異地戀就是一場悠長的的傷風感冒,看似不致命,但會如影隨形的折磨著你的各個感官,這種不舒適感足以讓你垂頭喪氣。
鹿玉芬在阿良走后的一個月,感覺開啟了一個生活的新紀元,畢竟,這幾年來,她已經(jīng)習慣了與阿良的同居生活。突然少了一個人,起初是有些不適應的,但僅限于生活層面,即兩人已經(jīng)構建好的生活模式,比如家務的分工,共同的外出活動等等諸如此類。
度過了一段時間不適應,她進入了另一個階段,那就是新奇和自由。畢竟在生活上,她更多的承擔著照顧者的角色,阿良走后,她不用再操心著阿良的種種雞零狗碎,比如監(jiān)督他換臭襪子,提醒他充網(wǎng)費等等。
但在過了一段時間,她又進入了另一個階段,可能思想太空虛了,開始想念阿良,開始胡思亂想,情緒波動也越來越大。比如,每到周五,她會陷入一種迫切期待的興奮狀態(tài),在校稿時,心里想的是阿良,在做瑜伽時,推算著阿良還有幾小時到廣州。這種狀態(tài),直到阿良真真實實出現(xiàn)在她面前才會解除。
再經(jīng)過與阿良的甜蜜周末后,每到周日下午,小鹿馬上又陷入一種離別的憂傷,隨著時間流逝,這種壞情緒一刻不停的折磨著她,直到周一開啟一天的新工作。也許沉浸在工作中,對小鹿來說才是一種解脫。
周一到周四的晚上,他們會約定好時間視頻通話,但是他們聊得時好時壞。好的時候,他們會鼓勵對方忍一忍相思之苦,多賺點錢,買個房子,暢想著美好的未來。或者聊著一天的新鮮見聞。但聊崩的時候也很多,隔著屏幕說感動的話,對方能接收到10%,隔著屏幕吵架,對方能接受到200%。
有時是小鹿邊敷面膜邊與阿良聊天,阿良說他好不容易網(wǎng)上見一面,還弄成這個鬼樣子,等于浪費他的時間。有時是聊著聊著,阿良走神了,心不在焉,小鹿很受傷,說阿良不在乎她。然后掛斷視頻連線,阿良就不停的發(fā)送請求,不停撥電話過來,直到小鹿心軟了,接通了之后委屈的傷心大哭一場,又和好了。
有時候冷靜下來,小鹿也覺得自己有些神經(jīng)質,不明白自己為什么要用這種自虐的方式取得阿良的安撫,才能消解她對阿良的思念。
其實阿良的日子也不好過,剛到深圳,人生地不熟,要適應新的工作環(huán)境,但畢竟是男人,遇到困難就想辦法自己解決,也不會跟鹿玉芬說這些。
就比如說租房子的事,之前本來已經(jīng)看好了房子,但考慮到鹿玉芬的感受,就放棄了,重新再找房子,也不好找,剛上班幾天,都是窩在辦公室解決的,還偷偷摸摸的,生怕被同事發(fā)現(xiàn)。因為不考慮合租,SZ市中心的房租又特別貴,后來只好在離市區(qū)較遠的地方找了個單間,離單位要轉3趟地鐵。而且房子也不是很好,沒幾天就發(fā)現(xiàn)熱水器壞了,叫房東來修,房東也一直拖著,大冬天的,阿良要咬緊牙關洗著冷水澡。這些事他當然也沒跟鹿玉芬提。后來也因為是著了涼,身體不舒服,感覺很疲憊,所以跟鹿玉芬視頻起來,情緒也不高,結果還被誤會,自己頂著高燒還要一直安慰鹿玉芬。
異地戀大概就是這樣,當我在這頭歡呼雀躍時,也許這是你正為煩心事而焦躁不安,或是當我在這頭重燃對夢想的熱情時,你在遙遠的那頭剛剛睡醒,異地情侶的生活就行是兩條筆直的平行線,無法找到相交的點,任何一方有情緒問題,而另一方無從給予安慰。
對于阿良來說,新的一次爭吵又來得這樣猝不及防。原本每次周五晚上趕到廣州的家,鹿玉芬都會煮好一大桌子的菜等著他。這樣的幸福對阿良來說,意味著所有的堅持都是值得的。但是今天回到家,氣氛有些不尋常。
房間里冷冰冰的,客廳甚至沒開燈,只有一束昏暗的光線從鹿玉芬的臥室射出來。阿良推門進去,被眼前的情景嚇了一跳,鹿玉芬滿臉淚痕,頭發(fā)散亂,呆坐在床頭,床頭書桌上開著的筆記本電腦在閃著光。
阿良放下包,趕緊坐在鹿玉芬旁邊,抱住她:“鹿兒,怎么啦?”
“不要碰我!”鹿玉芬瞬間爆發(fā)了。
阿良嚇了一跳,他視線移到了電腦屏幕上,臉色驟變。這是他的舊電腦,打開的文件夾是他最不愿意鹿玉芬碰的。
“你為什么亂動我的東西?”阿良脫口而出。
“你就這么在乎是嗎?你不是說你都刪除了嗎,原來是存在你的電腦里,你的前女友對你就這么重要,你還兇我?我要跟你分手!”
阿良不明白,一向溫順的鹿兒為什么越來越不可理喻。她隨意動我的東西,難道我就不配有隱私嗎?我每周辛苦的兩地跑,到底是為了什么?他憤怒到了極點。
“分就分!”阿良背起剛放下的包,轉身就離開了,重重的摔門而去。
他坐上了地鐵準備到廣深城軌站,他委屈極了,痛恨極了,覺得受夠了。為了能周五準時下班,他周四加了一晚上的班,盡量提前完成一部分工作。為了趕上最早一班到廣州的車,忍著餓直接坐上車。而見到鹿玉芬,竟被這樣對待。
他憋著口氣,手緊握著地鐵的拉環(huán),指甲幾乎要掐到肉里。但隨著地鐵飛速的走過一站又一站,他眼前又一次次浮現(xiàn)鹿玉芬布滿淚痕的臉,口里罵了一句臟話,隨著地鐵還沒到城軌站,隨便在一站停了又走了出來,他出了地鐵站,在路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在路邊小店買了包煙,靠著路邊的大榕樹,猛抽了起來。
他想起了鹿玉芬生氣的點,她肯定是看到了他存下的前女友的照片和日志。這對他而說,是個遙遠而美好的回憶,但這并不代表了什么。我一定要為現(xiàn)在的愛情抹殺曾經(jīng)的愛戀嗎。但在亂糟糟的現(xiàn)實面前,他的腦子里已經(jīng)沒有多少空間去回味曾經(jīng)的感情,應付鹿玉芬,已經(jīng)讓他無比疲憊。他有些時刻也會懷疑自己為什么堅持和鹿玉芬在一起,但他還是放不下的,他去深圳,為的是多賺點錢,畢竟調到深圳工資翻倍了,為的不還是他和鹿玉芬的未來?這么多年了,他習慣與鹿玉芬在一起了,真的放不下。
它狠狠地踢了身邊的垃圾桶一腳,掐滅手中的煙,又走回了地鐵站。
鹿玉芬看到阿良離開后,十分傷心,她開始懷疑,這么多年,他有沒有真心愛過他,為什么還要留著這些東西,阿良是她的初戀,她是完整的把一顆心交給了她,她總覺得,得到的不是完整的他,她總感覺有些猜不透他。沒想到分手的話脫口而出,阿良這次竟然毫不猶豫的走了,更印證了她一直把不敢面對的現(xiàn)實:其實他沒有那么愛你!鹿玉芬崩潰大哭,她一直以為傷心只是一個代表難過的名詞而已,但這次,她是真的感受到心在隱隱的作痛。
這時,門響了,有鎖匙旋轉的聲音,鹿玉芬有些意外,但馬上有股濃烈的感情涌上心頭,她顧不上穿鞋,急促的走到門口。門開了,真是是阿良。兩人對視了幾秒,一句話也沒說,然后緊緊地抱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