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陽光下。
泛黃的河水突然翻騰起鮮紅明艷的血色浪花。
一匹走在最前面的角馬猛然翻倒,脖子被一張長長的巨嘴死死鉗住。
它掙扎著仰頭,嗚咽了兩聲。
然后便沉了下去。
再沒了動靜。
身后的角馬群對此無動于衷。
它們整齊的排著隊,以相同的速度繼續(xù)前進。
“噗通”
一匹瘦弱的小馬瞬間被拖進了水里。
好像是一顆被丟進河水的小石子。
沒翻起一點兒浪花。
甚至連呼叫聲都沒有。
隊伍繼續(xù)前進。
沉默,有序。
每一匹角馬都清楚。
它們一旦停下。
下場便會和剛才的同伴一樣。
悄無聲息的死去。
唯有到達對岸,踏上陸地。
才能真正完成這場生死考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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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岸上等待渡河的角馬不知道河里發(fā)生了什么。
它們有些迫不及待,從大隊旁邊陡峭的河提上直接跳進了河里。
然后被趕來的鱷魚輕易收割掉性命。
但這依舊阻擋不住角馬們渡河的腳步。
隨著角馬陸續(xù)下水。
河面上土黃色的“枯木”越來越多。
它們很快便包圍了整個角馬隊群。
饒有興致的觀察著河里的每一匹角馬。
仔細挑選心儀的食物。
猶如旋轉壽司旁饑餓的食客。
草原上的頂級掠食者,不管是捕獵手段,還是進食方式都各不相同。
不同于大貓們的持久戰(zhàn),群體作戰(zhàn)。
這些體型超過五米,外形丑惡,身披鱗甲的家伙。
擁有兩排剃刀般鋒利的牙齒。
加上開合自如的血盆大口,強大的咬合力。
足以讓它對獵物一擊致命。
更何況,一旦被咬中,拖入水中,
獵物很快也會窒息而死。
“牛首領,角馬那邊的情況還不錯,損失看起來比起往年還要小些,不如~~”
雄獅正打算和小牛商量改換渡口。
可接下來的畫面卻讓它徹底閉上了嘴。
就在第一批下水的角馬群,以失去十幾名成員的代價,到達對岸之時。
河面上所有的鱷魚同時暴走了。
一時間,看似平靜的河水里突然涌出上百條鱷魚。
整個河口瞬間變成了“鱷窟”。
這些古老的爬行動物把原始的捕獵技巧發(fā)揮到了極致。
一撲,快如閃電。
一咬,力大無比。
一扭。骨肉分類。
血腥,殘忍,簡單,而又高效。
一只鱷魚幾乎每一分鐘就可以殺死一匹角馬。
碩大的身體只需在河水里旋轉數(shù)次,就能把一頭角馬撕成碎片。
鱷魚們在血水里盡情翻滾。
周圍的水面上漂著數(shù)不清的皮肉,花花綠綠的內臟。
它們挑選的時機恰到好處。
就等第一批河馬達到河岸。
后面的角馬群放松警惕。
紛紛下水跳入這臺絞肉機中。
時間在角馬的哀鳴中一點一滴流逝。
隨著殺戮的進行,鱷魚們已經不再費心思尋找那些行動緩慢的老弱病殘。
而是對水里所有除了同類之外能動的東西,進行無差別攻擊。
很快。
原本還算清澈的喝水。
從泛黃變成血紅,又變回了黃色。
無數(shù)角馬的臨死掙扎把河底的泥沙盡數(shù)翻起。
土黃色的鱷魚和河水徹底混為一體。
角馬們只能發(fā)瘋似的朝河對岸游去。
它們的眼里每個都閃著近乎癲狂的光。
可當角馬們舍身忘死沖到河岸邊。
卻發(fā)現(xiàn),那個看似不高的河提。
因為河水的侵蝕早就脆弱不堪。
帶頭的幾匹角馬還沒機會上岸。
河提就垮了。
半米不到的灘頭也被上百匹角馬踩踏得無影無蹤。
原本三米多高的一下拔高了四五米。
加上泥漿的潤滑。
整塊河堤的坡度已經完全傾斜成近乎九十度,根本無處攀爬。
角馬們前赴后繼。
奮力跳躍。
試圖登上河堤。
但都無一例外滑落水中。
砸在后面角馬的身上。
鱷魚們就堵在河提旁。
不緊不慢的收割生命。
角馬數(shù)量太多,如同蒼蠅一般堆積在一起。
鱷魚甚至都懶得把獵物撕碎。
隨便抓住一個直接咬死,扔進河里。
它們的動作熟練,神態(tài)自若。
專注的態(tài)度比起任何熟練工人都不遑多讓。
角馬群又能如何。
渡河從來都是開弓沒有回頭箭。
想從上萬頭角馬組成的洪流里沖回去?
就算是一匹鐵馬也能被踩扁咯。
“唏律律~~”
“呼哧~~~”
河提下,絕望開始在角馬群中蔓延。
它們有的被同伴踩在腳下,眨眼間變成了肉泥。
有的跳入河水,被河水沖走。
有的慌不擇路,跳進了鱷魚的嘴里。
從開始渡河,十分鐘不到。
角馬群已經徹底潰散。
++
“扁毛,你這家伙不虧是在天上飛的,果然有一套?!?p> 不遠處小??粗煽谡谶M行的屠殺。
不禁嘴巴發(fā)苦。
這死亡率簡直令人發(fā)指。
眼前的渡河場面跟他的記憶里的”天堂之渡”完全不同。
第一:一般遷徙過程中,每個渡口有二十幾只鱷魚把守已經算多的了。
可角馬群面對的鱷魚數(shù)量絕對超過一百頭。
這些家伙干嘛?
其它地方又不是沒動物渡河,聚在一起吃飯香嗎?
第二:鱷魚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填飽肚子,它們正常情況下不會丟下嘴里的獵物,再去捕殺其它獵物,這樣得不償失。
可現(xiàn)在,鱷魚們都是簡單的吃上兩口,便開始無差別屠殺角馬。
根本不在乎這些被扔進河里沖走的食物。
這完全不合常理。
雄獅:“牛首領,你問問扁毛~~”
小牛:“你還是叫我牛崽子吧,你這突然改口,我聽著怪不習慣的?!?p> 盧偉抖了抖耳朵打斷了雄獅。
茶羅這家伙成天牛崽子牛崽子叫來叫去。
一下改成什么牛首領。
聽得盧偉一身的雞皮疙瘩。
“扁毛,這些鱷魚什么情況?明明餓著肚子,還把到手的獵物亂扔?”
小牛瞥了一眼鷹醬。
他自然是知道茶羅想問什么。
因為這個問題他也想不明白。
扁毛這家伙既然能提前預言角馬群渡河慘敗。
想必是已經知曉了其中緣由。
對于一只十七歲的鷹來說。
這條馬拉河的幾乎是不會有盲區(qū)的。
“咕咕,不清楚。”
鷹醬撅著鳥嘴,回答的很光棍。
反正我從上游飛過來的時候,雨林那邊的尼羅鱷和長吻鱷已經被清空了,現(xiàn)在河里的這些鱷魚看體型應該就是從上游來的,我猜,既然它們能和本地的鱷魚混在一起捕獵,相比是達成了某種協(xié)議?!?p> 鷹醬黃豆大的眼珠子轉個不停。
它沉吟片刻突然開口:“馬拉河的終點是大湖區(qū),并且離終點不遠,那邊的短吻鱷數(shù)量稀少,而且體型很小,渡口的鱷魚殺死這么多的獵物卻不吃掉,反而把它們扔進河里,讓獵物順流而下,難道是想等這兩天渡河結束,再游到下游的大湖區(qū),好好享用獵物?”
小牛和雄獅聽完面面相覷。
鷹醬這個答案,是眼下看來最合理的解釋。
可問題是。
誰有能力。
把上游數(shù)量龐大的鱷魚全都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