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對于李煮酒而言,不同尋常且意義非凡。長久以來,她內(nèi)心始終保持著極其明確的是非觀,什么是對,什么是錯,什么應該做,什么不應該做,她都有她的原則。雖然不能自詡俠女,但若能盡自己綿薄之力幫助需要幫助的人,伸張正義,就像今天一樣,她會引以為傲,這也是她常常給人一種不同尋常氣質(zhì)的根源。
一個保持著高度是非觀念并嚴于自律的漂亮女生,絕對是最自由的個體。
出人意料的是,蕭定權竟然屈尊降貴同她到路邊一個小燒烤店吃飯。雖時間已近凌晨,不大不小的店面里依舊零零散散的坐著幾桌客人,十來張桌子整齊有序的分布在大廳里,設施雖簡陋,但氣氛閑散舒適,大家三五成群,有說有笑。
她眼眸含笑,輕輕掃了一眼旁邊的大少爺,還好,面色如常,或許他只是隱藏的很好,其實心里早就一番鄙夷,畢竟以他的身份,去的不是五星級餐廳就是藏在某個巷子里愜意的私家飯館,像這種路邊小店肯定看都不看一眼。
她想不出他今晚如此奇怪的行徑是為了什么,難道是被清涼的晚風吹傻了?還是他另有企圖?再不然他真的喜歡上她?除了這些她再也想不出別的原因,當然她希望是第一種情況,蕭定權被晚風吹傻了。
他們找了一個靠門最近的座位,夏日清爽的風從門前溜進來,讓人渾身舒暢。
小店老板是一對四十多歲的夫妻,男人挺著發(fā)福的肚子站在門外的火爐旁燒烤,和氣的女人則招待客人順便跑堂,再平凡不過的一對老夫老妻,互幫互助,為生活奔波。
和氣的老板娘先是熱情的招呼他們點菜,好奇的眼神忍不住在他們身上細細打量,氣場是種耐人尋味的東西。她自覺兩個人的氣質(zhì)出眾,非富即貴,光是男子手腕上的那塊表就不知道是他們兩口多久的生活費。
阿酒爽朗隨性,點了自己最愛吃的肉串和面筋還有一些別的東西,最后又要了兩瓶啤酒才作罷。
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噗嗤笑出聲來,吸引了有些渾身不自在的某人目光。
蕭定權還是第一次來小燒烤店,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情理之中。
只是身著一件極其簡單的黑色襯衣,配黑色九分西褲,襯衣下擺掖在西褲里,利落干凈保有神秘,密集的黑發(fā)飄揚在頭頂,玉面白皙,五官如神工巧匠雕刻一般,此刻卻星目含笑,眉宇微挑,啟唇,“笑什么?”
阿酒爽快的答應,“我突然想起上次也是在來吃燒烤,我們給林萬斐點羊腰子的事,笑死我了?!?p> 說著居然又開懷大笑起來,蕭定權很少見到她笑的如此放肆,一直把她定義成乖張的兔子,現(xiàn)在看來,可能是他讓她有所防備了,不過,她這樣笑,很好看。
李煮酒邊笑邊說,“顧佳故意使壞,問林萬斐好不好吃,你猜他怎么說?”
她大大的眼睛彎成小小的月牙狀,加上面容潔白如玉,像掛在天空的彎彎月亮,就這么笑笑的看著蕭定權,等著他拋出驚訝的表情,而他居然被她感染了,嘴角和星目都含笑,濃眉微挑,眼睛里有水波蕩漾還倒映著她嬌艷的容顏。
“他說,挺好吃的,就是有點膻氣。哈哈哈,那東西能不膻氣嘛!”
李煮酒沉浸在玩笑的漩渦里,笑的都要流出眼淚了,蕭定權眼波流轉,近乎寵溺的拍拍她的頭。
阿酒因他這突如其來的溫柔,表情一滯,臉頰升起一絲紅暈,尷尬的扯扯嘴角收斂了笑容。
正巧,肉串上來了,李煮酒給蕭定權面前的杯子斟滿啤酒,調(diào)侃說,“蕭少,還沒喝呢你就醉了?”
蕭定權神色舒展,所答非所問,“沒想到林大少爺居然讓你們這么整,等他紅了,一定要去爆他的料?!?p> 阿酒回,“對啊,我也是這么想的?!?p> 然后倆人哄然大笑,引得一屋子人側目。
如果林萬斐真的紅了,要是讓他的粉絲知道這件糗事非得嘲笑他一輩子。
一頓飯吃的一片和諧,阿酒越發(fā)能夠掌控和蕭定權的相處方式,什么能讓他心情愉悅,什么會惹他生氣煩躁。人的脾氣是很奇妙的東西,當你以為你會倔強固執(zhí)的認為自己全部都是對的時候,也許某天你就會因為一些人一些事而改變。
……
今天下午蕭定權接到宋辰的電話之后,心情就不大暢快,想必宋辰也覺得這事蹊蹺,電話里點到為止,有點小心翼翼的意味。
是關楚楚那事兒,聽了她的哭訴,落地上海后,等四下里無人他就給宋辰打了電話,讓他調(diào)查清楚究竟是誰在搗鬼,有關楚楚小姐的事兒宋辰自然一刻不敢耽擱,只是這調(diào)查結果耐人尋味。
居然一起正常,仿佛一切不曾發(fā)生。
蕭定權掛掉電話后再也無心工作,他撥通了關楚楚的電話,能聽得出對方因他的電話心情愉悅,聊的只是平常一些關切的話,詢問是否還有人背后跟蹤她,關楚楚抱屈回應肯定。
一來二去,他完全肯定了自己的猜測,根本沒有人跟蹤她,無非是女人爭風吃醋的手段罷了,他知道關楚楚一直暗戀他,自然也不會揭穿。
只是又給宋辰打電話,告訴他不必再查。
宋辰也不問為什么,對于老大的話他從來都是言聽計從。
對于這個夜晚,蕭定權也是出乎意料的,他從沒想過此生會和一個女人如此放肆狂笑,地點居然是一個小燒烤店,仿佛一起都偏離了正常軌道。
原來幸福很簡單,幸福的必要因素從來都不是金錢和地位。
這個夜晚出奇的美妙,讓他想到已然離自己遠去的母親,那個終日期盼著丈夫歸來卻無疾而終的漂亮女人,竟然有一個問題從腦海中冒了出來:是什么讓一個美麗女人等不回自己的丈夫?
蕭定權看著眼前這個一身傷痕卻肆意狂笑的灑脫女子,心中沉寂多年的陰霾有些消散。
恍惚之間,他覺得這樣的后果也許不完全是一個男人的錯,只是,如果是他的話,他定然不會斷送自己的家庭和愛人,他要永遠遠遠在一起。
永永遠遠?他在心中嗤笑一聲,什么時候居然有了這種想法?
真是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