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之地,萬象皆可??虦尺@一手“神祇臨世”的戲碼,可謂是精彩絕倫。
炙烈之地,火獸們?nèi)缜к娙f馬來勢洶洶,逐漸包圍荒鵲等神明。
“喂,喂,快想想辦法呀!”六覡是最跳脫的那一個,他雙目環(huán)顧四周,動作不斷,卻是假大空。聲音里似是焦急和慌亂,可他臉上又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興奮表情。
與他相比,小菰和燭九則多了幾分緊張,全身戒備盯著周圍那些躍躍欲試卻并未上前的火獸們。
而荒鵲始終陰沉著臉,負(fù)手而立,面向眾人的后方。那里也是磨拳擦腳的兇殘火獸,但就在前一刻,這兒還是一片碧藍(lán)湖泊。他心緒難寧,這會兒也回過神來了??虦撤N種行為,不過意在試探他,試探他手中是否有神諭山河圖??上В瓉砹肆?,刻湷的試探也只開始了一半。然,就是這開始,也讓他翻涌起最陰暗的記憶。
“刻湷!我絕對饒不了你!”荒鵲怒吼出這一句的時候,以他為中心的炙熱之地上的火獸紛紛退居十里。
“哦呀,果然是戰(zhàn)神之威呀!”六覡最先鼓起掌,由衷地稱贊著,也由衷地嘲諷著。他還要再說什么的時候,在觸及荒鵲看死人的目光后,又立即緊閉上嘴巴。
“婆娑湖,所見所聞,諸位出去后,想必也該知道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被涅o一一掠過小菰和燭九,著重又冷睇了一眼六覡,然后拂袖離去。
“喂,你倆啞巴了嗎?”六覡在荒鵲的消失后,給自己施了個防護(hù)罩。然后轉(zhuǎn)眸看向再次戒備準(zhǔn)備開戰(zhàn)的小菰和燭九,一臉嫌棄,“那家伙先前那般戲弄于汝等,汝等是失憶了?”他真的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專挑痛處下手。
小菰對于六覡只顧自身的自私之舉,有些好笑又有些唾棄。正忍不住嘲諷一句,不想燭九已先她一步嫌棄道,“六覡大人倒是能言善道,為何也不見有何作為呢?身陷于此難不成是六覡大人自個兒貪玩?”
當(dāng)真是毫不留情,燭九的諷刺就差懟到了六覡的臉上了。
“好小子,你可別忘了是誰用本源神力令你以最快的速度恢復(fù)了神識!”六覡怒目瞪向燭九,似是要把他大切八塊。
“我沒忘,但是我也沒忘當(dāng)年真正火燒無盡海域的也是六覡大人!”燭九又恢復(fù)了本體,橘紅的蛇瞳宛如銅鐘,三十尺高的赤色蛇身,每一片鱗甲都泛著森冷的幽光。
四周的火獸又一次接近,但卻在燭九漲大了數(shù)十倍的蛇身前躊躇了,似乎被這突然釋放的純正火源所震懾住了一般。
“六覡大人在虛空深淵十方神之中一向以跳脫貪玩著稱,殊不知,這惟恐天下不亂的性子其實與那荒古兇獸朱厭其名?!毙≥暂p輕一躍跳上燭九的背脊,那一身青鱗甲已完全附著于她全身,那雙已蛻變的藍(lán)色瞳仁里的彎月圖騰,赤紅如血。正是禺疆一族徹底覺醒的標(biāo)志。
“哈哈,哈哈,哈哈······”六覡笑得低下身捂住了肚子,半晌以后,他才緩緩站起身,那雙灰瞳里盡是挪耶,他扯了扯身上松垮的袍子,卻越扯越發(fā)袒胸露乳了。然后,他所幸不管了,任其凌亂。須臾他才抬頭仰視著面前全身蓄勢待發(fā)的兩個新鮮出爐的十方神,他笑容愉快,漫不經(jīng)心的開口,“吶,我若是朱厭,你們又當(dāng)如何呢?”
燭九和小菰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他們顯然沒想到六覡會就這樣直接撕開了假面。片刻卻又聽得六覡道,“我若不是朱厭,你們又當(dāng)如何?”這模棱兩可的兩問,他似在問他們,又似在問自己。
“神格煥發(fā)一新,便要開始與我翻起舊賬了嗎?”六覡語氣里有飄忽不定的邪肆,他倏地凌空而立,灰瞳里映出著腳下的炙熱大地,卻是冰雪之地。
“我等自認(rèn)從未冒犯過六覡大人,皆是六覡大人恣意而為。如今,六覡大人是要把一切賴在那并不存在的荒古兇獸身上嗎?”小菰冷然出聲,她心緒不寧,尤其是在看到六覡如此反常的神態(tài)后,心中更是忐忑不安。
“從未冒犯嗎?從前或許是,方才你拿我與荒古兇獸相提并論,難道不是冒犯?”六覡終于側(cè)眸看向小菰和燭九,他調(diào)侃的語氣在下一句話吐出的時候就變成了譏笑。他說,“你們恐怕不知道婆娑湖之外的情況吧,鳧篌之象已現(xiàn),荒古兇獸朱厭即將臨世?!?p> “怎么會?朱厭乃荒古兇獸,怎會現(xiàn)身今世!”燭九驚愕出聲,下一刻他就息鼓偃旗變成人形立于半空之中。與他一樣,小菰的一身青麟甲也悉數(shù)幻化變成了一襲青衣。與他的紅衣倒是格外相得益彰。
“有古言,鳧篌之象,見則有兵燹。而神明皆知,鳧篌之象生朱厭,大兇?!毙≥杂挠拈_口,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她突然就找到了心緒不寧的源頭,可這源頭似乎又并不純粹。她總覺著還有什么被她忽視了。
“所以,別再盯著我了,可以嗎?”六覡再次恢復(fù)原本的神態(tài),散漫而輕快的說道。
“對于先前現(xiàn)身的荒古之神刻湷,六覡大人也沒有任何解釋嗎?”小菰冷然迎上六覡的目光,雙眸里有審視更有狐疑。
六覡實在有些不耐煩了,但還是一臉嬉笑著解釋說,“刻湷重臨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完全是被荒鵲綁架來的,所以,我也是一知半解,好嗎?”他解釋的敷衍,臉上倒是誠摯一片。
“是嗎?”小菰心有疑惑,卻也心知再問也是無果。她瞥向燭九,后者一臉欲言又止,再接受了她的眼神后,瞬間變成了冷臉。
“就這樣,我先走了哦,你倆收拾收拾也出這破地方吧?!绷爴]揮手,說著就走人。只是臨行前他又特意看了一眼小菰和燭九,那耐人尋味的目光仿佛是早已知曉他二人的小九九。
在六覡的身影消失后,小菰和燭九的身影也隨之消失。婆娑湖的火獸再一次恢復(fù)了嘶吼,可這片炙烈之地卻不復(fù)從前?;皤F在熊熊火焰中化作一團(tuán)又一團(tuán)的幽藍(lán)形體,隨即,整個婆娑湖變成冰封天地。寒氣升騰,朵朵霧凇游蕩在空中,一個火紅身影若隱若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