“吩咐下去,注意朝中和宮中動向,我要知道最近所有與南疆有聯(lián)系的人?!?p> “是?!?p> “下去吧?!?p> 沈問舒抿了抿唇,眼里的殺意一點一點地溢出來。
以殺虐來換取自己的私欲嗎?
“咔”
手中的茶盞應聲而碎,沈問舒眼中的血色愈漸濃郁。
憤怒,怨恨,痛苦,不甘……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要被撕裂一樣,腦中被各種各樣的情緒充斥得快要爆炸了。
他痛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沈哥哥,沈哥哥,你這么小,就已經(jīng)上過戰(zhàn)場了?。俊?p> “別鬧,你沈哥哥是軍師,爹爹還有事和他商量,到別處去玩?!?p> “我和江哥哥?你怎么會那么想呢?沈哥哥你太逗了哈哈哈。”
“文疏,守護好盛國,是我們的責任?!?p> “國家不在,魚重陽還有什么臉面活著?”
“我的女兒就交給你了,文疏。”
“沈哥哥,本來想和你說的,我喜歡你,如果可以我想和你在一起,但是,盛國亡了,父親死了,我是父親的女兒,應該死在戰(zhàn)場上,才算對得起黎民百姓?!?p> “不,回來,回來——!”
沈問舒驚醒的時候已經(jīng)是深夜,他從榻上坐起,瞧見不遠處坐著一個人影。
“韓照烈,你在我房間做什么?”
韓照烈有些遲鈍地轉過身,他撐著頭,眼睛亮的驚人。沈問舒這才發(fā)現(xiàn)他身上濃烈的酒氣。
“我——本來沒打算進來,就,就在外頭,樹上,喝,喝酒,就聽見你在喊,回來,回,回來,我就,來了?!?p> 沈問舒壓著額角跳動的青筋,道:“你該回去睡了?!?p> “不,不回去。”韓照烈打了一個酒嗝,提著酒壇跌跌撞撞的走過來“你也,睡——不著,陪,陪我,喝——酒?!?p> 如果是平時,沈問舒絕對會直接把這人劈暈然后讓人抬回房間,但是做了剛剛那個夢以后,一下就勾起了他不好的回憶,這會兒他心情煩悶,也想借酒澆愁,就奪過韓照烈手里的酒壇子喝了兩口。
韓照烈似乎心情也不好,沈問舒大致能猜到原因。
故人相見不相識,自然是痛苦的。
這人即便是醉了,那半張面具也牢牢地戴著,半瞇著桃花眼,臉上緋紅,失了平時的神秘感,倒顯得有些許天真可愛。
沈問舒意識到自己在想什么以后,臉色頓時變得不好看起來。
他什么時候也被這家伙帶歪了?
韓照烈喝酒喝著喝著,就撲在了沈問舒的榻上,半跪在榻邊,抱著酒壇子撲在沈問舒腿上,邊喝邊大著舌頭說話:“你說——我怎么就,就那么混,混蛋呢?”
沈問舒半點沒醉,拿眼睨他:“哦,你還曉得自己混蛋?”
韓照烈還醉著,沒有仔細思考沈問舒的話,苦兮兮的道:“明明人家,還,還念著我,我還,去利——用人家……”說著,又濕露著一雙眼睛去看沈問舒,吸了吸鼻子,道:“我好想家。沈問舒,你,你想,家嗎?”
沈問舒的眼睛純黑,他默默地盯著韓照烈,半晌才嘆了口氣:“我想,你該回去睡了。”
“騙人。你,你的家,就——在晉國。”一陣涼風吹來,吹的韓照烈仿佛清醒了些。他怔了怔,認真沉默地凝視著沈問舒,沈問舒心里一跳,還以為他是裝醉,結果就聽見韓照烈慢吞吞地說:“你,你剛才,是不是,罵我混,混蛋來著?”
這反應是不是有點慢了?沈問舒抽了抽嘴角,一本正經(jīng)的胡說八道。
“沒有,你聽錯了?!?p> “我,我耳朵,可好了?!表n混蛋扁嘴,委屈道“才不會,聽,聽錯?!?p> “因為你很晚都沒回去睡覺,所以你幻聽了?!鄙騿柺胬^續(xù)忽悠。
韓照烈一醉了,就單純好騙得緊,他歪了歪頭,弱弱地問他:“真,真的?”
“我從不騙人。”
“哦——”韓照烈抽回撐在被子上的手,正要站起來,沈問舒以為他要走了,結果他啪地就跌在榻上,就這么醉死過去。
沈問舒瞪著他很久,終于無奈的嘆了口氣。
“小混蛋?!鄙騿柺娉巴獾馈白屑毿┌阉突胤坷铩!?p> 隱在暗處的唯六幾人就悄無聲息地進了房間。
待幾人把韓照烈抬走,沈問舒才松了口氣。被韓照烈這么一鬧,他沉重的心情竟也松快了。于是后半夜便沒什么夢,一覺到天明。
次日韓照烈醒來的時候,感覺腦袋巨痛無比,他完全記不得夜里發(fā)生的事情,就記得自己喝酒的事,其余的,他喝斷片兒了,全給忘了個干凈。
宿醉的后果是嚴重的,等韓照烈腳步虛浮,痛苦地到了正堂,才深有體會,喝酒誤事,喝酒誤事,難怪顧承禁止他喝酒呢,酒這個東西,果然害人不淺,搞得他腦子現(xiàn)在還疼。
沈問舒瞥了一眼,就知道他昨天酒喝多了頭疼,這會正后悔著。不由得彎了彎嘴角,讓侍女給他端了一碗醒酒湯。
韓照烈奇怪地看他:“你怎么知道我喝多了?”
感情禍害了他,就什么也不記得了。
沈問舒只覺得好氣又好笑。
“昨天晚上膽大包天,闖進我房里借酒裝瘋,今天就失憶了?”
韓照烈:“……”
喝酒誤事,喝酒誤事,喝酒誤事。
他現(xiàn)在都恨不得抽自己兩巴掌,不過看沈問舒這態(tài)度,他昨天晚上應該也沒說什么不該說的話。
“咳咳,這個嘛,咱們倆誰跟誰,就別計較這些小事了?!表n照烈訕笑,尷尬地打著圓場“吃飯吃飯,你看我都餓了?!?p> 沈問舒瞥他一眼,韓照烈分明地感受到了來自沈問舒的惡意嘲諷。
千錯萬錯,都是酒的錯!韓照烈在心里安慰自己,惡狠狠地吞下了一只金餃。
早膳吃得不歡而散,韓照烈一整個上午都沒見到人影。沈問舒沒有管他,讓人備了車馬出府。
馬車行的不快,沈問舒靠在車壁上閉了眼睛沉思。
李仁也好,禹族也好,他們都只是小嘍啰,翻不起什么大浪,背后一定有大人物在撐腰,只是這次出手的究竟是誰。
他所能猜到的人有三個,還都是跟那件舊事有聯(lián)系的幾個人。
這幾個人都有嫌疑,但最近都十分安分守己,不過,這種安分守己,在這個時候就顯得很反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