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雙修
一聲梧葉一聲秋，一點芭蕉一點愁，三更歸夢三更后。
陳久沒有做夢，然而現(xiàn)實卻比秋夢更加夢幻。
夜雨瀟瀟，陳久跟著眼前的黑衣童子懵懵懂懂間繞過一圈又一圈的復(fù)雜廊道，稀里糊涂地停在一間房間門外。
童子識趣的退去，只留陳久一人無助地面對眼前的門扉。
“進來吧！”屋內(nèi)響起一道清麗的女聲，如杜鵑輕啼，清脆悅耳，光聽聲音便知是為不可多得的魅力女子！
“客廳有浴桶，里面的藥水已經(jīng)配好，你先安心浸泡一個時辰，時間一到，便來我床上！”
話音剛落，陳久面前的門扉便無風(fēng)自開，將他迎入里面。
“等……等會就……咱們連面都沒見過，就這么……這個進展會不會太快了？”陳久有些激動。
“快？這種事還有嫌慢的？”
聽聞那不明喜怒的聲音，以及那話語中的意思，陳久明顯一呆，心想著，該不會是個久旱未逢甘霖滋潤的百年老處女吧？這么急不可待？
屋內(nèi)白色的屏風(fēng)后，再次傳來那女子的聲音：“一個時辰剛剛好！這藥浴能夠大大增加破障幾率，不過相當(dāng)霸道，若是快一分，則藥力浸透不完全，無法提高破障幾率，若晚一分，藥力則會浸入臟腑，傷及生機。所以，你若真想破障，最好按照我的吩咐來！”
原來如此！畢竟事涉自己的破障大計，陳久不做多想，收斂心神，按照那女子的吩咐，在浴桶中足足跑了一個時辰，不多也不少。
擦拭干凈身體，開始幻想起后面綺麗的情景，某些地方也跟著起了反應(yīng)。
“算了，為了自己的修仙大計，老子舍了這皮囊又如何！”
換上身邊早已準(zhǔn)備好的干凈衣衫，陳久抱著“視死如歸”的心情，繞過屏風(fēng)，緩步走入臥房。
與客廳一般，臥房也極為簡陋，僅有兩張床鋪緊緊并排在一起，中間之用一道布簾輕輕隔開。
“到那床上躺下！”或許是對方感受到陳久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她說話竟也有些緊張，話語中微微透著些顫音。
雖說并不信任那個面具男，但是陳久也不擔(dān)心對面的女子會傷害自己。正如面具男所說，自己對他們而言，并無太多利用價值，費不著千方百計設(shè)計陷進讓自己跳。
“開始吧！”
毫無征兆，又意料之中，陳久并沒有看到香艷的風(fēng)景。
屋外雨潺潺，時間如水而逝。
床鋪之上，從未謀面的兩人隔著簾子對掌而坐。
燭光熄滅，在這個泛冷的夜晚，陳久摒棄一切雜念，按照吩咐，緊守心門。
就在這時，他感受到一股若有若無的奇妙氣息，自對方雙手掌心傳遞向自己。
這股氣息，與他在道觀中緊守的天地靈氣有些相似，卻又有些不同。
在道觀中感受到的天地靈氣有些暴躁，而這股氣息卻恰恰相反，顯得十分溫順，又如對方那富有節(jié)奏的呼吸般，緩慢而綿長。
那兩道氣息經(jīng)分別由自己的掌心，匯入體內(nèi)各大竅穴，如一股股暖流般，在經(jīng)絡(luò)中暢游。
然后，他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漸漸熱了起來，然后越來越熱。
就連呼出的氣息，經(jīng)過秋天尚不算寒冷的空氣，竟然也顯出了一陣陣白霧。
緊接著，有灼熱感在他肌膚表面生成，他的身體滾燙了起來，一層層的汗珠沁入衣衫，不多久，便如落湯雞般渾身濕透。
陳久有些擔(dān)憂，心中便沒有來的緊張起來，一顆心砰砰砰的越跳越快。
極致的溫度開始折磨他的身軀，使他仿佛置身于地底熔巖之中。同時，腦海中不斷被充塞各種紛繁雜亂的思緒，一股暴戾的情緒在心中如風(fēng)暴般聚集起來。
就在這時，對面一聲輕喝：“收束神思！”
這一聲大喝，如醍醐灌頂，陳久一驚，干脆閉上雙眼，沉浸心神，迫使自己清空腦海中紛亂的思緒。
與此同時，體內(nèi)那原本溫順如綿羊般的氣息，突然暴烈起來，如兩頭惡蛟一般，在內(nèi)陸的各個江河湖泊中興風(fēng)作浪，在他你內(nèi)肆虐，甚至連肌膚都被撕開一條條裂紋。又或許是那藥浴起了作用，他的體表泛出一層瑩瑩的光芒來，如無凈琉璃般剔透，滲入體表的裂痕，漸漸使身體愈合起來。然而過程漫長，疼痛總是難免的。他的臉色更是不斷變換，牙齒更是嘎嘎作響，身子如篩糠般抖個不停，卻終究沒有喊出聲來。
時間緩慢地流逝，兩條蛟龍在他體內(nèi)一路披荊斬棘，終于走江入海，化龍升天。
原本，他的識海幽閉，便如天地初生之時一般，混混沌沌，一片黑暗。直至此刻，終于迎來了開天辟地的機會，清者上升，濁者下沉，識海中瞬間大放光明。
這是一個廣袤的空間，在他的腳下，是一片廣袤的土地，靈氣化作的湖泊河流，蜿蜒前行，貫穿其中。
終于破障了！
識海中，陳久望著這一切，心潮起伏，不由仰天長嘯。
然而，他卻并未發(fā)覺，這空間里，到處彌漫著一股灰色的霧氣，它們?nèi)缬问幵谑篱g的野鬼般，無處為家。
這霧氣飄飄蕩蕩，漸漸匯聚起來，卻始終找不到依靠。
它們想融入江河，卻被江河排斥；它們想沉入地底，卻被大地?zé)o情拒絕。
這縷縷霧氣越聚越多，卻也越來越暴躁。
終于，它們似乎找到了發(fā)泄口，直沖九霄，越來越高，越來越疾。
識海中的天穹阻擋著，那灰霧卻仿佛發(fā)了瘋般，埋頭直撞。
一次，兩次，三次……
這是他的神識空間，一旦空間中的天空裂變，他的神識必將跟隨崩裂，輕則終生昏迷，重則當(dāng)場喪命
陳久抬頭看著天空如蛛網(wǎng)般漸漸蔓延而出的裂痕，心中焦躁不安。
或許感到自己識海遭受的危機，他的丹田一熱，一股氣息化作神龍自天穹盡頭飛來。
只是那氣息還是太弱，即便不斷將眼前的灰霧撕扯，卻依然難以阻擋它的去勢。
就在這時，那原本化龍的兩條蛟龍，也就是女子傳入他體內(nèi)的靈氣，突然在天空顯現(xiàn)，如師傅般，引導(dǎo)著眼前那條小龍，因勢利導(dǎo)，一點點吞噬、消化那暴躁的灰霧。
現(xiàn)實中或許只是一呼一吸的時間，識海中卻不知經(jīng)歷了多少漫長歲月，幼龍終于完全將眼前的灰霧吸收殆盡，發(fā)出一聲高亢龍吟，隨著另兩條蛟龍遁入空中，不見蹤影。
灼熱的汗滴流到他的眼簾，從長長的睫毛上墜落下來。陳久緩緩睜開雙眼，精芒一閃而逝。
陳久醒了過來，從生死的邊緣，重新回到人世間。雖然之前得過面具男保證，自己有異寶護身，不會有性命之憂，還是忍不住心有余悸。
然而，當(dāng)看清自己如今的情形，他不禁怪叫一聲。
原來因為破障的原因，體內(nèi)的廢棄隨之排除出來，形成一層厚厚的黑痂，更是散發(fā)著一股難聞的味道。
“總算有驚無險！”布簾后方，女子收回雙掌，聽聲音，心情似乎不錯。
“別愣著了，外面桶中已換好溫水，趕緊去洗漱吧！”
越過屏風(fēng)，光線驟亮，陳久不由推開窗戶，不知不覺竟然已經(jīng)天亮了！
“雖然幫你破障成功，但你體內(nèi)法力全無，還算不得真正的修士。如今我能做的只有這些，這以后還是得靠你自己！”
聽得這話，陳久便知自己到了離去的時候，心中略有些失落：“這便是雙修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