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長不是仙人,但我要告訴你的是,兄長并不會在意那些個銀錢,三年前不插手,真的是有要事纏身,”五弦這番話,說的實在心虛,“所以兄長也很自責?!?p> 帝君挑眉,“你的不死之身,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家妹走后不久。”
“你……是不是跟誰定了血契?”
沉香低頭思考,而后搖了搖頭。五弦看的出來,這下絕對不是在偽裝,但就剛才誤會帝君那一點來說,五弦好像又有點分不清了。
“不知什么時候起,半夜就會醒來,街上空無一人,我用了好長一段時間才接受這一事實,而每到那個點,頭痛欲裂,腦海中還一直有個聲音,讓我去殺魚,殺一條便會緩解疼痛。”
“說下去!”帝君開始有了興趣。
“我疼的實在受不了了,便去找魚,奇怪的是,家家戶戶都有魚,我用刀砍死了幾條,然后……”沉香攤開雙手,滿臉的驚悚,“第二日,死了幾個人,死狀慘烈,被人活活砍死了。城里時常會死人,這種情況持續(xù)了七日,大家開始互相猜測,最后平時跟我總是作對的大寶突然指著我說,說我家沒有缸,所有人便盯著我,那種恐懼的眼神我一輩子都忘不了。當天晚上,我去了大寶家,我只是想整整他,我……我……殺了他家的魚,特意開了膛剖了肚。翌日,大寶便躺在他家的缸子旁,連腸子都被拖了出來,看到那一刻,我便什么都知曉了,我為了自己,每夜每夜都在殺人,我殺了人,殺了很多人……”
“顯然除了你,沒有人知道長寧到夜半恢復往常?!?p> “我試探過,他們只知道到點就跳入缸中,但時間長了,總會被發(fā)現(xiàn)我沒有變身的事實,所以他們想盡辦法從我嘴里套出話來,我是真的毫不知情,如何告知?而后他們開始變相的折磨我,可是……”
“你死不掉?!蔽逑疫@下知道為何會發(fā)生白日那一幕了,也知道客棧里的閑客里話的意思了,因為他們覺得是沉香在搞鬼,其實這也很好理解,“他們一邊厭惡你,一邊恐懼你,害怕一到晚上你就出來復仇?!?p> “而且很快自愈?!背料阊a充了一句。
帝君捏了捏耳輪,懶洋洋的問道,“沉美那件事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
沉香悶聲道,“被放出來后不久?!?p> “哦,是嗎?”帝君起身拉門,“你先回去,早些歇了吧,今夜可以睡個安穩(wěn)覺了,不會再頭疼了。”
沉香詫異,而后躬身回禮,“謝公子!”
“維持不了多久,看你這般模樣,許是多久未好好入眠了,去吧!”
“沉香多謝公子!”
“沉香,最后一個問題,”五弦叫住沉香,“你有繼續(xù)……去傷人嗎?”
沉香露出慘白的笑容,無力又讓人心疼,“娘子覺著呢?”
望著他拐出堂口,五弦讀懂了他的話意,所有人的命運都捏在他的手里,若是為了自己,天天去殺害他人,城主的位置哪里還輪到楊家人來坐?平日動不動受辱,三年了,刀山火海,傷筋痛骨,再疼再痛他都體驗了一遍,哎,五弦實在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帝君在懷疑他?”
帝君端起嵐忻剛送來的茶水,淡淡的評價道,“陳茶?!?p> “帝君昨日下午到底去了哪里?”五弦點點桌子,質(zhì)問著。
“他釣了一下午的魚?!?p> “所以你看了一下午?”
帝君昂起下巴,微笑的看向五弦,“嗯。”
“帝君!唉!”五弦用力跺了跺腳,摔門而去。
嵐筠剛進門就被氣鼓鼓的五弦撞了個滿懷,一臉的莫名其妙,“她這是怎么了?”
帝君淡藍色的眸子里好似發(fā)出了幽幽冷光,“嵐筠,明日把消息散出去。”
“消息?什么消息?”
“就說,”帝君放下瓷杯,“云來客棧有解藥,可以恢復人身。”
“兄長,這……”
“你和嵐忻也去休息吧,我還要去個地方?!?p> “兄長,讓我們?nèi)グ?!?p> “嗯?還想跟丟嗎?”
嵐忻被噎的說不出話來,只好任嵐筠拽回了屋。
而五弦卻在帝君出門后,偷偷的跟了上去。
再醒來,天已大亮,五弦驚醒,自己怎么回房了?不是跟著帝君的嗎?發(fā)生了什么,??!帝君!
五弦猛拍隔壁的房門,發(fā)現(xiàn)無人應(yīng)答,剛想去找嵐筠嵐忻,卻被樓下嘈雜的聲音吸引了過去,五弦趴在木質(zhì)欄桿上,朝著大堂看去,人聲鼎沸,沸反盈天。
而有一人,著裝得體,穿過層層人群,拾級而上,五弦托腮望去,來人已緩緩走近。今日束了發(fā),還著了件米白色的裘衣,連系繩處都串上了淡藍色泛著銀光的玉石,他掂了掂本是掛在腰間的佩玉,輕聲的道了聲早。
“兄長,昨日發(fā)生了什么?還有,”五弦指向大堂,“這是何故?”
“我說客棧里有解藥,并無多少,誰想來了這么多人?!?p> “若是他們合伙起來找兄長的麻煩,就如三年前對兄長那般,兄長當如何?”五弦有些情緒激動,對于帝君,有一團疑云,始終揮散不去。
帝君瞥了一眼大堂,笑道,“現(xiàn)在的他們,如何合伙?”
堂內(nèi)因為解藥的問題已經(jīng)發(fā)生了爭執(zhí),“兄長的條件是什么?他們手里都抱著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
“若是誰家的寶物入得了我的眼,就有,”帝君推開房門,“目前,還沒有,進來說?!?p> 兩位修士模樣的男子迎面走了過來,從旁經(jīng)過時,一串清晰的對話傳到了五弦的耳里,“就她啊,我都看過幾次了,沒事就鉆男人的屋子里,真是不知羞恥!”
“嘖嘖,真是有辱風化?!?p> “今日得早些回師門,走吧!離她遠點,令人作嘔!”
五弦一臉黑人問號臉,頭一回見到說壞話還當著他人面說的,五弦著實佩服。
“二位留步!”五弦雙手交叉,滿臉堆笑的看向兩人。
兩人明顯一驚,回身的時候,一人尷尬的都有些結(jié)巴,“你有何事?”
另一人倒是很快的鎮(zhèn)定下來,目光在五弦和帝君之間來回的掃著,而后定在了帝君手里攢著的佩玉。
帝君不惱不怒,倚在門框,雙手環(huán)x!i@o$n6g,抱著看好戲的姿態(tài)。
“敢問二位師從何處?”
說話者握拳道,“廣陵王氏?!?p> 五弦轉(zhuǎn)向帝君,“哪里?”
帝君解釋道,“廣陵王氏,聽聞王家先祖是以除妖為生,嫉惡如仇,正義凜然,而王氏,在江湖里一直享有美名,王氏家規(guī)甚嚴,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這般反諷,兩人白白的臉蛋刷的泛紅。
“如無旁事,我等就告辭了?!?p> “且慢!”五弦還沒過嘴癮,怎么能讓他們就這么走了?
“姑娘又有何事?”
五弦勾起一抹笑,“還不知兩位尊姓大名,他日還要登門拜訪!”
“你你你……你來作甚?”
“只想當面和貴師門確認一下,無故非議他人,該當如何處置?”
兩人只好作揖,不服氣的道了歉意,而后拂袖離去。
房門剛被闔上,五弦就等不及的問帝君,昨日發(fā)生事情的經(jīng)過。
帝君依舊那般淡淡的,“你睡著了,我把你送回來罷了?!?p> “不可能!”
“所以你在跟蹤我?何故?”帝君反問,把五弦搞了個措手不及。
五弦嘆了一口氣,“帝君,這兩日你有些反常,我真的很擔心?!?p> 帝君的薄唇抿成一條線,淺笑道,“待會跟我一起驗驗寶?”
五弦還未反應(yīng)過來,門就被輕輕從外推開,嵐筠得到帝君的同意后,便讓第一人進了屋。
這個人鬼鬼祟祟的,左看看又瞧瞧,然后小心翼翼的將那只玉瓶放置桌上,哈著腰,搓著手,示意帝君來掌掌眼。
帝君煞有其事的用盆里的清水洗了洗手,而后用干凈的帕子擦干,這才上手就觸碰那只玉瓶,這般姿態(tài)顯然很對這人的胃口,連眼神里都放出了光。
帝君摩挲著瓶口,眼神卻瞥向此人,此人睜著滴溜溜的雙眼,來回張望著,帝君將玉瓶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整只瓶子呈乳白色,瓶的上半身是一只盤旋的龍形,好似在戲珠,下半部分是規(guī)則的整塊的浮云圖,朝下是由整齊的上三角下方塊組成,瓶底有一圈看不懂的字符。
帝君略帶惋惜道,“東西是好東西,但……”
“公子何意?”
“不是我們中意的?!?p> “這……公子,您都說這是好東西了,怎么就不行呢?”男子急了。
“要不直接扭送官府吧,兄長?”五弦聽出了帝君的意思,抬眼問道。
男子一慌,連忙將玉瓶用棉布包裹起來,揣進了懷里,哆哆嗦嗦的來了句,“不喜歡就不喜歡,嚇唬人做什么,哼!”
他倒有些喧賓奪主,“嗤”了一聲,灰溜溜的跑了出去。
五弦無奈的笑笑,“帝君,真的不用報官嗎?”
帝君綻出比牡丹還美的笑容,“那種贗品,就讓他繼續(xù)當個寶吧!不干不凈的,遲早會出事的?!?p> “假的?”五弦面露詫異。
“嗯,假的。嵐筠,下一個?!?p> 第二個拿過來的是一只精致的錦盒,打開后,呈半透明狀的玉珠子,帝君顯然對于這種夜明珠沒太大的反應(yīng),望了幾眼,便讓他走了。
第三個,第四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