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仙樓中,無不哈哈大笑,歡聲充盈在樓間,滿是快活的氣氛??上乱豢?,他們便后悔了。
趙正無箭拉弓引弦,弓弦聲震天,同時肱二頭肌鼓起的幅度昭示著他夸張的破壞力。當(dāng)然,這弦音同美妙的琴聲相比又是一個極端,一個相當(dāng)暴力的極端。
弦音一止,孔大碗便改口道:“那就給小大人一個面子。下面我宣布,歌仙姑娘的買家是二百五十一號!”
在聽見這句時,韓邪終于是重回了四樓,四樓酒座之間,士大夫皆沉默不言,怒目看向高座的孔老太爺。老太爺搖晃酒杯:“敢問諸位誰敢承受小大人的怒火?”
確實沒人敢。
見著士大夫們搖頭嘆氣,韓邪再次確認(rèn)了這位大哥的能量,這位神秘的“小大人”又究竟是何方神圣?這一切暫時還不得而知。
眾人再也笑不出來,皆用狐疑和震驚的目光審視這個非常粗魯?shù)臐h子,他們內(nèi)心不僅揣測道,這場酒會背后到底有多少利益爭奪,也許是生死存亡?
看來有些晚了。
而伴隨韓邪在四樓的重新落座,孔老太爺分了一眼給這個年輕的太子仆人,眼中似乎有異樣的光芒。他高聲同下面的老頭說道:“最后一項寶物了,諸位老兄,不如我們來押注如何?”
“哦?押注?孔兄,你還是這么喜歡賭。”
率先出聲的老太爺姓卓,是韓邪的第一目標(biāo),不過現(xiàn)在看來韓邪已經(jīng)改主意了。
有句話形容的好,熱臉貼冷屁股,像這些商人利益為先,若不是有困難,斷然是要獅子大開口,哪怕韓邪拿一萬先鋒軍做要挾,也會付出很大的代價。而現(xiàn)在,孔氏如此高調(diào)需求支援,不正是他的機會嗎?
“卓老爺子這就說錯了?!?p> 卓老太爺下位坐的中年人是程鄭,作為四川兩大豪門,他倆天生不對付,“孔老爺子這并非賭,而是給咱們尋個樂子。”
對位的曹老爺子點頭稱贊:“小程所言極是,孔兄,如何押注?不妨先說來聽聽?!?p> 余下的各位財閥掌門盡數(shù)稱是:“是啊,孔老爺子,先說來聽聽,老爺子都感興趣的賭注,我們可是好奇得緊?!?p> 孔老爺子目光示意身側(cè)中年管家,管家一拍掌,席間侍從魚貫而出,又溯游而回,只是每人桌上多了一貫錢,共五十文。大家都清楚,這便是籌碼了,只是不知道今天老爺子會開多大的比例。
“咱們今天玩小點,一枚兩萬錢,諸位沒意見吧?”
自然是沒意見,在座的十二路土財主,誰又會缺一百萬這點小錢?所以大家都點頭。
“諸位兄臺皆知我孔家令牌重如山,無論何人擁有我孔家令牌,都可令我孔家為其做一件事。同樣,誰要是向我孔家許了承諾,被我孔家記錄在令牌上,就算是天涯海角我孔家也要他做到!”
說完令牌,孔老爺子又吩咐,“上賭池。”
管家再拍掌,走出六位貌美侍女,侍女手中端有一金盤,在燈火映照下閃閃發(fā)光。
席間諸人見狀更是疑惑,紛紛看向老爺子??桌蠣斪硬⒉徽谘冢蠓浇议_題目:“今日我孔氏第六件重寶,便是這孔家令牌!同樣,得寶之人也必須答應(yīng)我孔家一個請求,同樣刻在令牌之上!而我們今日所押注的,便是誰能奪得我孔氏令牌!”
有人問道:“這要求若是生殺此等違規(guī)之事?”
“這個簡單。”
孔老太爺隨即解釋道,“要求的范圍在我先祖定下的君子諸事之內(nèi),違規(guī)者一概可以拒絕!”
孔氏一諾千金,諸位也無話可說,只是這孔氏令牌可以讓孔氏傾全族之力做一件事,實在是貴重如山!孔氏到底遇到了什么麻煩,竟然連令牌都要拿出來拍賣?
似乎是看出來大家的疑惑,老太爺便捶胸痛苦喊來:“天子不仁!老夫今日得知宮中消息,那董老狗用我先祖儒家學(xué)說,卻習(xí)歪門邪道,主張重農(nóng)戶、賤商人!爾等同是商界楷模,如何能屈于一介農(nóng)夫之下?
老夫還聽說,天子妄圖壟斷鹽、鐵、鑄錢等商界安身立命之道,敢問諸位,是否值得以重寶拍賣,以重諾許出,求賢人相助,好共渡難關(guān)?”
原來是宮中傳來了消息,還是要借孔氏先祖言論來打壓其后人,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不過董老狗此人,篡改孔氏學(xué)說,確有其事,席間諸位這幾日為此事也憂心忡忡,看來孔氏是下定決心,要同新政決一死戰(zhàn)了。
心下了然,大家便開始疑惑這六位人選,孔老太爺便繼續(xù)說道:“正如諸兄所見,此次有六位人選。嗯,六位?”
老太爺吩咐管家:“再添一位。”
“是。”
立即有一侍女走上前,手中金盆一樣光彩。
“這第一位、”
管家見老爺子有些乏了,便主動介紹起來,“乃是李陵大將軍,大將軍坐擁金甲十萬,可為我等用之?!?p> 少許人點頭。飛將軍之孫,氣節(jié)高昂,同樣代價也高昂。
“這第二位、”
管家巧笑,“便是李廣利大將軍,大將軍如今一萬先鋒軍就在城外,隨后更有四萬將士,不日更將統(tǒng)帥三軍,前途不可限量。此人,也可解我等之圍。”
一半人點頭。潛力股或許是最好的,可是太慢了,不知道來不來得及。
“而這第三位、”
管家再度說來,“乃是翕侯爺趙信,侯爺原本是匈奴王子,如今歸附我大漢,心有不甘。他手下兩萬將士,或許能助我們一臂之力。”
大部分人點頭。這種首鼠兩端的墻頭草,也許真的能解開他們此時的困境。
“而第四位、”
管家表情微動,“正是素有‘謀可安天下賢名’的衛(wèi)律,此人心思靈巧,如有鬼神之策,說不定能助我等度過難關(guān)?!?p> 大部分人開始搖頭。信此等空名之士,還不如信鬼神。
“那第五位、”
管家朗聲念出,“正是蘇武老先生,老先生多年困于匈奴,仍不忘我大漢,且他見多識廣,胸襟開朗,定愿助我等從這逆境脫困。”
一半人依舊搖頭。蘇武雖然年長可信,眼界高遠(yuǎn),可他心性淡泊,恐怕不會參與這些俗世爭斗。
“這第六位、”
管家面色惶恐,聲音微顫,“中行說?!?p> 他沒有介紹此人,因為此人的名聲早些年實在浩大,作為蕪湖子最聰慧的弟子,卻被硬生生送到了匈奴,就因為一介公主!實在是令天下有識之士惋惜。
幾乎沒有人再搖頭。若是中行說的話,似乎此事易如反掌,畢竟是法家韓蕪湖的弟子,堪比天下第一劍客王大夫的存在。
“而這最后一位、”
管家請示起老爺子,老爺子休息片刻后,精力再度充沛,高聲道:“小韓大人。”
小韓大人是誰?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對方的眼里都是一片惘然,如蒼山雪嶺。
“小韓大人是此次公主的侍衛(wèi)?!?p> 管家介紹道,“是殿下的紅人?!?p> 原來如此。
“那么,下注吧諸位?!?p> 眾人商量片刻,各自拿定主意,便將五十枚銅錢撒進路過侍女懷中的金盆里,發(fā)出一連串聲響。
并沒有意外,代表翕侯爺趙信和中行說的金盆里,滿滿當(dāng)當(dāng)都是銅錢,而其他人的金盆里也有不少,唯獨韓邪的金盆里空無一物,很是寂寞。
為了減少這些寂寞,孔老太爺笑著往里面投了一枚,發(fā)出哐當(dāng)聲響。
“小韓大人就坐在咱們南邊!”
不知誰發(fā)出一聲叫喚,諸位都看向南邊跨跨而坐的韓邪,韓邪迎上眾人目光,好生奇怪,于是撓了撓頭,我臉上有什么奇怪的東西嗎?順帶抹了把臉,沒有啊!
殊不知,對面的土財主們都笑開了花。韓邪內(nèi)心懊惱,好像不知不覺間,又成為別人的笑話了,今天這種縈繞不去的感覺真是不爽。
看看別人趙正,身旁歌仙美人端坐,氣質(zhì)無雙,引來無數(shù)目光,而自己這里孤家寡人一個,還換取嘲諷若干。
人比人,氣死人。
不過,等候已久的重寶終于開場了。
“我們孔氏最后拍賣的重寶是——孔氏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