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快就黑了,星星如被大手撒下的金豆子,漫布在天幕上。秋高氣爽,星光映襯下還能看到絲絲流云慢慢飄過,野外的蛙蟲鳴叫聲襯得這夜格外靜謐。
就在這時,一道黑影翻越而過,輕飄飄落在已經(jīng)熟睡的小村落里。
打了個哈欠,西就躲在叢林里,靜靜等著寧逸安回來。到了秋日,晚上就涼了,西就抱住自己,可那涼風(fēng)還是見縫插針往身子里鉆。
“這鬼天氣!”西就低聲咒罵。突然想起了什么,拿起自己的包袱,從里面拿出一張長若兩米的輕薄紗布,怎么把這玩意兒忘了?
別看這布薄如紗,卷起來只有小小一團,卻是異常強韌,說是用那天山玉蠶紡的線再織成了布,她當(dāng)時略施小計才從老頭那里騙了過來,然后她在兩頭縫了粗麻繩,每逢到野外就掛在樹上做吊床,縮在里面,防風(fēng)又安全,畢竟二老能睡在樹上,她可不行。
那老頭看她這樣用直心疼,“簡直是暴殄天物!”
故技重施,西就找了個背風(fēng)口,麻利地把簡易吊床掛到樹上,又在周圍灑了些防蛇蟲的藥,就準(zhǔn)備上床睡覺。
臨上床想起這里黑魆魆的,這里不好點火,萬一寧逸安回來找不到她怎么辦?看到不遠處一片盈光,計上心來。
待寧逸安回來看到就是就是這么一片景象,兩棵樹中間掛了一個巨大的蛹一樣的東西,旁邊的樹上還掛了好幾個像燈籠一樣的東西,微微泛著瑩光,像燈塔一樣照亮一小片地方。走近了看,原來是個吊床,唐西就像只蝦米一樣蜷縮在里面,正好酣眠,只是眉頭微微皺起,似乎睡得不太安穩(wěn)。
又去查看了一下“小燈籠”,里面竟然是一團螢火蟲,會心一笑,倒是好心思。
寧逸安又轉(zhuǎn)回去看看西就,才發(fā)現(xiàn)這小子長得很秀氣,一張臉只有巴掌大,皮膚泛黃但是很嫩,睫毛很長,在小小的臉上打下一片陰影,身板也瘦小,站起來最多到他嘴巴,平時總是大大咧咧,言行無忌,輕易就讓人忘記他的長相,這小子男生女相。
像是一道光劃過,一個念頭出現(xiàn)在寧逸安腦海,他會不會是她?
寧逸安又細細端詳,忍不住伸出手摸向他的頸脖,就在這時,西就皺了皺眉,像是要醒過來,寧逸安面不改色,雙指在她耳后一點,西就腦袋一歪,又沉沉睡了過去。
手搭在西就喉間,指下肌膚溫軟平滑,寧逸安碰即收手,若有所思地看著西就,雙眸卻泛起波浪,一絲難以察覺的笑紋微微漾出。
這個女人真是大膽!
一份風(fēng)拂過,身后的枝葉簌簌響起。
寧逸安收起思緒,臉色肅然,沉聲說:“出來吧?!?p> 一個黑影從林中走出,單膝跪地,雙手握拳,恭敬地說:“王爺,一切已經(jīng)布置好了?!?p> “知道了,明天按計劃行事,退下吧?!?p> “屬下明白?!焙谝氯苏f完卻遲疑著沒有立刻離開。
“還有事嗎?”
“這小子留在王爺身邊是個累贅,要不要我先把他帶走?!豹q豫了一下,想起下午這小子居然要王爺把他背上山,這般沒用,留在王爺身邊只會拖累王爺,終是把心中所想說出來。
寧逸安又看了看西就,正睡得香甜,小小的臉蛋在那“螢火蟲”燈籠下泛著白玉般的瑩光。
“無妨,既然來了就讓她跟著吧,生死由命?!?p> “是,屬下告退?!痹捯魟偮?,身影已隨風(fēng)飄走。
寧逸安又看了一眼西就,稍一提起輕輕躍到一根粗壯的樹枝上斜躺下來。
唐西就嗎?讓我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吧。
細碎的陽光透過枝葉縫隙散下來,在地上留下一道道光斑,鳥鳴聲在散著霧氣的森林里婉轉(zhuǎn)飄揚。西就睜開眼睛,差點忘記自己身處何地。
“你醒了?”寧逸安微沉的聲音傳來。
聽到聲音,西就一骨碌爬起來,誰知用力過猛,吊床失去平衡,身子一歪,“啊”的一聲喊出來,就要往地上撲下去。
寧逸安眼疾手快,出手穩(wěn)住吊床,避免了西就與大地的親密接觸,無奈地說:“大清早的,激動什么?”
西就驚魂未定,趕緊道謝,姿勢不雅地一邊從吊床爬下來一邊急哄哄地問:“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怎么不叫醒我,他們還好嗎?”
“他們沒事,只是有些人受了輕傷。我從林里采了好些野果,你先填一下肚子?!?p> 西就看了地上的果子,心想這人真會挑,都是又甜又多汁的,也不客氣,拿起一個在身上隨便擦了擦就大咬了一口,盤腿坐到地上,口齒不清地繼續(xù)問:“那我們接下來要怎么做?”
寧逸安看著他渾然天成的動作,微微挑眉,這粗魯范兒還真不是一天兩天能裝出來的……
“不用擔(dān)心,吃完告訴你?!?p> 當(dāng)看到一位被綁得像粽子一樣正昏迷著的彪悍大叔時,西就震驚得下巴直掉地上。
“這位是?”西就不可置信,這世道綁個人就這么簡單?
“烏風(fēng)寨的二當(dāng)家。”寧逸安很淡定地說。
“你什么時候綁回來的?”
“昨晚?!?p> “你一個人?”
“你看到其他人了嗎?”
西就摸摸鼻子,“呵呵,當(dāng)我沒問,我們要帶著他去談判?”
“有何不可?”
“如果一個人換不了那么多人呢?”西就賊兮兮地問。
寧逸安意味深長地看著西就,“你有辦法?”
西就從懷里掏出一包東西,獻媚般遞上,算計著說:“撒一把,倒一片?!毕肓讼胗盅a充了一句,“只是迷魂藥,睡個一天就好,死不了人?!?p> “你的寶貝倒是不少。”寧逸安輕飄飄說道。
西就尷尬笑笑,說道:“畢竟一個人在路上不容易,總要多備點藥……”說著像是想起什么,從懷里又掏出一個瓶子,倒了兩顆小丸子在手上,自己拿了一顆吃了,另一顆遞給寧逸安說:“你也來一顆,這是解藥,預(yù)防中毒?!?p> 寧逸安深深看了西就一眼,拿起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