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聲逐漸的平息了,晚風(fēng)清冷,不堪重負(fù)的房梁“咯吱”、“咯吱”作響。
少年點燃了油燈,這好歹在黑夜里能有了縷縷的光亮。
空氣里彌漫著的血腥味讓雨水給沖淡了。
在聚義大廳的門口,留著兩把劍。
一柄名為“白玉京”。
一柄喚作“十二樓”。
還在聚義大廳內(nèi)站著的,卻只有兩個人了,也或者說……是三個。
因為有一個本應(yīng)該倒在地上的人,搖搖晃晃的站起了身。
已經(jīng)走到了大門口的少年回過頭來訝道:
“你已被貫穿胸腹,非是那極品靈丹妙藥,難活你的性命,可你居然能夠再站起來,這究竟是……”
姜臨淵對此有些驚訝,在微弱的光亮中,可以看到體態(tài)肥碩的男子正捂著胸口大口喘著氣。
一直跟隨在他身后的少女微微蹙起眉頭。
少年在狐疑片刻以后,恍然道:
“我曉得了,你竟然是那世間罕有的‘右心’之人,躲過了致命傷,難怪還能活著。”
少女輕聲問道:
“右心之人?”
姜臨淵解釋道;
“這常人的心肝都在左側(cè),但有的人天生怪胎,心肝偏偏在右邊,故而是那‘右心’之人?!?p> 綽號“黑風(fēng)煞”,真名張輔的肥碩大漢艱難往前走了幾步,朝著地上啐了一口:
“呸,寧天嘯,你這卑劣無恥之徒,老子為你們神藏宗做了那么多喪盡天良的事情,最后竟然翻臉不認(rèn)人!結(jié)果到頭來,你卻死在你師兄之手,真是活該!”
他作勢還想上前去踹兩腳的,但他氣力微弱,連站著都十分勉強(qiáng)了。
少年審視著這大漢說道:
“你本可以裝死的,等到我們走了以后,再偷偷的溜走,如此一來,豈不是全了你的性命?”
張輔嘿嘿一笑:
“小哥,你就莫要誑我了,你這一走,還不是會一把火將這兒燒得干干凈凈,橫豎都是死,老子還不如自己站起來,好歹要撒泡尿滋他一身,也能解氣些。”
他說著說著就要解褲腰帶,不過很快他看到在姜臨淵的身后,有一雙眼睛死死盯著他。
他連忙轉(zhuǎn)過身去:
“忘了這里還有個小姑娘了,要不你回避一下?神藏宗的這群王八蛋真不是東西,你們活著的時候老子只能裝孫子,但現(xiàn)在死了,也該輪到老子當(dāng)一回大爺了!
對了小哥,你怎么讓那葉庭生跑了?其實這葉庭生看起來道貌岸然的,最不是個東西了,平時糟蹋良家,搜羅藥人的那些主意,大多都是葉庭生出的,你不僅饒他一命,還送他功法,有這種好事兒?”
少年冷淡說道:
“不過是套倒逆的刀訣,七日之內(nèi),他必定蜃樓倒塌,氣海崩壞,渾身經(jīng)脈爆裂而亡?!?p> 張輔抖了兩下:
“哎呀,早知道晚上多喝點兒酒了……小哥呀,不是老子說你的,你這人心眼兒可真壞,不僅唆使他們自相殘殺,到頭來還坑死了那葉庭生,只可惜沒有讓那葉庭生嘗嘗老子的金湯玉液,也是他沒這福分?!?p> 未了他緩緩轉(zhuǎn)過身,雖說他是右心之人,避開了致命傷。
但是左胸貫穿,流血不止,加上手掌被刺穿,也是廢了。
可即便落得這般田地,他也依然咧嘴笑道:
“行了,小哥,老子也算是把那口怨氣給出了,雖然老子只是個跑腿兒辦事的,但終歸也是作惡多端,實在該死,那么給老子一個痛快吧!”
他張開雙臂,身軀搖搖欲墜的。
姜臨淵看向身后:
“他是你的殺父仇人,交給你吧?!?p> 他將插在門口的白玉長劍拔起,遞給了她。
她接過劍,雙手握緊,朝著張輔走過去。
張輔由于失血過多的緣故,臉色蒼白得很,但他依然使出力氣怒吼道:
“來呀!老子活了三十年,一直在臭水溝里摸爬滾打,給人當(dāng)孫子,為了往上爬,做的那喪盡天良的事情不知道有多少,今天能死在這兒,也算是報應(yīng)到了。
只可笑老子連祖宗牌位都當(dāng)柴禾燒了,卻還是沒能活出個人樣,他奶奶的,下輩子投胎,老子絕對不受那鳥氣了,就算死,也要當(dāng)個大爺!”
少女的手腕纖細(xì),在白玉長劍的映照下,更加顯得纖薄白皙。
她一咬牙往前一刺!
“嗞!”
鋒利的長劍輕而易舉的就刺穿了血肉之軀。
張輔被逼得連連后退,但他依然穩(wěn)住了腳步:
“小姑娘,殺人不是這樣殺的,刺我肩膀沒用,要一劍抹了老子脖子才是痛快!”
少女搖了搖頭,松開了劍,緩緩轉(zhuǎn)身,回到了少年身后。
姜臨淵訝異道:
“怎么,他不是你的殺父仇人么?你不是恨不得啖其肉,寢其皮么?怎么不殺了他?”
她神情冷漠:
“他已經(jīng)遭了報應(yīng)了,殺了他,阿爹也活不過來?!?p> 少年又看了張輔一眼:
“既然如此,那走吧?!?p> 他和少女二人邁過了門檻,走出了聚義大廳。
張輔倒是愣住了:
“喂,怎么不殺老子,快點兒給老子一個痛快呀,老子都做好投胎的準(zhǔn)備了,保不準(zhǔn)老子下輩子就是一個大富大貴之家的英俊帥氣的錦衣公子哥,你們別耽擱老子去過風(fēng)流瀟灑的好日子啊……”
直到看到那兩人消失,張輔看向門外的大雨,眼神一片迷茫:
“真他娘的說話不算數(shù),說好了給老子個痛快,偏偏讓老子活著,可是……這天大地大,老子該去哪兒???”
他幽幽嘆了口氣,艱難的爬出了聚義大廳:
“算了,好死不如賴活著,小哥呀,老子可不會承你的情,下次若是見了面,老子肯定要滋你一身!”
“轟??!”
原本平靜下來的夜空,忽然間有閃電落下。
這可讓張輔嚇得一個激靈:
“別,老子開玩笑的行不行,要是再見到小哥,老子請他喝酒,喝上好的酒行了吧?”
他哆哆嗦嗦的離開了牛頭山。
這山大王,他可是再也做不成了。
同一時間在牛頭山的后院,少年找到了一個房間,房間四面封得嚴(yán)嚴(yán)實實的,門口掛著鎖。
不過這種鎖難不住他,他一刀就把鎖給劈開了。
房內(nèi)傳出哭哭啼啼的聲響。
這是拘禁在此的妙齡少女,皆在二八年華,約莫有三四十人。
少年將油燈遞給了身后的人,他上前一一將她們手上的鎖鏈給折斷:
“你們自由了,快點回家去吧。”
有人哭哭啼啼說道:
“可是……可是黑大王說了,我們膽敢擅自逃跑,會打折我們的雙腿,殺了我們爹娘……”
哪怕折斷了鎖鏈,這群少女也不敢離開。
少年寬慰道:
“放心吧,你所說的那黑大王已經(jīng)死了,作不得惡,至于其他的……你們盡管放心回家便是,不會再有人捉你們的?!?p> 他回過頭看向北方。
那是神藏宗的方向!
黑刃.CS
節(jié)奏放緩了一點,力求每一個人都盡可能的勾畫清楚,像張輔和葉庭生,后邊都會回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