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將軍篇 慈母
第二章將軍篇慈母
沈平看著自己周圍的環(huán)境慢慢變化，越來越熟悉，內(nèi)心十分震驚，卻也沒有開口多問什么，看著坐著破舊木桌前的一名兒童，身形消瘦，衣服上大大小小的補丁，足以看出生活的窘迫，而原本側(cè)躺于塌上的老板，也不知從何處出現(xiàn)在了自己身邊，老板抱著小狐貍，抬眼打量了一下四周，開口解釋到：“這些都是你記憶中最深刻的事情，我們現(xiàn)在就像是在你的夢境里一樣，是一個局外人，我跟著你看便是，若有想補充的你可說與我聽?！?p> 沈平聽完只是輕點了點頭，看著坐在桌前的年幼的自己，說著：“這里就是自己自己小時候生活的地方，破舊的墻壁，漏風(fēng)的窗戶，桌椅都是母親曾經(jīng)的陪嫁，母親原本也算得一商家小姐，最后卻是嫁給了身為窮苦秀才的父親，帶來的嫁妝雖不多，卻也算比平常人家富裕，我還未出世，父親便從軍去了，我從未見過他，但我也很敬畏他，只是可憐了我的母親，自從父親戰(zhàn)死的死訊傳來后，沒有生計的母親只能將嫁妝變賣以貼補家用，一人將我拉扯長大，幼時的我恨著父親，卻也敬著上過戰(zhàn)場的軍人。”
“平兒，你今日功課做的如何?”一名穿著粗布麻衣的婦女走進(jìn)了屋里，臉色又黃又皺，實在說不上好看，只見婦人將手上還殘留的水漬往身上隨便擦了擦，便又開始打掃起了屋里，邊打掃還邊念叨著，“平兒你要好好讀，若是不懂得就去問先生，你父親可是一個秀才，你身為他兒子怎么能不好好學(xué)習(xí)呢，你父親那時候字寫的可好了，等娘再攢點錢，給你買筆墨，你也要好好學(xué)寫字，聽到?jīng)]。”坐在桌前一臉嚴(yán)肅的孩童，拿著書看了看正在掃地的母親，欲言又止的盯了半響，最終婦人終于看到了自己走神的兒子，走過來問到，“怎么了，遇到不認(rèn)識的字了嗎，看著我作甚?！?p> 小孩看著走過來的母親，最終還是鼓起勇氣，認(rèn)真的說道：“娘，不用買筆墨，我不想讀書了，學(xué)費都夠咱家吃的糧食兩三個月了，我可以跟隔壁二狗子一樣，去幫人跑腿，去當(dāng)學(xué)徒，我可以掙錢的。娘你就不用這么辛苦了?！毙『⒁贿呎f一邊小心翼翼的看著母親的臉色，那張蠟黃瘦弱的小臉上寫滿了倔強，眼神里卻是小心翼翼，但是婦人估計沒想到會聽到兒子說這些，愣了一會兒，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邊哭邊質(zhì)問兒子，“是不是誰又給你說什么了，你忘了你爹留下的那些書那些信，你爹是秀才，你怎么能不讀書呢，你就是要做讀書人的，娘這么辛苦就是為了讓你好好讀書?！?p> 小孩漲紅了臉卻突然大聲反駁，“我爹最后不也參軍去了嗎，他不要你跟我就走了，最后還死在了戰(zhàn)場上，他是秀才又怎樣，讀那么多書，他也沒當(dāng)好一個丈夫，沒當(dāng)好一個父親！”而婦人卻哭著大罵：“你給我跪下！跪下反??！”婦人大概情緒太過激動，突然一陣猛咳，之前一直覺得自己沒錯的小孩看見，急忙跪下哭著認(rèn)錯，“娘，我錯了，對不起，我會好好讀書的，你別哭，我好好讀書?！?p> 小小的身軀，不過十一二歲的小孩，此刻臉上掛滿了淚水和擔(dān)憂，一邊跪下一邊小心的看著母親，婦人看著跪下的孩子，哭聲更是漸漸增大，直到后面抱著小孩一直哭，“平兒對不起，娘對不起你啊?！鄙倌昕薜囊彩巧蠚獠唤酉職?，只能不停搖頭告訴母親，不是的。
將軍一步步走到那對母女身邊，試圖抱一下那婦人，手卻只是從中穿過，將軍只能舉著自己的雙手，保持著虛抱的姿態(tài)，“那時候的我，覺得母親太苦了，若是我不讀書，母親和我也許就能吃幾頓飽飯了，母親就不至于每到要交學(xué)費的時候，都會去求自己的弟弟，也就是我舅舅，我舅舅是個好人，一直接濟(jì)著我們家，但是戰(zhàn)火時期，誰家又能有多富裕，舅媽更是拿捏著舅舅，所以每次母親去求舅舅，舅舅都只能偷偷拿錢給母親，母親還會被周邊鄰居和舅媽罵，但是母親那時候認(rèn)死理兒，覺得自己被罵也不能讓我不能讀書，認(rèn)為父親是秀才，我身為他兒子，怎能沒有點學(xué)識?！?p> 看著還抱在一起痛苦的母子，將軍舉起手想為母親拭去眼角的淚水，卻也清楚的看到那皺皺巴巴曬得黑黃的皮膚，還有那雙早已看不見曾經(jīng)嬌嫩的雙手，緊咬者嘴唇，再次開口緩緩說到，“我母親一直很美，那年我十二，我母親不過也才三十。那天我和母親哭了很久很久，母親后來告訴我，我的父親雖然不是好丈夫好父親，但是他是母親最愛的人，也是最敬仰的人，因為我的父親，是一名上過戰(zhàn)場的士兵，我們的國家太過弱小，常年被別國攻打欺負(fù)，戰(zhàn)亂一直不曾停歇，但是這是我們的國家，我的父親，保護(hù)了我們的國，也保護(hù)了他的家。母親說，父親走之前說，在戰(zhàn)亂的時代，像他這樣平庸的人，也是有想守護(hù)的東西。”沉浸在自己回憶中的將軍發(fā)現(xiàn)眼前的場景又變了，正是那晚母親罰他跪在床頭認(rèn)錯的場景，孩童瘦弱的身軀令人心疼，將軍站起身聽到后方腳步聲，看到端著一碗很稀的米粥，還有烤紅薯進(jìn)來的母親，靜靜的站在了原地，自從母親出現(xiàn)的那一刻，他的眼淚早已無時無刻不在流出，但他又怕淚水模糊了視線，所以努力睜大了雙眼，就像怕浪費了一秒一樣。
聽人哭了這么半天，再加上將軍說話都帶著嚴(yán)重的哭腔，小狐貍終究還是忍不住用尾巴掃了掃老板的手，老板微微抬頭一看，不出所料是一張掛滿眼淚的大臉，他和小狐貍見識過太多的人，自然也經(jīng)常遇到這樣的事，這故事并不算得精彩，也沒法讓人有過多的情緒，但是卻也是大多數(shù)普通人的生活，金錢執(zhí)念，掙扎生存，本就是人類的修行，但老板最終還是保持了沉默，沒有出言提醒這沉浸在回憶里的將軍，這故事并不算精彩，甚至有點過于乏味，看了看失去耐心的小狐貍，也不過是順著狐貍毛安撫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