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的松,靜謐無聲。
松下的人,獨(dú)留一影。
閉目的雙眼仿佛在聆聽來自自然中的聲音。
他嘴里默默念到一個名字棄尸崗,這樣的夜晚何不與他一敘,同是天涯孤獨(dú)的人。
野風(fēng)蕭蕭,荒草叢生。
棄尸崗與其說是崗,還不如說是一個由墳?zāi)苟逊e而成的山丘,很多墓碑因?yàn)榫媚隂]人打理,早已殘破不堪。
“你不該來這里,咳咳。”
松月七劍冷云飛問道:“為什么?”
“這里是死者的地方,生人勿進(jìn)?!?p> 冷云飛:“你要把我拒之門外?”
“咳咳咳”只聽到不斷有咳嗽聲從陰風(fēng)中傳來。在昏暗的月光下,一處燭火在風(fēng)中燃起,晃動的光跳動著佝僂的身影。
冷云飛躍起,腳踩在荒草之上,不請自入。
“你就生活在這樣的地方?”
“已經(jīng)很多年了,沒想到你真會來此。”
“與我一戰(zhàn),雖然我略勝一籌,但閣下的劍讓難以忘懷。故而想與你結(jié)交?!?p> “我的殘命已如這風(fēng)中殘燭,時日不多了,咳咳咳?!辈还苁撬f話還是沒有說話,總是會有幾聲咳嗽,甚至有時候咳嗽的時間更長,更大,如同在胸口有東西堵住了氣管。
“你的情況不應(yīng)該繼續(xù)在這里待下去。”
“早已經(jīng)習(xí)慣了,曾經(jīng)也想過離開,當(dāng)天下之大,卻沒有一個地方能比這里讓我舒心?!?p> “哎!”冷云飛一聲嘆息,天下之大居然沒有一個能讓葬容身之地,何其悲哀,世俗眼光已經(jīng)泯滅了良知。
冷云飛遞過一壇酒。
“我不喝酒!除非我的劍下留有亡魂。”
葬卻打開酒壇,大喝一口噴在劍身上。
“但今天是個例外。咳咳咳。”
冷云飛:“如果不能喝,就不要勉強(qiáng)自己?!?p> “沒有!高興!”
葬一口下去,辛辣的氣味讓他咳嗽的很厲害,如同在死亡線上掙扎。
冷云飛:“你平時靠什么為生?”
“殺人!但我討厭殺人,每一個死去的人就讓我仿佛看到了自己。”
冷云飛:“討厭卻又不得不做。”
“這就是武林,這也是生活?!?p> 冷云飛:“你可愿意告訴我你的故事?”
“我沒有故事,早已經(jīng)埋在這些墳?zāi)怪辛恕!?p> 冷云飛:“那是否能告訴我你手中劍的故事?”
“咳咳咳。”
陰冷的風(fēng),冷云飛看著他艱難地生起一堆火。隨著柴草的燃燒,周圍有了一些溫暖的氣息。
“那一年,我從死人堆里爬出來,只看到滿地的尸骸,到處是血,幾百人的村子沒有一個活口。”
冷云飛:“你是唯一的活口?!?p> “是的,只因?yàn)槲议L的太丑了,那些人并不愿意殺我,覺得是浪費(fèi)力氣?!?p> 冷云飛:“難道這里的墳?zāi)咕褪钱?dāng)初的村子?”
“咳咳”
“并不是,我走的時候燒毀了所有房屋但并沒有掩埋尸體,因?yàn)檫@是懲罰。”
冷云飛:“或許其中有好人。”
“什么是好人?什么又是壞人?好人眼中的壞人都是壞人?壞人眼中的好人都是好人?在我的眼中沒有好壞的區(qū)分。”
冷云飛:“這正如你的劍,邪中帶正,正中帶邪,而每一招都如死士,是劍的死士。”
“我亡劍不存,劍折我不存?!?p> 冷云飛:“你的劍法從何而來?”
“很久以前有一個受傷的蒙面人落魄到這里,傳授了我一套劍法,但讓我不要再外面面前使用,所以我在此潛心鉆研出這套鳴喪亡劍?!?p> 冷云飛:“這就是你要去參加評劍會的原因?”
“不!這樣的劍評對我來說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p> 冷云飛:“那你又為什么要參加呢?”
“請允許我保留一點(diǎn)點(diǎn)秘密。這也是我的承諾?!?p> 冷云飛:“恕在下冒犯?!?p> “沒有什么!你很喜歡聽別人的故事?”
冷云飛:“不!只是我遇到一個喜歡劍背后故事的人。”
“當(dāng)時他也在評劍會的人群之中?”
冷云飛:“你知道他是誰?”
“一名高不可測的紅發(fā)劍者,當(dāng)我離開與他錯身對視的那一瞬間,他的劍讓我都感覺到膽寒。”
冷云飛:“的確是他,確實(shí)是一名深不可測的劍者,我親眼看到他的劍,但他卻不像是玄境中人。我與他有一場劍約。”
“但你絕非是他的對手。”
冷云飛:“你為何這樣說?”
“我的劍來自人間的死亡,他的劍卻是來自地獄的死亡?!?p> 冷云飛:“我毫無勝算?”
“沒有!”
篝火已經(jīng)不知道添了多少次柴薪,人也不知道說了多久,翻倒的酒壇,已經(jīng)滴酒未剩。
冷云飛:“抱歉!耽誤你太久寶貴時間了?!?p> “自古紅顏易得,知音難尋,今日能與松月七劍暢談,我也算是得償夙愿?!?p> 冷云飛:“哈哈,有你這句話,我來的就有價值,足矣?!?p> 道別的人似乎意猶未盡,縱使天涯相逢會有時,但多一刻也不會嫌多,少一刻總是不盡人意。獨(dú)留下佝僂的人,在篝火旁回味。
突然一蒙面人飛身而至,同時一本書籍落到葬的面前。
“是前輩來了??瓤瓤取!?p> “這本書中有對你鳴喪亡劍不足之處的批注,望你多加鉆研,多年未見,你的身體越來越差了?!?p> “多謝你的關(guān)心,老毛病,一時半會還死不了,莫非前輩也在評劍會上?”
那蒙面人緩緩走近,慢慢在葬的面前摘下了黑布。
葬驚愕一聲:“你是副樓主?”
藏古風(fēng):“很詫異吧!你當(dāng)年救下的人并非是我,而是樓主。這些年里我都是按照他的吩咐辦事,包括這些年一直用錢叫你去殺人。今天讓你知道我的真實(shí)身份,是因?yàn)闃侵饔幸患虑樾枰憬窈笕マk?!?p> “葬雖救過樓主,但樓主對我也是再造之恩。樓主有什么吩咐請副樓主說明?!?p> 藏古風(fēng):“不著急,你先精進(jìn)你的鳴喪亡劍之后,我會來通知你的,這里有一些銀子,夠你這段時間使用?!?p> 葬收下銀子,追求的事情一旦與生活發(fā)生了矛盾,人是會逐漸在生活中敗下來,越簡單的生活越能讓一個人走向成功。
藏古風(fēng):“多余的話我就不再說了,等你完成了新的鳴喪亡劍,我會來找你的?!?p> 來不及說一聲感謝,藏古風(fēng)已經(jīng)離去,原來自己一直都不是一個人,這種突入起來的歸屬感,讓一直生活在棄尸崗的葬不知所措,原以為這一生就如此碌碌無為中渡過,沒想到自己還是有用之軀。
前幾日收到的評劍會邀請函是前輩要驗(yàn)收我多年所練的結(jié)果,一頁一頁借著篝火的光,葬仔細(xì)閱讀著其中對鳴喪亡劍分析與點(diǎn)撥。
葬曾一度認(rèn)為劍術(shù)無法精進(jìn)的原因在于自己的身體,佝僂的身軀無法使出精湛的劍法。但今日一觀點(diǎn)評,卻是自己陷入了固定的思維模式之內(nèi),是自己的主觀臆斷,蒙蔽了雙眼。
葬舞劍而起,單單第一式就發(fā)揮出比原先更加具有殺傷力,劍就是殺人的兵器,死亡是對劍最好的解釋。
慕云楓:“時間也差不多了,我準(zhǔn)備一上云夢仙境,應(yīng)十方諦之邀,不知你們兩位是否要一同前去?”
孟殘生看了看身邊的少英雄,詢問道:
“少英雄,你可愿意跟隨著這名慕云楓公子一同去云夢仙境?”
少英雄:“云夢仙境是什么地方?有神仙嗎?”
孟殘生:“神仙沒有,但神人倒是有一名,而且名聲很大?!?p> 少英雄:“那要我上去嗎?”
孟殘生:“有我老孟的推薦,你可自由上山。不過按照他的性格,估計你好上不好下?!?p> 少英雄:“又要限制自由?算了,算了。我還是不去?!?p> 孟殘生:“真不去嗎?可是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武林與人結(jié)下了梁子?!?p> 少英雄:“那我也不去?!?p> 孟殘生:“好吧!那你就跟著我吧,只要用我六指仙君的光環(huán)罩著你了?!?p> 孟殘生:“慕公子,多謝咯,來日有用我孟殘生的地方,招呼一聲,少英雄我們走?!?p> 慕云楓:“任性或許都經(jīng)歷過,但不一定是好事。走吧。你的步伐應(yīng)該跟隨在我之后?!?p> 任非劍第一次不在他身邊嘮叨,他甚至感覺到有一點(diǎn)不習(xí)慣,但看到他一副若有所思,慕云楓便不再說什么了。
慕云楓:“哦!這就是云夢仙境嗎?”
“什么人?敢擅闖云夢仙境?!?p> 樹林中兩道劍氣不由分說襲向慕云楓,林中陣法隨之啟動,配合著兩人逼殺而來。
任非劍快一步擋在慕云楓的身前,擋下了兩道劍氣。
慕云楓:“莫非這就是玄境名人的待客之道?”
兩童子雙劍成交叉,疊在一起。
“要上山得需過我們這一關(guān)?!?p> 慕云楓:“你們的劍太稚嫩了?!?p> 兩童子搖頭晃腦,小水仙把小火仙拉到一旁。
“師兄,我們被揭穿了耶?!?p> “管他的,這里有師尊設(shè)下的陣法,只要我們配合師尊的陣法,他也奈何不了我們?!?p> “會不會和上次對對子一樣?被師尊發(fā)現(xiàn)了可要挨罰的?!?p> 小火仙正躊躇猶豫不決。
“踏五行陰陽斗轉(zhuǎn),衍乾坤神鬼莫測,道武林幻變風(fēng)云,世事盡在笑談中?!?p> 一聽到天空中傳來一陣詩號,小水仙驚呼:“不好!師尊來了,這下可又遭了?!?p> “慕公子請恕我兩名徒兒無理?!?p> 慕云楓:“兩童子雖稚嫩,但劍音純正,乃可塑之才。”
十方諦:“請?!?p> 慕云楓:“這云夢仙境,果然是猶如其名,煙云繞撩,好似踏入了夢境之中?!?p> 十方諦:“慕兄贊繆了?!?p> 慕云楓:“可否讓我一猜,名宿邀我來此的目的?”
十方諦:“可以!”
慕云楓:“可是因?yàn)樵u劍會上那本《玄凌劍訣》?”
十方諦并不正面回答。
“請飲此杯茶,我們再說?!?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