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諺有之云:春雷響,百蟲驚,是為驚蟄。
這沉悶的春雷驚醒了蟄伏在地下的蜇蟲,紛紛破土而出。
春雨細膩綿長,滋養(yǎng)萬物,枯木吐新芽,老樹再逢春。
在這大好時節(jié),就連牛頭山腳那片早早就枯死的桃樹林,也添了幾分新綠。
牛家村里的一戶人家亮起了一盞燈,一名皮膚黝黑的漢子拎著油燈躡手躡腳的準(zhǔn)備出屋。
“當(dāng)家的,你怎么起了哩?”
一名婦人揉了揉睡眼,看到起身的漢子詢問道。
“今夜風(fēng)大,又響了雷,我這心里不太踏實,且去后院的羊圈看看,在圍欄上加幾根藤條?!?p> 漢子輕聲的說著,窗外漆黑一片,偶爾有閃電落下,撕裂著遠處的夜幕。
“那我隨你一起去吧?!?p> 婦人作勢就要起身。
漢子擺了擺手:
“我一個人去就行了,就是怕這羊兒受到驚嚇,誤跑到那牛頭山上,讓那些匪寇給扣了?!?p> 婦人忽然想起不久前,一只羊跑上了牛頭山,自家的漢子上去討要,卻讓山上的山賊一陣棍棒伺候。
至今漢子的腰上都還有傷。
“當(dāng)家的,你也莫要太勞累了……”
“無妨,等到這初春的雨一灑,水草豐茂,羊兒養(yǎng)得肥美了,趕到市集去賣幾只,換了銀錢,也好將通兒送到私塾去,讓他也能識幾個字,莫像我這樣斗大的字不識一個,只會這莊稼把式?!?p> “當(dāng)家的,莫要這樣說,你很好……”
“好了,你且睡吧,別把通兒驚醒了,我去去就回?!?p> 漢子咧嘴一笑,看著睡得香甜的小娃,拎著油燈就到后院去了。
“吱嘎。”
他推開門,晚風(fēng)吹進來,燈火飄搖。
他迎著風(fēng)半瞇著眼看向遠處的牛頭山。
有閃電落下,打在了牛頭山頂,雷鳴憾地。
“這些挨千刀的匪寇,老天爺收了他們才好?!?p> 他扶了扶腰,走起路來也是一跛一跛的。
“都說那神藏宗的都是神仙般的人物,可是這神仙怎就不替我們這些老百姓除掉這一害呢?”
漢子幽幽嘆了口氣,他沒那等在天上飛來飛去的本事。
唯一能顧得上的,也就只有這院里的兩個人,還有后院那十幾只羊了呀!
神藏宗的自然不是真神仙。
因為若真是神仙的話,就不會被一柄稀松尋常的鬼頭刀給斬落在地,奄奄一息了。
牛頭山頂?shù)木哿x大廳內(nèi),不堪重負(fù)的房梁,發(fā)出“吱嘎”、“吱嘎”的聲響。
冷風(fēng)呼嘯的灌了進來,將那汩汩冒出來的熱血,迅速的就吹得冰涼。
寧天嘯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花費重金求來的劍譜,方才修得一式“百重樓”。
他原本以為,他憑借這招“百重樓”,真的能登百尺高樓,俯瞰眾生。
然而在那一瞬間炸裂開來的刀芒之下,他手中的名劍“十二樓”,紋絲不動。
對面少年手中握著的所謂“殺豬刀”,刀刃寸寸斷裂,刀柄以下,盡皆化作了齏粉!
乍一看,那少年才是敗北的那一個。
可他低頭看著自己的胸口,傷口迸裂,鮮血橫灑。
他靠著丹藥才溫養(yǎng)起來的體魄真蘊,迅速的流失。
連帶著他那生命力,在冷風(fēng)中凋零下去。
少年除了刀斷刃以外,神情冷漠,連頭發(fā)絲都沒掉落半根。
他竟然敗得如此徹底!
他已經(jīng)連站著的力氣都沒有了,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他艱難的朝著旁邊的男子爬了過去:
“師兄救我,師兄……救我……”
葉庭生臉色有些蒼白,他沒有理會寧天嘯,死死盯著眼前的少年,眼神卻有著一縷狂熱:
“足下好高明的手段,這……這可是玄品刀訣?”
天下有諸般法器、靈寶。
常言道:奇貨可居。
市集百貨尚有高低,靈丹、功法亦有品級。
共有:神、天、玄、靈、凡五品。
凡品功法強身健骨,力能搏虎。
靈品功法注靈搭橋,一劍斬蛟。
玄品功法乘云踏霞,氣吞天下。
天品功法來去逍遙,直凌九霄!
至于那天品以上的光景,那只存在于傳說中的至高八域,不足為凡人知曉。
便是這神藏宗的弟子,若能得到一卷靈品下等的功法,那已經(jīng)是宗門莫大的恩賞了!
少年訝道:
“咦,沒想到你卻還有幾分眼力?!?p> 寧天嘯大口的吐血,聲音微弱:
“師兄……”
葉庭生激動言語:
“這區(qū)區(qū)鬼頭刀,非是被十二樓斬斷的,而是承受不住玄品刀訣之威崩碎,足下能否,能否借這玄品刀訣與我一觀?”
少年譏笑道:
“怎么,你這玄門正宗的子弟,卻還覬覦我這不入流的刀訣么?”
葉庭生連忙應(yīng)道:
“足下此言差矣,我得宗門恩寵,卻也不過得賜一式靈品中等劍訣,受累于功法,始終徘徊在識物境后期,無法邁過這道門檻踏入搭橋境,若能得到玄品刀訣,我必能一鼓作氣,修行一途,再有精進!”
寧天嘯艱難的爬到了葉庭生的腳邊:
“師兄……師兄救我……”
少年玩味說道:
“你可知修煉宗門之外的功法可是禁忌?再者你走的是劍修一途,卻修煉這刀訣,豈不是邯鄲學(xué)步,自毀根基?”
葉庭生正色道:
“我在神藏宗已到瓶頸,難以再行寸步,劍道一途,恐與我無緣,若足下能指引蹊徑,我愿棄劍學(xué)刀,這神藏宗弟子,不做也罷!”
少年饒有興致說道:
“你可知,上山入伙,需納投名狀?”
而后他看向地上艱難爬過去,抓住了葉庭生腳脖子的寧天嘯。
后者的氣息越發(fā)的微弱:
“師……師兄……”
葉庭生略微躊躇。
少年哂笑:
“不過是一式玄品上等的刀訣而已,我棄之如敝履?!?p> 葉庭生驚道:
“玄品上等?”
少年笑道:
“我不過是個淬體中期,卻能憑此刀訣斬殺識物初期,你認(rèn)為呢?”
葉庭生一咬牙:
“我明白了!”
他手握白玉長劍,劍鋒映照出寧天嘯那雙詫異的眼眸。
“師……師兄?”
恍惚間他想起了幾年前,他初入神藏宗時的情形。
“你叫甚么名字?”
“寧……寧天嘯?!?p> “我叫葉庭生,是你的授業(yè)師兄,以后就由我領(lǐng)你修行?!?p> “多謝師兄!”
彼時還是稚嫩少年郎的他跪在地上,規(guī)規(guī)矩矩的朝著那名溫潤的男子叩了三個響頭。
“咚。”
“咚。”
“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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