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對弈
傍晚,煙花綻放在整個京城,為了在大殿之中也能欣賞到煙火,李昶命人在宮殿不遠(yuǎn)處點燃。
白洛歡坐在殿下,皺了皺眉頭,整個殿中都能聞到火藥的味道。
皇帝興致沒了后就離開了,沒了剛才的威壓,大家的宴會仿佛這一刻才開始,一時間觥籌交錯,眾人沒了拘束大喇喇地找自己感興趣的人敬酒,一時間肅穆的宴會揭去了面紗,變成了一個大型酒桌。
李慕唐依舊老神在在的,對于各種交錯而來的視線恍若未聞,耐心地給白洛歡捏著堅果,捏完了便放在白洛歡手心,看著她吃,像是欣賞世間最美的一幅畫。
“洛洛彈琴真好聽,彈琴的樣子也真美?!?p> 怪不得說女人在面對男人的甜言蜜語時容易淪陷,看著這世上最美的男子喂自己吃東西,嘴里說的全是對自己的贊美,白洛歡覺得無比地受用。
白洛歡邊嚼著一枚核桃肉邊道,“你有沒有注意到別的?”
“注意力全在洛洛身上了。”李慕唐柔情似水的看著身旁的女子,說的話半真半假,他的確是全程都在瞅著白洛歡,但眼神犀利如他,也能注意到那臺琴和承玨公主的異樣。
側(cè)首盯著李慕唐,白洛歡瞇了瞇眼睛,“你肯定看出來了?!?p> 李慕唐未接話,算是默認(rèn)了,寵溺地看著白洛歡,“想做什么就做,不用顧忌我?!?p> 有時候默契來得就是那么迅速,他們兩個像是穿越了時空才得以久別重逢的一對戀人,似乎已經(jīng)一同歷經(jīng)了銀河變幻,星系游弋,僅僅一個眼神就能看出對方的意圖,這種感覺,真是太美好了。
這廂兩個人你儂我儂,大殿的另一邊卻有一雙無比幽怨的眼神。
“她哪里比得上我們夢怡,男人都是喜新厭舊的,新鮮感過幾天就沒了?!?p> 這句話的聲音不大,但也不算小,引來一陣側(cè)目,這不是戶部尚書的女兒,怎么能在公眾場合下說出如此粗鄙之語?
注意到身旁的人都在看自己,趙紫嫣毫不心虛,回瞪了回去,一邊安撫著江夢怡。
趙紫嫣也尚未婚配,一向自詡為大家閨秀,表面上頗為清高,一直與江夢怡交好,她希望自己結(jié)交的人都是飛黃騰達(dá)的人中貴人,卻又復(fù)雜地不希望江夢怡比自己過得好,以往她明知李慕唐那性子不可能愿意娶江夢怡這種整日里幽幽怨怨的女子,卻又一直暗地里攛掇江夢怡去貼近。
趙紫嫣自小便總聽說京中第一美人江夢怡如何才貌兼得,京城中所有女子都免不了與江夢怡比較,連她自己也不例外,她自小就有一個陰暗的心思掩藏在無懈可擊的笑容之下,她等著有一天,狠狠地將江夢怡踩在腳下,劃花她的臉。
趙紫嫣自己也是瞧不起白洛歡的,以前是從來沒有注意過她,只是經(jīng)常聽說一些市井傳言,她對傳言中的白洛歡無比地厭惡,后來陰差陽錯許給了六皇子,白洛歡正式步入了大家的視線,趙紫嫣依舊瞧不起白洛歡,但和內(nèi)心對江夢怡的不甘相比,看白洛歡又有些順眼起來,就是這么個不堪的女子,還不是踩在了江夢怡的頭上?
然而今日一見,趙紫嫣剛對白洛歡生出的幾分同病相憐之感便消失地?zé)o影無蹤,這世上不僅僅有一個江夢怡,她看到白洛歡,好像看到了一個比江夢怡高出幾個她的人,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同病相憐之感又轉(zhuǎn)移到了江夢怡身上,對江夢怡的勸慰之詞多了幾分真誠。
江夢怡摸了摸趙紫嫣的手,“如今還是紫嫣妹妹真心待我,只是這種話莫要當(dāng)著大家的面說了,有失體面。”
趙紫嫣面上的猙獰一閃而過,她還真以為自己是個東西了?都這個時候了,還跟她說什么體面?
與那邊劍拔弩張的氣氛不同,白洛歡這邊一直是其樂融融的,不管旁人怎么看待,白洛歡半倚在李慕唐肩側(cè),柔弱無骨,有些懶洋洋的。
“見過王妃,承玨公主想和殿下交談一二,不知王妃可否方便?”
來的是一個不起眼的丫鬟,看著裝應(yīng)該是承玨身邊的,卻不是之前的那個藍(lán)衣丫鬟,白洛歡起身示意引路。
“我與你同去。”李慕唐未放開白洛歡的手,抬眸看著她,一副純良無害的閨中良人的模樣。
白洛歡心中發(fā)笑,李慕唐手腕如何果決她能看得出來,在下人面前不怒自威,在她面前卻總像個無害的小獸,讓她愛心頻頻泛濫。
“不用了,左右不過是女子間的密話,我去去就來,王爺放心。”白洛歡不留痕跡地捏了捏李慕唐的手心,眉眼彎彎地看了看他,起身的瞬間又恢復(fù)了淡然可人卻又自帶距離感的模樣。
白洛歡跟著婢女出了大殿的門,引來了不少的目光,剛才唐王妃與承玨公主之間劍拔弩張的樣子大家有目共睹,沒想到轉(zhuǎn)眼間竟湊到一起去了,匪夷所思。
李慕唐不著痕跡地朝暗處示意了一下,一個黑影晃了晃朝大殿門外而去,無人察覺。
白洛歡跟著婢女走到殿外池塘上的一方短亭之下,亭內(nèi)有個黑影,白洛歡走近,黑影回過身,夜色下籠著黑色外袍的承玨公主少了些盛氣凌人。
“不知公主找本宮何事?”白洛歡眼觀鼻鼻觀心,敵不動我不動。
“如果你有辦法治愈本宮腰腹疼痛之癥,我可以答應(yīng)你一個條件,可以在任何時候提出,只要在本宮能力之下,定當(dāng)滿足于你?!背蝎k一眼就能看出白洛歡隱藏在無害外表下的不安分的心,估計價值連城的珠寶她也不稀罕,如果白洛歡像她想的那么心懷天下,就不會拒絕這個條件。
“哦?”白洛歡面色未改,對于承玨的直白還是有些驚訝,“你怎么知道我能夠治好你?”
承玨公主走近了白洛歡,“唐王突發(fā)的惡疾令西夏上上下下的御醫(yī)術(shù)士都束手無策,成婚不過數(shù)日,現(xiàn)在便與常人無異。而且剛才那臺琴,你一眼就能看出有問題吧?!?p> “知道有問題還用,承玨公主果真......與眾不同?!卑茁鍤g的話意味深長,夜色下的眼睛如貓兒一般狡黠,閃著貓眼石一樣的光芒,似有蠱惑人心的魔力。
“羽翼未豐,屈居人下?!背蝎k公主沒由來地說了這么一句。
東渝的處境白洛歡略有耳聞,如今昏王當(dāng)政,性格暴虐,搞得民不聊生,膝下也沒有一個像樣的皇子,按理說東渝過得不好對于西夏來說是好事,但是這東渝皇帝性子捉摸不定,胸?zé)o點墨卻張狂好戰(zhàn),為人沒有底線,一會聯(lián)合北梁打南遼,一會在西夏與中倭對峙時倒戈中倭打西夏,令人痛恨至極。
與其選一個神經(jīng)病當(dāng)對手,不如選一個正常人,一個軟肋捏在自己手中的正常人,這么想著,白洛歡看承玨公主開始順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