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荼直到走出書房的那一刻,還不敢相信他就這么有驚無險(xiǎn)的出來了。天知道他適才嚇的手都麻了,萬一這位王爺真的色|性大發(fā),就他這小身板兒,根本毫無反抗的余地。
何況就算他有能耐反抗,別個是王爺,小指頭隨便一揮就能給安個莫須有的罪,到時(shí)候不是殺頭就是自個兒洗白了送上門去,光是想想都嚇人。
不過雖然虛驚一場,白荼卻一點(diǎn)兒也不放松,保不齊這次是試探,若還有下一次呢?總不能躲著不見吧,陳州就是涼王的地盤,跑得了和尚也跑不了廟啊。
他一邊思索一邊往外走,迎面卻碰到秦保朝自己走來。
秦保見著他也并不驚訝,只是表情看上去有些怪怪的。
若是從前,白荼也想不到,可自今日后,他突然就明白秦??醋约旱难凵窳?,還有那付媒人的事,莫非也是秦保出于這方面的考慮?
“秦管事。”面兒上,白荼還是客氣的拱了拱手。
秦保不著痕跡的將他上下打量一番,才笑呵呵的道:“白掌柜,想必王爺已經(jīng)說了,送去醒州的書冊,由白掌柜負(fù)責(zé)運(yùn)送,白掌柜若是得空,不若等等我,我去與王爺回個話,再回來與你細(xì)說?!?p> 白荼也正想問這事兒,索性也就直言道:“這事兒我不是很明白,還請秦管事指點(diǎn)迷津,王爺為何會讓我負(fù)責(zé)運(yùn)送?”他是真的不想接這趟苦差啊。
秦保笑瞇瞇的看著他,“白掌柜聰慧過人,應(yīng)該能猜到王爺?shù)男乃?。?p> “不敢不敢,王爺心思又豈是我一個草民可以揣測的?!卑纵边B連擺手:“那我便不耽誤秦管事了,秦管事請。”
秦保讓隨從之一帶白荼去客堂稍坐,自己則先進(jìn)院。
書房內(nèi),銅雀已經(jīng)不知何時(shí)又候在了角落,秦保看到銅雀在時(shí),這才徹底松了口氣。
“王爺,會州文州的消息已經(jīng)送回來了?!鼻乇3噬蟽删肀患?xì)紅繩捆住的紙。
邢琰接過,看罷后道:“摘抄一份送去給巡按御史蔡景康?!?p> “是?!鼻乇?yīng)下,遲疑了一瞬,依舊說出了心存已久的疑慮:“王爺當(dāng)真要用白荼?奴才看此人心思過于活絡(luò),恐不是那么好聽話的?!?p> 邢琰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秦保心下一驚,忙垂首恭敬道:“奴才多嘴多慮了,王爺您選的人,定有其過人之處,奴才這就回去與他細(xì)說?!?p> “本王真有那么可怕?”邢琰突然沒來由的問道。
秦保微微一愣,越發(fā)謹(jǐn)慎小心:“那是王爺您神威,奴才們打心眼兒里恭敬著?!?p> 邢琰覺得無趣,表情又沉下來,冷冷道:“退下吧?!?p> “是?!鼻乇T僮饕荆Ь赐讼?。
出了書房門,秦保才直起腰,一邊回想自己剛才的話里是否有挑的出的毛病,一邊止不住的疑惑:王爺為何有此一問?
想著想著就來到了客堂,白荼正在吃著點(diǎn)心,見他進(jìn)來,趕緊放下手里的糕點(diǎn)起身行禮:“秦管事?!?p> 秦?;亓艘欢Y,請白荼坐下,然后將運(yùn)送的相關(guān)事宜一一告知。
話說了一盞茶,白荼終于清楚明白了,可有一個關(guān)鍵問題他卻想不通:“為何王爺要我親自運(yùn)送?我坊里還有個伙計(jì),從前也是他負(fù)責(zé)運(yùn)送,醒州的路線他也最熟悉,卻是比我更合適,只是人還在回陳州的途中?!?p> 秦保無奈的搖搖頭:“王爺說的話,我們做奴才的都只有聽從的份兒,至于王爺是出于什么考慮,卻不是我們該問的,不過王爺既說了要白掌柜親自送,那肯定有你不得不去的理由,白掌柜也無需太急,到時(shí)候自然就會明白了?!?p> 白荼心里呵呵,不急才怪。你們是王府的奴才,我可不是,把我當(dāng)奴才使喚,還不準(zhǔn)我問個明白么。
何況他上個月才去見了陳福海,這次又以什么名義拿什么臉去見?他雖不在乎這些小節(jié),可總得給個合理的說法兒啊。白荼直覺這次運(yùn)送不會如表面那般簡單。
“王爺可還有交代其他?”他又問道。
秦保想了想,該說的都說完了,遂搖頭道:“沒有了,最重要的是白掌柜人在,還有箱子一定不可打開?!?p> 白荼面上點(diǎn)著頭,心里卻打著小九九,就算他沒得選擇要親自去送,這一路他多的是機(jī)會開箱一看究竟,還可以保證不被察覺,畢竟他可不覺得自己是個老實(shí)人。
“那這一路往返的路資和人力,我是找秦管事支么?”白荼拋出最后一個他最在意的問題。
秦保表情一頓,王爺沒說到這個細(xì)節(jié),可這銀子,若是換了其他人,誰還敢開口說銀子的事兒。
何況只是路資,這人力大多還是涼王府出,開口就要銀子,還這么坦蕩,讓秦保一時(shí)倒覺得自己不夠坦蕩了。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既是涼王府的事,也確實(shí)不該讓黑明坊出路資,遂也就應(yīng)下道:“路資自然不用白掌柜出,我會給白掌柜支一百兩銀子。”
白荼這才稍滿意了些,要他出力,總不能還讓他出銀子吧。
他笑的和煦:“那成?!?p> 最后敲定了出發(fā)時(shí)間,定在這月二十七,白荼就與秦保告辭了,不過臨走的時(shí)候,他想起一事,對秦保道:“付媒人的事多謝秦管事了,只是我現(xiàn)在還無心考慮這些兒女情長,還請秦管事給付媒人說說?!?p> 秦保念頭一轉(zhuǎn),就明白過來,高嬤嬤那邊的事他多少也知道些。
他尷尬的笑了笑:“白掌柜放心,我會與付媒人說清楚的?!?p> 白荼再次拱手作別。
?。?p> 回到黑明坊,牛四見他安然無恙,不禁奇怪:“莫非真是訛傳?”
白荼沒好氣的揪住牛四的耳朵:“敢情我安然回來,還讓你失望了?。俊?p> 牛四疼的齜牙咧嘴連連求饒:“掌柜的饒命,我沒這意思?!?p> 白荼又?jǐn)Q了擰才松手:“看你下次還會不會說話?!?p> 牛四摸著發(fā)紅的耳朵,又惋惜起來:“那可是涼王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是連皇帝都忌憚的主兒,說是涼王容貌靖國難有可比的,被他看上那也是福氣。對了,掌柜的你見過,王爺?shù)降组L什么樣兒?”
白荼恨恨的剜了他一眼:“把你掌柜的賣了對你沒好處。”
牛四嘿嘿的吐了吐舌頭,轉(zhuǎn)頭去做自己的事兒了。
入夜后,白荼找了毛遂,同樣給他帶了一塌紙,毛遂看罷后,一臉的凝重和不確信。
“你當(dāng)真要走這一步?此事若稍有差錯,殃及的不止你我。”
白荼正經(jīng)道:“我想了許久,這一步是遲早的,我們只需拋個引子,我相信,一定會有有心之人借勢而動?!?p> “你是指涼王府?”
白荼笑了笑,“他想利用我,我又何嘗不想利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