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慶仙閑

第三十五章,半緣修道半緣君。

慶仙閑 車十三 2938 2020-05-20 20:34:09

  “見過張家解元,在下陸纏山,來自鄰鄉(xiāng)戚城,這是我同鄉(xiāng)好友齊妙,我兄弟二人自幼苦讀經(jīng)書,算是半個讀書人,今日特來拜會張解元,希望先生能為我兄弟二人解惑,若有打擾,還請張先生涵量?!?p>  看見對方以進門來,陸纏山趕緊站起身來,一邊雙手相疊叩于身前笑聲迎去,一邊與齊妙不露痕跡的相互對視了一眼。

  當(dāng)時商量此事時,他們二人以為對方會將妖狐隱藏極深,需要費一番周折才能見到狐妖正主,沒想到對方一上來便直接亮了相。

  這無疑省去了很多意想之中的麻煩,同樣,也給他們二人帶來很多意想之外的麻煩。

  若是狐妖不在場,他們可以先讓張世才出場,待亮明身份后再借由張世才進行勸說,慢慢把那條狐貍尾巴掀出來,張世才畢竟是其父,很多話比齊妙與陸纏山這樣的外人方便說出。

  不管最后張晉先是選擇繼續(xù)執(zhí)迷不悟,還是毅然斬斷情愫,有這樣一段過渡期總是會有一個心里準(zhǔn)備,不至于因為事情太突然而埋下心結(jié)。

  設(shè)身處地的想一下,如果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與你相伴相戀了近十年的身邊人竟是只狐妖,這只狐妖每日每夜都在吞食著你的精血陽氣,所有的溫存與溫情都是場欺騙,所有的信任與憐惜換來的不過是一場虛無假意,那種背叛與心痛感足夠摧殘任何人的心理堡壘,讓人從此陷入瘋魔,或留下一塊永世不敢觸及的疤,或從此變得一蹶不振,在情劫里沉淪。

  最苦莫過情思,最絕莫過情劫,情至深時,誰敢斷明那多情人是否能渡過心劫。

  ……………

  與陸纏山見禮之后,張晉先目光微移,來到齊妙身上。

  方才聽到管家說是鄰鄉(xiāng)讀書人前來拜訪,張晉先其實心中微煩,自金鑾殿上高中解元被皇帝賜下顯學(xué)玉牌之后,這些天他沒少遇到來向他請教學(xué)問的所謂讀書人,那些讀書人里大多只是些故作斯文的假書生,如同山間蘆筍,臉皮極厚腹中空薄,嘴上說是來請教學(xué)問,其實不過是想從他這鍍層金粉。

  碰見有自知之明的人還好,過來留個名帖便會告辭,可總有那種根本不知好歹的人,拿著自己寫的文章詩句非要讓他點評幾句,實在令人生厭。

  身為破例能上得金鑾寶殿面圣的讀書人,張晉先如今不敢說有點石成金的本事,但只要被他稱贊上幾句,不管是詩詞還是文章,都會贏來無數(shù)名聲,那些人便是為此而來,然而若是拿來的詩詞文章有可取之處就罷了,大多數(shù)根本就是狗屁不通,愚陋淺顯,連附庸文雅都算不上,若不是他近些年一直注重養(yǎng)氣功夫,不愿輕易動怒,恐怕早把大門緊閉,從此謝絕任何所謂的讀書人。

  身為寒窗苦讀多年的讀書人,張晉先其實并不介意其它郁郁不得志的少年書生來借他名聲,可是不介意歸不介意,不代表他就能容忍那些胸?zé)o點墨,還一味想要投機取巧的人。

  事實上,若不是齊妙剛才在院中無意吟出的詩句讓他感到甚為驚艷,他今日根本不會出來迎見,至多讓管家留下名帖,請上倆杯清茶應(yīng)付過去。

  “方才我聽管家趙叔說來了位大家,倆句詩詞道盡人間滋味,如今看到大家本人,才發(fā)現(xiàn)齊大家竟如此年輕?!?p>  剛等齊妙坐下,張晉先便立刻迫不及待的開口問道,看的出來,他確實極為喜愛那倆句詩,更十分欣賞齊妙本人,甚至不惜以大家相稱。

  聽到對方首先談及的是自己剛才那倆句搬過來的詩,齊妙趕緊赧顏站起,微微側(cè)起身體輯手心虛道。

  “解元面前怎敢稱大家,方才只是見院中春色初風(fēng)景正美,于是隨口吟出,讓張解元見笑了?!?p>  開玩笑,陸纏山腹中沒什么墨水,肯定不知道這句詩的出處,他裝裝逼沒問題,眼前這位是上過金鑾殿的榜上人,學(xué)識淵博滿腹經(jīng)綸,他齊某人不敢再繼續(xù)裝。

  萬一這個時代里真有那位名叫元稹的詩人,萬一張晉先真知曉這首詩………那得多尷尬。

  心虛歸心虛,不過咱們的小齊大人好歹也算是經(jīng)過風(fēng)浪的人兒,沒有直接挑明自己這句詩是從別人拿搬過來的,而是刻意將話題往庭院風(fēng)景上引,好讓張晉先轉(zhuǎn)移注意力。

  讓他失望的是,張晉先卻絲毫沒有放過他的意思。

  “早春花開未幾朵,翻來覆去不過幾簇花苞而已,不知齊先生自那里看出的花叢二字?還是說先生在告訴我,花要迎春早開,人要修身明道?”

  張晉先一邊笑著向齊妙問道,一邊伸出手指摸了摸桌上茶杯,發(fā)現(xiàn)杯中茶水有些涼了,于是回頭看向身旁女子,溫聲說道。

  “淑兒,讓管家趙叔重新泡些茶,把為夫………把我放在書房內(nèi)的那壇上好云針泡上,今日倆位兄臺自遠方而來,不能怠慢了人家。”

  名叫淑兒的狐妖女子俏皮一笑,溫情脈脈的看了眼張晉先,柔聲道。

  “這種事那里需要麻煩趙叔,淑兒自己做就可以了,放心吧,這幾日我可是跟三娘好好學(xué)了些茶藝,一定不會糟蹋了你那幾壇寶貝?!?p>  說完,女子向齊妙與陸纏山施了個小福,移動步子向外面款款走去。

  齊妙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對方,心中不免覺得可惜,如此一位蘭質(zhì)蕙心的賢淑女子,卻偏偏是只妖狐。

  雖然到現(xiàn)在為止,齊妙與狐妖女子只見了一面,可不難看出淑兒對張晉先不完全是利用欺騙,還有一份發(fā)由內(nèi)心的仰慕愛戀與真情意。

  見慣了另個世界被金錢與浮躁給染污成一團糟的虛假感情,齊妙對于世間任何真摯感情有一種由衷的敬佩,不是羨,而是敬。

  才子佳人,神仙眷侶,哎,天底下,羨煞旁人的故事果然只能在書中。

  “倆位兄臺皆是戚城人氏?不知出自哪位高師的門下,難道是王老學(xué)士?我與老學(xué)士是半師之交,不知老學(xué)士如今身體可好,是否無恙?”

  正在齊妙為之可惜的時候,耳邊突然再次傳來張晉先的問語。

  “我們二人雖祖籍戚城,很早便在外地習(xí)學(xué),今年是頭一年回到故里,所以還真不太了解家鄉(xiāng)中的具體事情?!敝獣札R妙沒這方面的常識,陸纏山趕緊接過話來,怕惹來對方懷疑。

  “怪不得,以齊先生的精妙學(xué)識,一鄉(xiāng)之隔,張某不該之前一直未曾聽聞先生名聲?!睆垥x先點了點頭,輕聲說道。

  “解元高謬了,小生只是一素衣書生,不敢當(dāng)精妙二字?!饼R妙微微低頭,假模假樣的謙虛道。

  “不敢當(dāng)?”張晉先說完身體前傾,再次淳淳道。

  “單憑齊先生方才那倆句詩,即便放在西洲大澤國的那十三家書院內(nèi),也能擔(dān)得起大家風(fēng)范這四個字,咱們南疆讀書人啊,就是被儒家那幾位先賢的名聲壓去了傲氣,要么過于自謙,要么只會附庸文雅,齊先生就屬于第一種,太過自謙了。”

  這些話以張晉先的身份說出,無疑是對齊妙最大的贊賞,陸纏山驚訝的看了齊妙一眼,心想這位冥間的大人,難道真有這么高的學(xué)問?

  陸纏山對齊妙不算太了解,所以他的表現(xiàn)還好,而且齊妙一直很注重在陸纏山維持高深的形象,偶爾給個驚喜陸纏山也能受得住,但一直在門口等候的倆位魂使,此時臉上神情可真是熱鬧。

  一邊回想著齊妙剛?cè)牖隁w亭時一臉油滑世故的懵逼模樣,一邊對比著如今在堂間侃侃而談的齊大家,倆位魂使此時也忍不住懷疑了起來,此人莫非不是個老油條小草包,而是個真有墨水的學(xué)士大家?

  可是不應(yīng)該啊,沒聽過那位學(xué)士大家這般沒風(fēng)骨更沒風(fēng)氣的。

  被如此夸贊,齊妙實在是不好繼續(xù)往下回話,天下的學(xué)問雖然歸根到底皆是抄,但這種一個字不變的抄法確實不恥,而且自己還真不太理解這倆句詩什么含義,都是憑借模糊的記憶來胡謅的,舉起茶杯輕抿幾口掩飾窘迫,齊妙在心中暗想咱們趕緊翻篇吧,抄襲的滋味真不好受。

  可惜結(jié)果再次讓他失望了。

  “剛才我進屋時,聽到齊先生在討論詩中的修道為修身治國之道,可細想之后又覺不妥,讀書人讀書,為的便是修身治國齊家,此乃讀書人唯一的正道,既然行走于正道之上,為何還要在里面加上一個緣,更添上一位君?”

  停頓了下,張晉先站起身來,看著齊妙微蹙眉頭再次道。

  “若是按照齊兄的說法,這倆句的意境前后有所不搭,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齊先生,你這個緣字讓張某很難贊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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