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店中逛的越久,段鵬便是愈發(fā)的覺得這店家老板奇異,店中的材料物件雖說都不算珍品異物,卻樣樣皆是品質(zhì)非凡,近乎毫無瑕疵,這樣的獵人,縱使是在皇都也不多見。
段鵬每拿起一樣物件,便跟一旁的楚珊珊分析的頭頭是道,讓楚珊珊對那一副書生模樣的老板也是愈發(fā)好奇。
時間緩緩流逝,店中的材料也慢慢的快要銷售一空,塵荒端坐在柜臺前,面前零零總總的堆滿了上百本兌換而來的書籍,神色平淡,似乎是在等待最后一位顧客的離開,準(zhǔn)備閉店休息。
“不知二位有何貴干?”數(shù)小時后,見店中貨物幾近售空,客人只剩段鵬與楚珊珊二人時,塵荒緩步上前,語氣平緩的說道。
“老板看上去不過十四五歲,卻能獵得如此多的兇獸材料,著實(shí)令我等心生佩服?!倍矽i拱手笑道,目光卻是驟然閃過一絲寒芒,“只是不知,老板這本事究竟是真是假,讓我心生困惑?!?p> 店鋪中,一道疾風(fēng)驟然劃過數(shù)尺,段鵬轉(zhuǎn)瞬便來到塵荒面前,只見他腰間長刀出鞘,一陣寒光掠過,猛然斬向塵荒的頭顱,仿佛下一刻就要鮮血四濺。
楚珊珊一時面色大驚,不知為何段鵬忽然做出如此魯莽的舉動,忙叫住手,但出刀哪有收刃理,只一瞬間,段鵬的刀刃便落在了塵荒額前,斬下幾根黑發(fā)。
“二位有事嗎?”塵荒語氣平淡,面不改色,那刀刃快要斬向他的頭顱時,確是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見塵荒動也未動,如山屹立,段鵬哈哈一笑,長刀重回刀鞘。
“小白臉,你剛才為何不躲開啊,不怕死嗎?”楚珊珊走上前,對一副書生模樣的塵荒問道,語氣帶有一絲怪異。
“既無殺心,亦無殺意,何必躲開呢?”塵荒淡然道,好似喝水吃飯一般風(fēng)輕云淡。
“兄臺真是好本事,聽聞店老板是個一星獵人,現(xiàn)在看來,果然不凡。”段鵬似是對剛才試探的結(jié)果覺得滿意,開口說道,“我們這里有一樁買賣,不知老板愿不愿意干呢?”
“布衣書生,何來本事。”塵荒神色平淡。
“老板過謙了吧,十四五歲,卻四處搜羅各地書籍,又有這一番本事,所圖不可能只是為了消遣吧?!倍矽i笑道。
“不錯,北鎮(zhèn)雖不算小,確并不是書香之地,書家店面所售之書不過百十來本,為楚國嚴(yán)厲管控,想要獲取更多的信息,只能借助游歷各地之人,不得已而為之?!眽m荒如實(shí)說道,也并不隱瞞,“閱百書,只為半月后招考一事。”
“既然想要讀更多的書,你干嘛不自己游歷四海呢?”楚珊珊插口問道,似乎覺得書生的這種行為頗為費(fèi)解。
塵荒默默看了楚珊珊一眼,像是察覺到了什么,卻也沒有點(diǎn)破,淡淡說道:“我乃庸人,全身錢財(cái)也不過千余布圣。”
“小兄弟,這不,你的機(jī)會來了嗎?我們公子,乃皇都大家子弟,剛從南鎮(zhèn)回來,也要參加半月后的招考,雖比不上那京都千萬身家的豪商,卻也算的上小有錢財(cái),不如你同我們公子一同前往中川,也能在宗門招考的武試結(jié)個伴。事成之后,我們公子自贈與你萬余布圣,如何?”聽了塵荒的話,段鵬借機(jī)說道。
“不錯,本公子有的是錢,小。。。。。。老板,你若是愿陪本公子武考,本公子就賞你一萬布圣。”楚珊珊揮了揮手中折扇,配合著段鵬,一副豪爽大方的表情說道。
塵荒兩世為人,哪里聽不出這二人話中意味。看那公子之前的言語作態(tài),塵荒便知道這二人所言非虛,若是答應(yīng)下來,自己賺得萬余布圣,怕也是毫無問題,亦能省下一筆在皇城吃喝住房的費(fèi)用。只是他總有直覺,如果自己答應(yīng)下來,這趟旅程怕是會是兇險(xiǎn)萬分。自己不過在這未知的世界活有半載,若隨他們一同前往皇城,卻不知是福還是禍。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自己不斷尋書,低價易物,不也是想要更多的了解這未知之世嗎?況且雖聽無數(shù)人講那宗門招考,自己卻不甚了解,想到此處,塵荒便做下了決定。
“兄臺之言,確實(shí)讓我動心。不過我需貼告示于店外,與那租店老板打聲招呼,明日才能動身?!背聊税肷魏螅瑝m荒如此說道,便是做出了回復(fù)。
“沒事,我二人今晚也要找一店家休息。明日才能動身,小老板不必著急。對了,還未曾請教老板大名。”段鵬笑道。
“姓塵,單名荒。”
“塵荒?好名字??!那塵荒老板,我們明日晌午于店門口見!”
“咳咳?!?p> 一陣咳嗽聲傳來,段鵬愣了一下,尷尬一笑,這才意識到自己情緒有些過于激動,忽略了楚珊珊,于是緩緩?fù)撕蟀氩?,讓楚珊珊走到前面?p> “那么這位兄臺,告辭了?!背荷簲[出一副正經(jīng)模樣,神色正經(jīng),拱手而言,隨后手中折扇一擺,帶著段鵬拂身而去。
看那二人對話,那公子應(yīng)是主人,卻像是不黯世事的模樣,也不想我一陌路書生怎會如此輕易的答應(yīng)他二人請求,真不知是皇城哪個大家的子弟,興許是從來沒被外人拒絕過要求吧。
二人離開后,塵荒心里思索了一番,從柜臺下方找出一把雕有黑色游龍的利劍,插入腰間的劍鞘之中,喃喃自語:“這身體還欠缺鍛煉啊?!?p> 店門關(guān)閉,塵荒緩緩將臉上的一層肉皮撕了下來,若是有認(rèn)識塵老板的人在場看到他的面孔,定然會感到驚訝,因?yàn)槟菑埬槺葔m荒平時展露的更為稚嫩,只有十一二歲的模樣。
“看來又要做一張新的了?!苯柚鵁艄?,塵荒揉捏了一番手中的人皮面具,揣摩了一番面具老化的程度,又將面具重新帶上。
次日清晨,塵荒早早便出了店鋪,將一張遠(yuǎn)行出游的告示貼了出去,隨后找租賃老板清算了一番賬單。見離晌午還有一段時間,便打算在街區(qū)轉(zhuǎn)轉(zhuǎn),看有沒有出行所需的遺漏之物尚未購買。
而就在閑逛之時,一陣悠長而懶散的聲音突然從街邊傳來,將他吸引住了。
“獵人命探未知于荒野,眾生卻以謀生獲錢財(cái)。法徒應(yīng)御敵尋洪荒,眾生卻以爭勝于戰(zhàn)場。武者本為克自我立于群巔之上,眾生卻以求功名而博權(quán)術(shù)。道士本為醉長生而煉妙丹,眾生卻以生存而求造化。可憐可笑,可悲可嘆??!”只見一中年乞丐頭發(fā)散亂,胡子拉碴,身著一沾滿酒漬的破爛衣衫,斜躺于一墻角,帶著些許嘲諷而感慨的語氣高聲唱喝,確是有如一灘爛泥。
“我說臭乞丐,你整天在這說瘋話,累不累啊,有這閑工夫,倒不如去找點(diǎn)事做?!币粋€似乎經(jīng)常路過此地的黑袍武者有些看不慣的說道。
“世事不過為錢權(quán)二字,有何可做。我言為世間實(shí)情,有何可累?!逼蜇o所謂的說道。
“得得得,你這乞丐既然不聽人權(quán),那就活該一輩子這樣吧?!焙谂畚湔卟恍家恍Γ訍旱恼f著,朝著乞丐反方向的街道走去,隨后,那乞丐又開始重復(fù)之前說的那句話,惹得周圍的行路之人一陣厭煩,加快腳步,像遠(yuǎn)離老鼠一般離開了乞丐所在的墻角位置。
塵荒走到那躺倒在地的乞丐跟前,卻也沒多說話,只是深鞠一躬,扔下了五百布圣到乞丐跟前。
“我無需憐憫,拿走你可悲的施舍?!逼蜇っ嫔领o,似乎覺得塵荒侮辱了他。
“你之前那番話,值五百布圣?!眽m荒如此回答。
“我沒有什么東西能給你,你從我這拿不到任何好處,讓人作嘔?!逼蜇だ淅湔f道,朝那五百布圣吐了一口唾沫。
塵荒淡淡一笑,沒有將那五百布圣收回,卻也未有多說什么,轉(zhuǎn)身離去。待塵荒離去不久,乞丐凝視著眼前的五百布圣,似乎是在想些什么,最后還是將其納入囊中,站起身形,消散在街角的陰暗中。自此,這條街道那縈繞數(shù)日的聒噪唱和,消散不見。
。。。。。。
“塵兄弟,久等了?!?p> 晌午,塵荒的店門口,一輛由青色蒼云獸拉動的深紅色馬車停了下來,段鵬從車中走出,沖塵荒打了招呼。
楚珊珊則是拉開車簾,探出頭,隨意招呼了一聲:“上車?!?p> 塵荒點(diǎn)點(diǎn)頭,也沒有多說,背著一小袋灰色包裹,便徑直走入車門。
“塵兄弟,我這馬車還不錯吧?!背荷侯H有些自明得意的說道。
“確實(shí)不錯,蒼云獸居于深山之中,桀驁難馴,用于拉馬,頗為少見。”塵荒評價道。
“眼光不錯?!背荷汉俸僖恍?,沖前方拉馬的車夫吆喝了一聲,“啟程?!?p> “是,少爺?!避嚪蚶死髟陬^上的斗笠,遮住臉孔,隨后一揚(yáng)車鞭。伴隨著一聲獸吼,馬車出城而去。
但就在塵荒小店旁的一處不易讓人察覺的墻角陰影里,兩個黑袍人卻是神色冷漠的看著這一切。
“他們出城了嗎?”一個黑袍人帶著有些蒼老而沙啞的聲音說道,望著馬車的方向,問出這個問題。
“走了,多了一人的變數(shù)?!绷硪粋€黑袍人面無表情的答道。
“一粒棋子,影響不了大勢?!焙谂廴死^續(xù)說。
另一人不再回話,默默點(diǎn)了點(diǎn)頭。隨后,二人便消失在了陰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