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金書閣,暴風(fēng)雨的前夜
當(dāng)下,此刻。
回過三巡,老頭兒周靖便也托身離了林子,狀是酒喝干凈了,葫蘆俱空了,天空不斷開始下起了蒙蒙的小雨,灰漆漆的,昭示著他彎曲的身子,愣是一步一步,駐足禪杖,緩緩慢慢的離了去。
翌日,黎明,時節(jié)烏鵲東飛。嚴(yán)格來說,現(xiàn)在應(yīng)該還算不上是到了日出的時候。
因?yàn)椋鞚u漸破曉,昏暗朦朧的天空中仍舊鑲嵌著幾顆低筠的殘星,大地一望無際,飄飄浮浮,桃林獨(dú)剩小雨,鮮嫩欲滴。抬頭遠(yuǎn)看,那如癡如醉的天際,仿佛是位天仙姑娘披拂著銀灰色的輕紗,對世人,及大地,正莞爾一笑。
漸漸,遙看那星空。淡淡,終于露出些微白。烏云,緩緩散開;云彩,趕集似的聚集。在那天邊,景物混做了像是浸了泳,顯出的是一片浩瀚的藍(lán)色。
終是黎明,到了。
乳白色的輕霧,彌漫著偌大個桃林。清晨前的天空里,沁著溫暖的芳馨,昨夜大雨確實(shí)滌盡了這桃林的污穢,連帶著清香一同也濡濕在泥土里。渲染——繼而隨著風(fēng)兒飄逸,飄進(jìn)那朵朵桃花呼吸的毛孔之中。
正是,太陽初升。在這樣一種美妙而又蒼茫的時刻里,漫夜散去,天空依舊保持著深邃微白。月亮漸漸變得圓潤,微光一絲一絲的散落,最后,直到是緩緩消失在了天空之中。
接盤的,是上任的太陽。日光悄然間終于透過桃花露葉,伴著清晨的鳥叫灑落在這兒嬌媚的桃林里。昨天那地,那塊矮小的石頭墓碑——在他的周圍,仿佛是提前受過了神靈的洗禮,一時間里倒是突變的清新干凈,索然沒有任何雜物。
最后,背對著太陽光,印在上面,隱現(xiàn)出的一道,那是一份年輕的身影······
“師母,對不起······”尚還年少的他,規(guī)矩的跪拜在地,虔誠所言,滿懷言語里飽含著歉意。
“剛才回屋見了師姐,才知道原來孩兒遲到了,還望師母恕罪?!边@人不是別人,正是名為李永康。也就是昨天在天界大殿里進(jìn)行元神檢測儀式的那位天才年輕人。記得,他還以著絕對的實(shí)力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
“師母,幾個月前,孩兒下山游歷四方,從仙界來往,兩日前才到了天界的主城里,檢測了元神的實(shí)力。哎,結(jié)果您猜怎么著?孩兒我……竟然九十一級了!”李永康一邊恭敬著,一邊又驕傲道,“知道嗎師母,他們在場那群凡人,都在為我吃驚、為我而歡呼,他們都以天才之名稱呼著我,仿若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一堆井底之蛙,居然還想納我為他們的麾下。不得不說,倒也不怪他們?nèi)绱讼∑?,都是因?yàn)槟蛶煾附虒?dǎo)的好,所以才有徒兒今日這般成就·······”
“不過······”話鋒一轉(zhuǎn),李永康極是愧疚的道,“正因?yàn)槿绱?,所以孩兒昨日才會被這要緊事耽擱,從而一不小心錯過了您的三月忌辰。雖然,此刻孩兒深知步伐來遲,已然犯了這大逆不道不孝之錯恐怕也是難以彌補(bǔ),但是,孩兒還是希望,師母您能看在我平日刻苦練功修煉的份上,那一顆飽含的為了讓元神能夠強(qiáng)大起來的赤誠之心,望這,您在天之靈,能夠恕我一罪!······”
“如若是這樣,你就大可放心吧?!?p> “什么!?”李永康頓時心里嚇了一跳,正道來者,究竟是何方神圣?
“像你這么優(yōu)秀的孩子,我想葵兒她,是不會怪罪于你的?!?p> 突如其來——“誰?!”李永康忙回過頭來。
見時,短暫的警惕心才一升起,剎那間他便又放了回去。原來,來人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日以繼夜都打心底里敬佩的師父。
“師父,您怎么來了?”面前的老頭,便是掌門周靖。一大早上,滿面春風(fēng),精神抖擻時,老頭兒倒是與昨天那狀“爛醉”姿態(tài)是截然不同。
他的手里,右手仍舊拄著禪杖,左手依舊捋著白須。雙眼小小瞇成了縫線,全身一副,盡是和和藹藹。
李永康見了,只得低下頭來,一面用著極為尊敬的語氣,一面心里又暗自想道:“師父不愧是師父,戰(zhàn)神之威嚴(yán)乃是名不虛傳。明明老早就已經(jīng)到了我的身后,可是即便是戰(zhàn)力破了百萬的我,居然也絲毫沒有察覺到,難道說,這就是師父的實(shí)力嗎?多日未見,這也未免太恐怖了······”
“幾個月前就下了山,怎的不和我說一聲?”師父問說。
“這個,師父,其實(shí)我······”
“哎?!崩项^兒微微笑著,捋了捋長須,一面盡是溫和的道,“康兒,聽你剛才與師母說,現(xiàn)在的你,已經(jīng)九十一級了?”
“嗯,是的師父?!崩钣揽底孕呕卮鸬溃岸嗵澠饺绽飵煾傅脑耘嘟虒?dǎo)和師兄弟們的切磋努力,這才讓我在這許多歲月里實(shí)力突飛猛進(jìn),所以很快就進(jìn)入到了九十一級,戰(zhàn)力指數(shù)更加也是奇快的跟著破了百萬?!?p> “hhhh。很好很好。”周靖一似滿意著,竟不顧泥土地里的潮濕,緩緩盤坐下了身子,語氣里一語淡淡的,又問道:“對了康兒,你可曾聽說過天庭的一個地方?”
“哦?天庭?”李永康好奇了,“師父,您要說的,是什么地方?”
“金書閣?!?p> “什么?金······金書閣?”李永康一聽,心里忽然一怔。
“金書閣……師父怎么會提呢?難道說……”
幸好,本然間,李永康很快的反應(yīng)過來,一面便又是裝的自然,拍拍屁股,他搬過腿來,便也盤坐著道:“沒聽說過誒。師父,您說的金書閣,到底是什么地方?”
“這個嘛······”師父周靖,年過十六萬歲。當(dāng)下的年紀(jì)雖然已是配不上十四萬年前的資質(zhì)風(fēng)流、英姿颯爽,但其本性的剛硬,性中的仗義,倒是還如同往日一樣的開朗壯碩,尤其是那氣度,想來也是江河一般的,濤濤遼闊。
正如當(dāng)下,周靖只是微笑了會兒,面上胡子一捋,徒兒便察覺其味道頗多。
手里,他擺下禪杖,臉色突是變得煥然,靜靜地,開口道:“金書閣,其實(shí)它是一個位于天庭的普通書閣。平常,它由天庭的太閣浮士所掌管,那會兒說起倒確實(shí)是沒有什么重要的?!?p> “沒什么重要的?那······”
“但,聽說最近,天庭掌權(quán)的那位女君,竟擇令派去的一位新鎮(zhèn)浮士,好像卻又是個本事極大,年齡卻很小的男生呢?!?p> “書閣······浮士?”李永康心里一擰,裝作不解道,“師父,您為何……突然與我講這些?”
“hh?!睅煾敢恍?,轉(zhuǎn)臉與他對視了會兒,一雙眼睛,瞇成縫線,語重心長似的,繼續(xù)說道,“因?yàn)楝F(xiàn)在,好像的確已經(jīng)沒有多少人聽說過那里了,物是人非,我有點(diǎn)感慨?!?p> “感慨……”
“不瞞你說,其實(shí)金書閣,早該在十幾萬年前就跟著你的師母一起墮入歷史沉淵之中。許久許久,變得無人所知、無人問津?!?p> “無人問津?可是······”
“不過,現(xiàn)在又不同了?!敝芫高呎f著,一語進(jìn)入的是云里霧里。身體中,不自然間,他緩緩的散發(fā)出一陣淡藍(lán)色的幽光。
李永康見了,小愣了會兒,忙問道:“師父,究竟是有什么不同了?”
“‘嘭’的一聲,他快要紅了。它迸發(fā)的,快要紅的人盡皆知、家喻戶曉?!敝芫敢幻嬲f,身體一面又變得藍(lán)里透光、光芒萬丈。照耀著桃林,李永康不自覺張大了口。
緊接著,李永康再是不解地問道:“如若它真的像師父所講的快要人盡皆知了,可是為什么,我卻從來沒有聽說過呢?”
“hhh,或許,是你還太小了吧?”周靖捋了捋胡子,宛然笑道。
“?。俊崩钣揽德犃T,卻也不知這話里有話。只是一面看著師父的修煉動作,一面他又看了看自己。轉(zhuǎn)而,李永康脫口而出,類似頓悟道:“師父,咱也不小了,都快三千歲了。”
“是嘛,快三千了?”周靖一語婉然,慧兒一笑,緩緩閉上了眼睛。雙腳盤坐在地,手里不斷地運(yùn)氣。瞬間,只見他那身體周遭,頓時煙塵起伏、徐風(fēng)嬈嬈,氣場更是尾隨不斷、循循而生,見著,他的戰(zhàn)力指數(shù)似乎也跟著在蠢蠢欲動。
“九十一級,戰(zhàn)斗等級到達(dá)如此境界,便可稱作是玄冥之境?!敝芫傅?,“想當(dāng)年,你師母年僅一千歲就破了百萬戰(zhàn)力,入了玄冥成為天庭之上年輕一代的最強(qiáng)者。她真的是,古今往后,一個罕見的傳奇天才?!?p> “是啊?!崩钣揽蹈袊@著,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師母的確是非常的厲害?!?p> 元神等級,每十級一個臺階,每臺階便有一個與其相匹配的名字。九十一級,所對應(yīng)的便是玄冥之境。要知道,在這年輕一輩的人里,九十一級絕對是個恐怖的存在。
“康兒?!?p> “欸。”
“你要記住,接下來無論你打算做什么,都千萬不要忘記,活著,才是最有價值的?!?p> “是,我知道了師父?!?p> ······
夜晚,直至客房里。
月黑風(fēng)高,窗外一片寂靜。
屋內(nèi),點(diǎn)著明燈蠟燭,一共二十盞;桌前,放著茶杯,凳子上,隨隨便便坐著一共三四十人。
在此,原來他們并非無所事事,反倒是一起,正在商討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什么?你說師父他,已經(jīng)知道了?”桃花山上,排行老二的,師姐疑惑的問道。
“是的。我想以師父的聰慧,恐怕……早就已經(jīng)知道了才對?!崩钣揽颠吇卮鹬Z氣里明顯透著許多猶豫。
“喂,李永康,你這么說是什么意思?就算師父知道了又當(dāng)如何?他既然沒有明說和阻止,不也就代表了師父他默許我們的行動嗎?”排行老三的,三師兄說道。
“沒錯,三師兄說的在理,聽了我也這樣認(rèn)為?!崩纤某隹谫澩?,“要知道,現(xiàn)在大師兄可是已經(jīng)上了天庭去部署,行動便也迫在眉睫。若是在此時此刻李永康你猶豫不決、優(yōu)柔寡斷的話,一定會誤了大事,甚至毀去大師兄的性命?!?p> “我明白,可是······”
“別可是了?!迸判惺?,小師妹道,“咱們大不了就速戰(zhàn)速決,一點(diǎn)也不許脫離帶水、一點(diǎn)也不許去戀戰(zhàn)······”
“對,師妹說的對。”排行第七的,師弟道,“李永康,快做決定吧,咱們師兄弟們共同一心,同仇敵愾,一鼓作氣打入他那金書閣,血染他們宣武門!咱們一起,刀劍并出,不打的他們頭破血流,如何算為我們的師母報了血海深仇!”
“······好吧?!甭牭竭@份上,李永康便也不再多想,當(dāng)下,他嘴里使勁一咬牙,腰間劃出匕首,猛地刺在桌上,雙眼里,立刻化作是狠狠的道,“那么,我們即刻出發(fā),都火速到達(dá)各自的崗位待命,之后便依計行事。到時候,待時機(jī)一至,咱們定要做他件響徹天地的大事!”
“好!就這么辦!”······
欲說后事如何,且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