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邪在空中看到關(guān)烈被樊銳一劍刺穿,心臟猛然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烈——”長長的嘶吼聲響徹云霄。連天上的陰云都仿佛被這聲音撕裂了似的,竟破開了一道口子,一縷金色的陽光從這條縫隙射出來,斜斜地照在關(guān)烈的身上。
……
“逃兵的兒子,孬種!”
雨樹一腳踹在無邪瘦弱的身軀上。無邪向后踉蹌了幾步,跌坐在雪地上。
雨樹撇嘴笑著,臉上寫滿了嘲諷。
無邪胸中壓抑的怒火,忍不住爆發(fā)了。他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從雪地上站起來,兩步跨到雨樹跟前,舉拳便打。
突然,雨樹身旁的隨從伸出一只手來,抓住了無邪的手腕,將他推倒在地。
“給我打!”雨樹大聲命令手下,“打這個不知死活的孬種!”
無邪剛站起來,幾個壯漢的拳腳就緊跟著朝他襲來。
他拼命反抗,無奈雙拳難敵數(shù)手。他的臉上、身上挨了重重的幾拳,鼻血從鼻孔中流出來,滴落在雪地上,將白雪染上斑斑血紅。
但不管身上如何疼痛,他都沒有求饒,反而一次次出拳還擊。
突然,他隱隱約約地看到,冷眼旁觀的人群中,忽然竄出來一個身影!
這個人快步來到雨樹面前,右拳迅猛出擊。
這只拳頭打在雨樹的面頰上,發(fā)出一聲悶響。
雨樹旋即一屁股坐在了雪地上。
“你……你……”雨樹一只手捂著臉頰,一只手指著出拳之人,驚憤的眼中涌出淚花,“你居然敢用拳頭打我!”
圍毆無邪的幾個人都停下拳腳。
無邪這時終于看清出拳相助之人的容貌。
這是一個和他年紀(jì)相仿的少年,生得豹頭環(huán)眼,渾身散發(fā)著剛猛之氣。
“我不僅敢用拳頭打你,還敢用腳踢你呢!”少年抬起腿,一腳踹在雨樹的胸膛上。
雨樹的上半身向后仰倒,后腦勺重重地撞在雪地上。
“少主!”十幾個壯漢聚攏到雨樹身邊。
也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委屈,雨樹竟然痛哭流涕。
“打……給我打他!”雨樹帶著哭腔,命令他的隨從們。
十幾個人一起撲向少年。
……
木屋里,無邪和少年背靠著一根粗木樁坐在地上。他們的上半身被人用一根粗實的繩子綁在了木樁上。
“我是無邪,你叫什么名字?”
“烈?!鄙倌昊卮?。
“你為什么幫我?”
“我看不慣他們仗勢欺人?!?p> “雨樹是紹橫的兒子?!?p> “我知道。我不怕。就算他是王的兒子,我也照打不誤。你別擔(dān)心,我是聚氣期的煉氣士,這繩子困不住我。等機(jī)會來了,我掙開繩子,你就跟我……”
吱——
屋門忽然開了。
幾個人走進(jìn)木屋,將兩人帶到屋外。
雪地上站著一群人。
人群中央站著兩個人。
一個是雨樹。
還有一個少年,站在雨樹對面。此人生得劍眉星目,儀表堂堂。
“濟(jì)!你怎么來了!”烈興奮得咧開嘴笑了。大概是因為笑會使臉上的傷更痛,他很快就收起了笑容。
濟(jì)快步走到烈的身前,道:“烈,你的臉……”
“我沒事,一點也不疼……”
濟(jì)轉(zhuǎn)臉對雨樹橫眉怒目,道:“快把他們放了!”
“想讓我放人?可以。給你兩個選擇?!?p> “哪兩個?”
“一,你們?nèi)齻€給我跪下,向我道歉。二,你能打敗我的手下——大山!”
一個身高六尺左右的壯漢,從雨樹身后的人群中走出來,滿眼兇光地看著濟(jì),臉上帶著挑釁的笑意。此人又高又壯,虎背熊腰,“大山”的稱號可謂名副其實。
雨樹得意洋洋,道:“順帶一提,大山是個煉氣士,修煉境界在聚氣期。怎么樣,怕了吧?”
烈朝濟(jì)搖搖頭,示意他不要和大山戰(zhàn)斗。
濟(jì)輕輕拍了一下烈的肩膀,然后走到大山近前,擺好戰(zhàn)斗的姿勢,朝大山招了招手,道:“來吧!”
……
木屋里,無邪、濟(jì)、烈、泰,四個人圍坐在木桌邊。
此時,他們正在吃晚飯。
無邪狼吞虎咽地吃著饅頭、喝著魚湯。
“孩子,別著急,慢點……”泰笑瞇瞇地看著無邪,目光中滿是慈愛。
無邪喝光木碗里的最后一口魚湯,輕輕把碗放在桌上。他覺得,這是他來到北海后,吃過的最香的飯菜。
烈一邊嚼著魚肉,一邊開口:“濟(jì),想不到你能打敗那個大塊頭,你真夠厲害的!”
濟(jì)笑道:“那個對手不過是個頭大了些,沒什么可怕的。”
烈問道:“你身上還疼嗎?”
濟(jì)擺擺手:“沒事。最重要的是把你救回來了。我受點傷又算什么。”
無邪看著鼻青臉腫的烈,內(nèi)疚得低下頭,道:“今天多虧二位出手相救,否則,我真不知道后果會怎樣?!?p> 烈大手一揮:“你別在意。這點小傷,我們休息幾天就好了。倒是你,沒修煉霸氣,恐怕得多休息些日子,才能完全恢復(fù)?!?p> 濟(jì)看著無邪,道:“你為什么不修煉霸氣?雖然我們是罪民,但這里是律法管不到的地帶,沒人來監(jiān)督我們,我們可以自行修煉。只要有力量,那些人就不敢欺負(fù)你了?!?p> 無邪道:“只要我足夠強(qiáng),就能離開北海嗎?”
“這個……恐怕很難?!?p> 無邪垂下眼簾:“如果不能重獲自由,變強(qiáng)也沒有意義?!?p> 泰忽然開口:“如果能見到王,說服他頒布赦令,我們就能獲得自由?!?p> “真的嗎?”無邪的心里燃起希望之火。
濟(jì)搖頭:“可是我們連離開這里都做不到,又有什么辦法能見到王呢?”
泰道:“嗯……況且,即使我們能見到王,但是不能說服王的話,可能連性命都保不住?!?p> 聽到這番話,無邪那剛剛?cè)计鸬南M穑盅杆傧缌恕?p> 烈一拍桌子,道:“唉!要我說呀,干脆直接沖過關(guān)口??墒锹铩瓋H憑一兩個人很難辦到,我們既沒有兵器,又沒有坐騎,根本就越不過有重兵把守的關(guān)口??!”
木屋里旋即陷入一片寂靜當(dāng)中。
片刻后,泰開口打破了沉寂。
“這件事暫且不提。孩子,你一個人生活不容易,就在我這住下來吧,你們幾個相互之間也有個照應(yīng)。你要是不識字的話,我還可以教你寫字。”
烈忽然笑了:“老伯,你怎么又要教人寫字啊,文字在這里根本沒什么用嘛!像我,大字不識幾個,不也一樣活著嘛!”
無邪心中升起一股暖意,眼角也濕潤了。來到北海的這幾年,他總是孤身一人生活。在受人欺凌的時候,從來沒有遇到烈這樣的人為他挺身而出。在饑寒交迫的時候,也沒有人給他端來一碗熱乎乎的魚湯。而今天,他終于品嘗到了這種幸福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