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揮淚痛斬八千神佛
然而，沒有人知道。那神佛山之巔，所燃燒的不過是一根木樁而已。那個人，卻已在半山寺廟之中。
寺內(nèi)，有一三丈多高的彌勒佛像，那笑容仿佛亙古不變，不知是笑那世間恩仇，還是譏那坎坎人性。
四下安靜無比，只有那昏暗燭中，兩人長跪蒲團(tuán)之上。悟徹大師低低松了句佛號，道：“施主有大任于身，是為天下蒼生所謀，所造殺戮亦非本愿，我佛雖有不忍，但也知天地大仁大義，今日放施主離去，只愿能為這天下蒼生，盡一份綿薄之力?！?p> 季風(fēng)本來面對死亡，尚且不懼?？梢月牬髱熕?，眉頭卻是一皺，道：“在下體內(nèi)有兇惡劍靈殘識，又是那萬惡修真之力，難保有朝一日再造殺孽，大師若放我離去，恐一生功德，毀于一旦?！?p> 悟徹大師搖了搖頭，道：“一生功德，對于老衲來說，皆是虛幻，施主何須介懷。只是施主體內(nèi)兇靈一事，它并非修真之力，所消耗的也不是天地之氣，而是施主自身精血及壽命，此乃屬于你自己的力量。如何運(yùn)用，全在施主一念之間。他日若覓得苦海，兇靈自能消除?！?p> 季風(fēng)拱手一拜，道：“多謝大師指點(diǎn)迷津！只是在下……”
忽然一陣凌冽大風(fēng)，不知從何處吹來，竟將季風(fēng)硬生生吹出了門外，而那扇門，也被大風(fēng)帶上，怎么也推不開。
季風(fēng)幾次努力之后，終于還是放棄了。對著那扇緊閉的大門，垂首三拜，便轉(zhuǎn)身離去。
臨走之際，季風(fēng)突然回望神佛山。那山頂?shù)幕鸸庖呀?jīng)漸漸暗淡，星光依舊，八千神佛仿佛都是面帶微笑的看著自己。季風(fēng)注目良久，眼中突然閃過一絲憂慮之色。
“我若就這樣走了，神佛山……危矣！”
在他心中，突然生起一個可怕的念頭，他的良知在拼命咒罵自己，想要打消這個念頭。但是，他能這樣一走了之嗎？
“所有罪孽，就由我季風(fēng)一人承擔(dān)吧！”
夜色下，那少年突然仰天長嘯。熟悉的冰涼感覺從全身泛起，那同樣的紅色氣息如暴風(fēng)般環(huán)繞其周身，那雙充滿殺戮欲望的眼神，正狠狠地盯著神佛山上，那不知是兇惡還是慈善的八千神佛。
季風(fēng)的心中，又回想起悟徹大師的那句話：“它并非修真之力，所消耗的也不是天地之氣，而是施主自身精血及壽命?！?p> 他突然笑了，似猙獰，似狂怒，但更多的，是那揮之不去的欣慰。
在八千神佛的注視下，似有惡魔正在覺醒。那無數(shù)的劍意騰空而起，從季風(fēng)的催持下不停放大，閃爍著各色的光芒，將八千神佛的面容紛紛照的明亮無比。
這一次，他終于看清了。原來，佛祖的面容，不是仁慈，不是悲憫，更不是暴戾和肅殺，而是那天地之間的大仁大義！
一聲怒吼，那少年如地獄惡魔歸來，漫天劍意暴漲，足有八千之眾。皆是那戰(zhàn)場之中，所吸收的不屈亡靈劍意。
隨著第一聲巨響，有佛像被劍意轟成碎片，滾落山下。隨后，密密麻麻的劍意如洪水猛獸一般，全部壓向八千神佛。一時間，天地動搖，整座神佛山如大風(fēng)中的孤帆一般，被瘋狂洞穿、洗禮，一座座佛像變成碎片，從山體上滾落。
山腳下，又有一道巨大毫光沖天而起，將天空照的如同白晝。卻是那少年發(fā)出了最后一擊。他的面上盡是痛苦之色，仿佛這些劍意摧毀石像之時，也將他的心也打得千穿百孔。他的雙眼有鮮血滴下，是淚嗎？
“??！”他再度對天怒吼，帶著巨大光劍，腳踏漫天劍意，奔跑而上，直沖云霄。已然超過了神佛山的高度，少年手決一引，漫天劍意竟盡數(shù)飛回，于他手中長劍之上，凝聚成一把足以與天平齊的巨大光劍，直插蒼穹而上。
失去了劍意的支撐，季風(fēng)也于空中落下。帶著那巨大光劍，如山一般倒下，徑直劈向那巍峨高聳的神佛山。轟一聲巨響，無數(shù)大小碎石如浪花般向四周濺起，這座雄偉的大山竟被硬生生削成了兩半！
寺廟內(nèi)，磚石盡裂，瓦礫亂飛。那巨大光劍斬下之際，竟有意無意的避開了各處廟宇，雖說也受到不同程度的波及，但也沒有多少人員傷亡。
悟徹大師依舊坐安靜地坐在蒲團(tuán)之上，雙目輕閉，手撥念珠，任由那磚石盡裂，瓦礫亂飛，絲毫不曾動搖，仿佛置身事外。
而他身后的彌勒佛像之后，竟緩緩走出一位中年男子身影。
此人面色依舊冷靜，眉宇間總透著那一絲霸氣，讓人心生臣服之意。細(xì)觀他的左手，衣袖里竟空空如也。
“多謝大師相助，只是此次連累了神佛山，本王深感愧疚?！敝心昴凶拥椭^，似在懺悔，卻又不曾轉(zhuǎn)過身來。
悟徹大師嘆了口氣，面色沉靜如水，道：“季施主為蒼生計(jì)，為天下計(jì)，我等神佛山做此犧牲，又有何妨？”
中年男子似苦笑一聲，也是嘆了口氣，道：“是??！若為天下計(jì)，何惜人別離。此后他一個人，便要獨(dú)自面對整個世界，與全天下人為敵了！”
中年男子說著，眼中突然閃過一絲異色。似狂熱，更似野心……
青云上下，那簡陋的小木屋前，有一道藍(lán)光落下?；饕幻滓屡樱侨蓊伣^世美麗，動人心魄。背后那柄仙劍，也是散發(fā)著淡淡藍(lán)色光芒，在黑暗中分外耀眼。
她順著粗衣男子的目光，看向了遠(yuǎn)處那神佛山的方向，不由眉頭一皺，輕聲道：“看來，天下蒼生又要經(jīng)歷一場浩劫了。”
粗衣男子看她一眼，卻是搖了搖頭，微笑道：“生于這個時代，你、我包括所有的修真者，本身就是一場浩劫?！闭f著，他又收回目光，看向了遠(yuǎn)處神佛山方向，嘆了口氣，道：“只是，他們與我們的濟(jì)世之法，不同罷了！”
山水亭上，寒笑泉二人本來還悠閑地喝著茶，不料這場天地異動，竟是在他們的注目之下，眼睜睜發(fā)生了。
寒笑泉面色大怒，奮力扔掉了手中的茶杯，怒喝道：“該死！季風(fēng)沒有死。”
冰清雪本來也是眉頭皺起，但心中忽然想到了什么，緩和了許多，對寒笑泉道：“將軍何須動怒，那季風(fēng)此次一走，不就等同于與全天下為敵了嗎？”
寒笑泉眼中寒光一閃，嘴角也露出一笑，道：“不錯，他這一走，降魔門的通緝名單上，便多了一號人物。而他背后，再無馭龍國的支持，我等殺他天經(jīng)地義，還有賞金可拿。”
兩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