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相識（四）

　　她啞著嗓子低聲說道：“災難從來不會因為貧窮而止步，沒想到，不幸的日子很快就到來了。姐姐十六歲的時候，哥哥十九歲了，村里和他同齡的大多已經(jīng)娶妻生子了。與此同時，父親傳宗接代的想法又燃起了，而且變得更加狂熱了......看著身邊一個個和他同樣年紀的人抱上孫子了，父親急了。哥哥因為癡傻，哪有人肯嫁給他？沒辦法，父親只能出高價去給他買個媳婦了?！闭f著，她臉上露出了不齒的神色。

　　“那時母親的病時而清醒時而糊涂，而清醒的時間又很少。即使偶爾的清醒也干不了重活，犯病的時候還需要花錢去醫(yī)治。很多時候，母親犯病的時候，父親恨不得她立馬死去，又怎么愿意出錢去為她醫(yī)治？多虧他是一個貪圖虛名的人，為了他的好名聲，沒辦法，他找一些偏方，弄一些不值錢的草藥，讓姐姐熬給母親喝。而大哥是又個傻子，根本干不了活，因為是個男孩，就會受到父親更多的偏愛。而姐姐和我雖然正常，但因為是女孩，出生就是一場錯誤，就是帶有原罪的。姐姐只是一個半大的孩子，從她三四歲就開始幫家里干活，從未停止，可是做的再多，父親還是處處嫌她。父親一直是一個偷奸耍滑的人，從來不肯好好干活，即使想盡辦法從人家家里占便宜，可是家家都那么窮，又能搜刮到什么呢？家里實在拿不出錢來給哥哥買媳婦。沒有錢，買不來媳婦，那他想要抱孫子的愿望就破滅了？在孫子面前，什么也阻擋不了他?！狈路鹣氲绞裁?，她狠狠的咬著牙齒，眼睛里透出兇光?！八且粋€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也是一個摧毀我們幸福的惡魔。面對一貧如洗的家境，他又把目光投向了正在上初中的姐姐。只能委屈我善良美麗的姐姐，去為我那傻子大哥掙錢娶妻。因為他是男性，即使他是個傻子，也也遠比我們高貴的多。而我們因為身為女孩，即使健康聰明，在他眼中也是低賤的。那時姐姐只有16歲，即使嫁出去也只能拿一萬多的彩禮，遠遠比當?shù)氐牟识Y高很多。但是即使一萬多，不夠給哥哥買媳婦的錢。怎么辦？這怎么能為難得了我那“好”父親？他后來又想到了換親的主意，可是因為大哥是個傻子，沒有勞動能力。在農(nóng)村，這樣的人即使換親也沒人愿意。所有的路都行不通，但是父親依然不肯放過我那可憐的姐姐。父親決定讓姐姐輟學，去南方打工掙錢，這樣就很快能給哥哥娶回媳婦。但是姐姐初中沒有畢業(yè)，還是未成年人，她的文化水平不高，又沒有多大的力氣，正規(guī)的工廠是不肯要她的，只能去“黑廠”“小作坊”去干那些又苦又累的活，才能得到微薄的工資。這樣的話，即使干到猴年馬月，也掙不夠給哥哥娶媳婦的錢。那他的抱孫夢不就實現(xiàn)不了嗎？怎么才能用最短的時間掙到更多的錢呢？那有什么比一個年輕女孩的身體更值錢的呢？我那可惡的父親在多方打聽后，知道我們這里有女孩去南方的娛樂場所陪酒，陪S掙了大錢。他便硬逼著年僅16歲的姐姐和那些女孩一起去那里掙錢。還冠冕堂皇的說，這是一個笑貧不笑娼的年代，只要姐姐掙到了錢，給哥哥娶了媳婦，剩下的錢她自己攢著，有了嫁妝，多的人娶她，多好！既給家里解決了困難，她也不必在這山溝里窩一輩子了。我不知道他身為父親，那樣的話怎么能說的出口？或者說，我們這些女孩在他眼里就不能稱之為人，而僅僅是一個賺錢的工具吧！姐姐聽到父親后，沉默了很久，但是堅持要把秋期的學業(yè)上完，等來年的時候再跟那些姐姐一起去南方。如果父親連這個要求都不能答應她，她寧死也不會出去打工的。父親看到他的態(tài)度堅決，想到也就幾個月的時間，猶豫了一下便答應了。從此，姐姐的臉上再也沒了笑容，神情郁郁寡歡，她一日比一日消瘦，每天放學回家就開始干活，仿佛身體的勞累就可以讓她忘掉一切?！?p>　　說到這里，她停了下來，看著丹琪說：“這是一個悲傷的故事，你還要接著聽嗎？”說完，不等丹琪回答，又自說起來：“終于有一日，她不再和往常一樣難過，而是在干活的時候，經(jīng)常走神，并不時的露出甜蜜的笑容，才一會兒，仿佛又想到什么，她止住了笑容，露出了苦澀的神情。從那兒開始，她時常一個人偷偷跑出去，過了很久才回來，回來的時候雙頰緋紅，兩眼四處亂瞟，有時問他問題，她也是答非所問。那個時候，我根本不明白這是為什么？我以為她和媽媽一樣，也被父親逼瘋了。父親很快就注意到了她的異樣，也是，她的樣子怎么能瞞過正時刻緊盯著他的父親呢？父親是一個很好的偷襲者，他會在人最放松的時候給人致命的一擊。那段時間父親裝作很忙的樣子，平時來去匆匆，只有在飯點的時候回來一趟，吃過飯后就匆匆走了。姐姐或者被假象迷惑了，或者被愛情沖破了頭腦。終于在一次飯后，偷偷去和那個人見面了，正在他們摟在一起的時候，被父親帶著村民無意從那兒經(jīng)過給撞破了！父親不僅是一個好的偷獵者，還是一個好的演員，他極高的表演天賦立馬表現(xiàn)了出來。他一臉震驚的望著這兩個人，顫抖地手指著他們，什么也來不及說，就直挺挺的氣暈了過去。村民看到這種情況，基于他平時留給大家老好人的印象，怒不可遏的把那個男生痛打一頓，并且捆綁回村里。村民很快喊來了醫(yī)生，醫(yī)生剛走到他的面前時，我那暈過去的父親又自己醒了。既然他醒了，那村民就把那個男生的信息七嘴八舌的告訴了父親。原來那個男生是鎮(zhèn)上老校長的親戚，也是一名大學生，他趁著秋季西鎮(zhèn)風景正好，來這里寫生呢！具體為什么和姐姐摟抱在一起，那些憨厚的百姓為了給我那可惡的父親留面子，不好再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