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文才心中甚喜,這詞本就是自己所擅長,而這老將軍的心思自己也是猜到了。只要自己的詞一出來,這小叫花子如何和自己爭?
祝文才越寫越高興,這老將軍接連兩題皆是貶低文人,這第三題的答案該是如何還不明顯嗎?
只見他行云流水的寫完了自己的大作后,在落款的地方又寫下了”祝文才“三個大字,而后又從懷中掏出一方印章,沾了印泥之后蓋在了自己的名字上。
許易見他寫完,連忙上前看了看他所作之詞,只讀了一遍,就搖頭嘆氣。
祝文才見他搖頭,臉色不悅。在這杭州城內(nèi),若是自己自認(rèn)作詞第二,那便無人敢稱第一,這小小乞兒竟是對著自己的詞嘆氣?
“你這是何意?”
“我這是嘆你完全猜錯了將軍的心事。你這詞雖是寫的豪放不羈,頗有東坡風(fēng)范,卻是和將軍所想大相徑庭,這一場,你輸了?!?p> 祝文才的那幾個狗腿子聽聞,皆是氣憤,開口回?fù)舻剑骸澳銈€要飯的懂什么?祝公子的詞作乃是杭州一絕,便是那杭州第一才子唐欣榮也要甘拜下風(fēng),你倒是好大的口氣。”
祝文才聽了狗腿子們的吹捧,神色倨傲到:“你這叫花子不過僥幸答對兩題,現(xiàn)而今便冒充起才子來了?行與不行,你說了不算,咱們便請老將軍來評判?!?p> 許易心道好笑,你這詞說好聽了叫歌功頌德,說難聽點(diǎn)其實(shí)就是馬屁文章,字里行間透露著對將軍,武者的推崇,一副活生生的舔狗姿態(tài)。自認(rèn)為是猜到了將軍的心思,殊不知和將軍的用意截然相反。若是你這詞能通過,我就再給丫丫寫個十張八張欠條。
薛將軍見祝文才寫完,便走了過來,逐字閱讀祝文才的詞作。
看完之后,將軍放下手中宣紙,朗聲說到:“不錯,祝公子此作工整大氣,當(dāng)屬佳作?!?p> 祝文才聽后,臉上喜色更甚。
然而老將軍話鋒突然一轉(zhuǎn),說:“只可惜這詞所寫,并非老夫心中所想,雖是佳作,卻并非老夫所愿,祝公子不算合格?!?p> 聽到這話,祝文才臉上的喜色消失,臉色煞白,一語不發(fā)。
薛將軍轉(zhuǎn)頭又對許易說到:“不知這位小友的詞,可有想法了?”
許易聽到薛將軍的話,點(diǎn)了點(diǎn)頭,就在剛才祝文才寫詞的時(shí)候,許易心中早已決定要寫哪首詞了,于是邁步走到了宣紙前。
東興樓大廳之中,眾多書生打扮的才子眼瞧這一身破舊衣衫的乞丐站在大廳中央舞文弄墨,場面怪異至極。
許易左手拉著右手袖子,右手提筆蘸了蘸墨汁,吸了口氣,開始動筆。
《沁園春.雪》
北國風(fēng)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
望長城內(nèi)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頓失滔滔。
山舞銀蛇,原馳蠟象,欲與天公試比高。
須晴日,看紅裝素裹,分外妖嬈。
江山如此多嬌,引無數(shù)英雄競折腰。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fēng)騷。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
俱往矣,數(shù)風(fēng)流人物,還看今朝。
寫完之后,許易同樣裝模做樣的在落款處寫下自己的大名‘許易’兩個字。
而后又覺得少了點(diǎn)什么,于是伸手從懷中掏出自己每日行乞用的破碗,用碗底沾上印泥,印在了名字上。
大廳中眾人在讀了兩遍許易所作的詞之后,皆是驚嘆不已。
“這叫花子,當(dāng)真是好大的口氣?!?p> “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fēng)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此句定當(dāng)千古流傳。”
“老將軍‘以馬上打天下’挑釁,這秀才便以詞句回?fù)?。而這詞作又是風(fēng)流無比,沒想到這小小乞丐居然有如此才學(xué)。”
老將軍見到許易的詞,也是震撼不已,不停的喃喃自語:“惜秦皇漢武,略輸文采;唐宗宋祖,稍遜風(fēng)騷。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只識彎弓射大雕。俱往矣,數(shù)風(fēng)流人物,還看今朝。數(shù)風(fēng)流人物,還看今朝?!?p> 老將軍念完之后,沉默了片刻之后,老將軍仰天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好,老夫竟是沒想到,一個小小乞兒,竟能說出如此豪言,好!好!若普天下的文人皆有如此志氣,我大夏何愁不能國富民強(qiáng)?”
而后,老將軍對高進(jìn)說到:“高進(jìn),拿銀子!老夫今日愿賭服輸!”
“屬下遵命?!?p> 高進(jìn)聽了老將軍的話,回身上到二樓取那一百兩銀子。
薛將軍又是對許易說到:“不知小友是如何猜中老夫心思?竟能寫出如此詞作?”
許易微微一笑,說到:“將軍乃是當(dāng)朝一品,薛家又是世代忠良,哪里是那等心胸狹隘的小氣之人?將軍連出兩題,皆是貶低天下文士,看似瞧不起文人,實(shí)則是想以此激勵杭州學(xué)子。若非如此,老將軍見到在下第二問的回答,又豈會連說三個好字?”
說完,許易又緩步走到桌前,拿起薛將軍方才所寫‘江山’二字,又說:“而且將軍所寫之字,下筆有力,字體豐滿,足見將軍雖是武夫,卻非白丁,定然也是飽讀詩書之人,這等人士,又如何會說出‘馬上得天下,焉用書生’這話呢?”
薛將軍聽完許易的話,心中感慨無比,雖然也曾想過今日能遇見一兩位杭州城里的年輕俊杰,卻從未能想到一個小小的乞丐竟然能有這般的見識與才智。
“小友不但才華橫溢,而且機(jī)敏過人,老朽今日能見到小友這樣的青年才俊,也算是不虛杭州此行了?!?p> 說話間,高進(jìn)便取了銀子下了樓來,只見他抱著托盤,其中放著十個十輛的銀錠子,走到了許易面前。
“公子,這是一百兩銀子,還請公子清點(diǎn)?!?p> 許易接過托盤,笑了笑說:“薛將軍的為人在下自然是信服的,犯不上為這區(qū)區(qū)一百兩銀子誆騙我一個窮叫花子?!?p> 說完就用布將這一百兩銀子包起,提在手上。
薛將軍又是對許易說到:“小友,老朽還有一個請求,不知小友可否答應(yīng)?!?p> “將軍言重了,您若是有什么吩咐,在下若能做到自當(dāng)赴湯蹈火。”
老將軍拿起剛才許易寫詞的宣紙,說:“不知道小友這詞作可否割愛讓給老朽?”
“就這點(diǎn)事啊,將軍既然喜歡,那便拿去。”
“多謝小友了。”
將軍聽得許易同意了,更是喜上眉梢,打開了宣紙一遍又一遍的讀著。
“好詞,當(dāng)真好詞?!?p> 突然,老人像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眼神怔怔的看著許易的落款。
“許易,許易?姓許?”
老將軍轉(zhuǎn)身看向許易,鄭重的問到:“昔日的杭州知州許嚴(yán)是你什么人?”
許易聞言,也是一愣,將軍既是如此詢問,想必是自己已故老父的舊識。許易不好隱瞞,只好如實(shí)回答。
“正是家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