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李淑儀能開口說話,不說能迎刃而解,至少可以了解來龍去脈,也不必費(fèi)太多工夫,今日來有榘,也只是來尋樣?xùn)|西,一樣可以為五弦尋其本身的玉玨,玉玨無甚特點(diǎn),卻可追本溯源,帝君多方打探后得知,在有榘鎮(zhèn)可能會有線索,便攜五弦前來,至于嵐忻,已被他趕回了龍宮,而嵐筠最近因私事,暫且離開了北荒。
帝君佇立在窗口,忽的想到五弦,她說要去樓下打探消息,這會兒了,怎還不回來?
怕不是遇了險(xiǎn),帝君擰起眉頭,他容不得類似的事情再次發(fā)生。
門倏地被打開了,五弦回來了,表情十分古怪。
帝君不勝駭然,而后了然于胸,“你去找秦羽了,如何?”
“帝君可曾聽過‘四合寒香’?”
這么沒頭沒腦地問了出來,帝君不解道,“何物?不曾聽說?!?p> “一日偶然間在幻靈宮的藏書閣里翻到,入鼻先是木香,不多會便轉(zhuǎn)為香甜,最后淡去成幽香。此香有提神醒腦之功效,但多用無益。”
“看來藏書閣里有不少有用的信息,比如……”
“嗯?”
“你與本座初見,本座讓你稱呼本座為帝君,你卻絲毫不訝異,顯然是了解了些的。其實(shí)本座也都不知從哪傳來的,他們喜歡這么叫,那便由他們?nèi)ァ!?p> 五弦彎起嘴角,“這個(gè)我無法解釋,當(dāng)時(shí)占用著蘇芩的身子,興許是她的神識引導(dǎo)也說不定。帝君勿要懷疑我別有用心?!?p> 帝君輕笑,“你那三腳貓的功夫……”
弦外之音便是,你就算圖謀不軌,也翻不出什么水花。
五弦又笑,“那就請帝君多多擔(dān)待。”
方才的氣氛被打破,五弦正愁著要說些什么的時(shí)候,秦羽卻先開了口,“姑娘的嗅覺很靈敏,之前也有一人這么說過?!?p> 就這么輕描淡寫,一下子掩去了五弦的尷尬。
五弦想轉(zhuǎn)個(gè)話題,便問同住的好友是誰,秦羽淡淡來了句,“算不上好友,只是相識,人稱蒲山鬼?!?p> 五弦便愣在了原地,忽的掙開懷抱,“公子,我與兄長有事相商,先走一步。”
“好?!鼻赜鹦α诵Γ克椭鲩T。
剛可以姓名相稱,現(xiàn)在一朝回到盤古開天辟地前。
下次要不讓她直接喚我一聲“秦郎”?
蒲山鬼回來的時(shí)候秦羽已不在屋內(nèi),他卻樂的清閑,翻身上了榻。
嗐,秦公子啊,委屈你打個(gè)地鋪了,我先歇著。
眼皮剛耷下來,蒲山鬼便提高了警惕,“什么人???”
“先生,我是方才來過的五弦,先生睡了嗎?”
哼,我都應(yīng)了,還能說睡了?
“門未鎖。”
蒲山鬼起身,左膝曲起踩在床榻上,左手自然的搭著,蒼老的聲音慢慢響起,“姑娘何事找老朽?”
“奴家方才得知,閣下便是大名鼎鼎的蒲山鬼,真是失敬了!”
蒲山鬼“咯咯”的怪笑了起來,擺擺手,“無事獻(xiàn)殷勤,非奸即盜!”
“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耽誤老朽休息!夜深了,姑娘還是早些回房,即便傾慕老朽,也得排隊(duì)等牌子不是?”
???
蒲山鬼向來厭惡那些士儒文人,有話不直說偏要拐彎抹角。
“先生認(rèn)識長寧城的沉香嗎?”
“沉香?哦~~~那個(gè)沉香,長得俊的那個(gè)少年郎?!?p> “他死了,一箭穿心?!蔽逑叶⒅焉焦恚蛔忠痪涞?。
蒲山鬼只是“哦”了一聲,“那與老朽何干?難不成……”
蒲山鬼嗤笑道,“原來姑娘懷疑我殺了人,特來對質(zhì)?!?p> “沉香死前,他曾提到過和先生有某些交易,但還未開口說什么便沒了氣?!蔽逑抑肋@種行為等同掀開了底牌,帝君讓她不要打草驚蛇,可顯然他沒勸住。
到底是勸不住還是不想勸,帝君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呵呵,老朽只是生意人,如今做買賣也違了律法不成?”
“那要看先生是做的何買賣了?!?p> 蒲山鬼砸吧著嘴,而后摘下了青面獠牙,五弦原以為他要展現(xiàn)真面容,結(jié)果是另一面白兔面具。
“也許是這頂面具讓姑娘產(chǎn)生了如此大的誤會,換一頂便是?!?p> 言外之意,你以貌取人,錯怪了一個(gè)心善而平凡無奇的生意人。
“姑娘愿不愿與老朽做筆買賣?”蒲山鬼攤開雙手,“姑娘冤枉老朽,老朽并未責(zé)怪,但是姑娘想套得更多消息,不需要付出些對等的代價(jià)?”
說完又補(bǔ)了句,“老朽是生意人?!?p> 五弦又悲又喜,喜的是他居然直接入了套,悲的是他們都入了套。
可如果不深處黑暗,不了解黑暗,如何去探尋光明?
“怎么做?”
“老朽養(yǎng)了只夢貘,喜好食人惡夢,用姑娘的惡夢來換,姑娘也不吃虧,”蒲山鬼捏了捏兔耳,“老朽是生意人,最講誠信,姑娘不如同屋外的那位好生商討,老朽乏了,請姑娘回吧!”
此人果然敏銳,五弦淡淡一笑,“那就不擾先生休息了?!?p> 生意人?真是一只不折不扣的老狐貍!
“嗯~”語調(diào)微微上揚(yáng),好像一切與他無甚關(guān)系。
終于送走了兩尊大佛,蒲山鬼的眼皮再次耷拉下來,意識有些模糊的時(shí)候,又傳來了敲門聲,蒲山鬼怒發(fā)沖冠,有完沒完,女子怎可如此厚臉皮,毫無眼力見。
“睡著了,再敲老朽就擰了你的腦袋,把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掏空做酒壺!”
來人也不惱,自覺推開了門,“看來有人惹先生不悅了,先生習(xí)慣便好。”
秦羽立在門口,似笑非笑的看向床上卷成一團(tuán)的人。
燈芯四處亂晃,屋內(nèi)一片靜謐。
蒲山鬼磨著牙跟,“公子眼光不同一般,撬旁人墻角你最在行,老朽十分佩服,煩請公子快快尋一處地,莫在老朽面前逞口舌之快!”
秦羽不同他爭辯,比如這間房,名義上還是嫂嫂為小叔叔定的,“那晚輩便出去了?!?p> “滾滾滾,快點(diǎn)滾!”
秦羽含笑,闔門而去。
“惡夢本就不好的事物,送與它食有何不可?帝君究竟有何顧慮?”帝君在這事上的固執(zhí)程度超出了五弦的意料。
“直覺不可信,”帝君瞭了一眼五弦,“你記得唐火昱嗎?”
“那書生?對了,他中毒之事何解的?還有,他付咱們工錢了嗎?”
“那日正要與他道別,人已不在,只留下一個(gè)金元寶,書子上書:嵐君,唐某心意,望君笑納?!?p> “有何問題?”
“我讓?shí)贵薮蛱竭^了,唐家堡無人叫唐火昱,這便更加證明了我的想法,此人不可信?!?p> “帝君,蒲山鬼是生意人,只做同類價(jià)值的事情。”
帝君蹙眉,“你不要被他那句話混了思緒?!?p> “我沒……”
“不可,切勿再談,”帝君拉開房門,“你先歇著,我去尋人?!?p> 五弦氣的直跺腳,這人怎么回事,怎么就是聽不進(jìn)人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