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酒樓的人多起來,那一桌子人便也不再議論朝政的事情,只說些無聊的笑話。
上官琮給自己又倒了杯酒,看著那碟水晶肘子發(fā)呆。他還記得那一次,夜嵐裳來還他酒錢,她被那群文人糾纏,困在雅間出不去,但她倒是心大,自顧自地在這里喝酒吃著桂花肘子,臨走還不忘要打包回去給她的丫鬟。想到這里,上官琮忍不住地嘴角上揚,溢出他自己并未察覺的寵溺的溫暖的笑。
“篤篤篤?!毖砰g的門被敲響。
“王爺,外面有位公子找您,您是見不見?”來人是羅掌柜。
“不見?!鄙瞎夔蝗舜驍嗔颂鹈垌б獾幕貞洠行C色。
“是?!绷_掌柜應(yīng)了一聲便離開了。
從方才那美好追憶中醒來,剛才的那股絲絲甜暖之意瞬間變成苦澀和錐心的思念。他索性拿起了酒壺,一飲而盡。
上官琮起身,理了理衣袍,推開門抬腳邊往樓下走去。
“王爺,您吃好喝好了?且慢走。”酒樓的生意很好,羅掌柜的本事就在于,明明還在張羅著客人,卻總能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重要客人的動向。
“……”當(dāng)然,回應(yīng)他的依然是沉默不語。羅掌柜早就估摸著時間,已經(jīng)叫小二將后院的馬牽到前面候著了。
上官琮跨上馬便準(zhǔn)備回王府,剛一嘞馬韁,便不知道從哪里沖出來一個少年,那馬蹄堪堪落在那人身旁不過兩寸的距離。
“哪里來的莽撞少年,不要命了嗎?”羅掌柜也是被嚇了一跳,馬兒受驚事小,可這馬背上坐著的是王爺,睿王要是在他店門口摔了,他就算十個腦袋也不夠砍的。
那少年顯然也是被嚇壞了,紅著臉像根木樁似的杵在那兒動不了。
上官琮原本有些微熏,這一下酒也醒透了。定神一看,這少年竟然是秦韻賢,沒錯,便是陛下御賜給他的王妃。
原本為自己差點兒撞到人還有些歉意的上官琮,沒來由得一陣怒火從胸膛燃氣。
“你瘋了?”上官琮厲聲道。
“王…王…爺。”秦韻賢方才便被嚇壞了,眼下又被人一兇,有些委屈,面色通紅,淚水直在眼睛里打轉(zhuǎn),但又無比倔強得不叫自己哭出來。
“你來干什么?”上官琮依舊一臉冷冰冰。
“我…我就想見您一面,有些話想要說??墒俏抑叭ミ^幾次睿王府,您都避而不見,我才出此下策,打聽到你的行蹤,到這兒來堵的?!鼻仨嵸t略略平復(fù)了一下心情,說道。
“哼,我以為我們沒什么可說的。”上官琮就那么坐在馬背上,俯視著秦韻賢。秦韻賢仰著頭看他,一瞬間,眼前這個男人讓她有種似神明高高在上,不可攀的感覺。跟那日在宮宴上出見他時的模樣相去甚遠。
就在秦韻賢愣怔的片刻功夫,上官琮已絕塵而去。
上官琮沒有回王府,而是一路去了城外。那個曾在盛夏被碧綠荷葉和嬌艷荷花擠滿了的小湖,眼下冰面才初融開來,一眼望去,也不復(fù)盛夏時節(jié)的生機盎然,眼前不過一池的殘敗,這景象像極了此時他內(nèi)心里的荒蕪。曾經(jīng)那個女孩踮著腳尖,在他的唇上輕啄,仿佛就如昨天的事情,可是短短半年的時間,皆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