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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上嬌客

第二十七回

掌上嬌客 二阿農(nóng) 3052 2020-01-15 22:25:53

  顧源不得不承認,陳據(jù)無論在任何境地,仍舊是一副處事不驚的樣子。只不過,以往他景仰他,內(nèi)心欽佩他,便覺得他將來若是有這樣的姐夫,自然是錦上添花。

  如今他一瞧見陳據(jù),當下便冷了幾分臉面:“不知據(jù)公子前來,為何事?”

  陳據(jù)臉上掛了溫和的笑容:“自是為嬌嬌而來?!?p>  顧源冷哼一聲:“我姐姐不愿跳進你家的火坑,自去逍遙了。”

  “嬌嬌向來不愛外出,素來也心悅我,想來不過是鬧兩三天脾氣。要知道我的母親,雖然遠在信州,卻是極為牽掛嬌嬌的,如今嬌嬌沒能迎回家中,她憂慮過重,已然病倒了?!?p>  顧源看著他含笑的唇角,不禁譏笑道:“我姐姐不能嫁入你家中,伯母病倒了,你呢?”

  陳據(jù)的臉便帶了一絲憂傷:“是以現(xiàn)在我親來接嬌嬌?!?p>  顧源冷哼一聲:“為時已晚?!?p>  “我來鼎州,便是要將嬌嬌帶回信州?!标悡?jù)臉上變得沉重,“無論如何,嬌嬌與我早已過了婚書,雖然沒入門,卻早已是陳家人。我若要帶回嬌嬌,你們阻止不了我?!?p>  “據(jù)公子請便?!鳖櫾葱Φ?,卻將顧生金招進來,“吩咐下去,但凡是顧家的產(chǎn)業(yè),一概不能招待據(jù)公子?!?p>  “是?!鳖櫳鸸Ь吹鼗卮稹?p>  陳據(jù)嘴角仍然含笑:“源弟好肚量。不知岳父岳母今在何處?”

  “姐姐逃婚,祖父氣得要到太和山出家,直說對不起你們陳家,我父親母親去勸解他了。但我實在不明白,像這種事情,為何還要和某些人講道德誠信呢?”顧源一臉不解。

  陳據(jù)含笑道:“源弟怕是年紀尚少,不曉得在世處事,并不盡由自己?!?p>  顧源不置可否。

  陳據(jù)一行人出得顧家,坐上馬車,陳據(jù)的貼身小廝陳明理低聲道:“這顧家公子,稚氣未干,不過爾爾?!?p>  “明理,休得胡說?!标悡?jù)合上雙眼,疲倦道:“讓馬夫到太和山去?!标愓兴嗔送?,他這個堂哥,總得去瞧一瞧。至于顧嬌嘛,瓏兒遠在信州,屆時他在鼎州盤桓半月,回去與她說顧嬌堅持不肯嫁與他便可。

  馬車卻遲遲不動,陳明理撩簾出去,卻見本來坐在車轅上的馬夫正面色古怪地站在地上,看著他們。

  陳家在鼎州也有幾個小鋪子,馬車是陳家的,顧源總不會硬說是顧家的罷,陳明理正欲問馬夫,馬夫搔搔頭,為難道:“這條道乃是顧家所圶,方才顧家的人說了,我們的馬車不能走這條道。”

  陳明理側(cè)頭去看陳據(jù):“大公子,這……”

  陳據(jù)面色如常:“下車。”

  顧源如今并未當家,他能下這樣的命令,便是顧沾非默許的。既然顧家已經(jīng)撕破臉,陳家為何還要將自己臉面放到地上給顧家踩呢?他如今只想速速回信州,擁著瓏兒,自過逍遙的日子。

  陳明理問:“那招公子……”

  “顧家只是針對我,陳家其他人無礙。我們回去罷。”陳據(jù)揉揉眉心,這幾日風餐露宿,他越發(fā)的想念瓏兒。

  只是,他本來還想到太和山去,那曾是他和瓏兒初次相見的地方。也罷,說不定數(shù)年之后,顧陳兩家冰釋前嫌,重修舊好,他和瓏兒還有機會再登太和山。

  ****

  小草捧著紅漆木盤,上頭裝著殷紅的櫻桃,一顆顆晶瑩得誘人。

  顧珠坐在玫瑰椅上,右手捻著繡花針,左手拿著繡花繃,一下一下地繡著交頸鴛鴦。

  小草將木盤放在旁邊的高幾上,勸解自己的姑娘:“姑娘且休憩一會罷,您從早上便繡到現(xiàn)時,可是太辛苦了?!?p>  顧珠抿著嘴兒笑笑:“繡自己的嫁妝,有什么可累的?!?p>  小草便捂嘴笑道:“姑娘說的也是?!?p>  她靠近顧珠,低聲說:“姑娘,那信州陳家來人咧,說是陳家大公子,被源公子趕了出去,還不準陳家的馬車走顧家的路。外頭人都笑呢?!?p>  顧珠停了手中的活,微微側(cè)頭去看小草。她本來有兩個丫鬟,后來顧嬌愣是塞了小草給她。深宅大院里頭的事兒,誰不清楚這是要塞人在自己身邊,將自己的一舉一動都監(jiān)督著。她當晚便將小草的底兒摸得清清楚楚,小草雖然家生子,但她爹卻是在她三歲的時候便得病去了。彼時她娘還有一個遺腹子,盡管顧家寬厚,平日里也盡量照料,但她娘還是深受打擊,精神便有些不好,后來生出來一個弟弟身子又不好,家中日子過得極為見肘。

  顧珠不過使了些小恩惠,小草便完全轉(zhuǎn)向她這邊來,幫著對付顧嬌。

  顧珠不言語,到底是個主子,小草便有些害怕,喃喃道:“姑娘……”

  顧珠繼續(xù)繡著交頸鴛鴦的脖子:“顧家的事可以關(guān)上門在里頭說,但決不能和外頭人一起亂嚼舌根子。”她語氣極淡,卻自帶著一股威嚴。

  小草噪紅了臉,喏喏應(yīng)聲。

  鴛鴦的脖子須得極專注去繡,才能活靈活現(xiàn)。新?lián)Q的月白窗紗微微顫動,將柔和的風兒吹進來。顧珠擱下繡繃,取了金簽子,插了一顆又紅又大的櫻桃,送進嘴中。鮮美的汁水滑落喉嚨,顧珠卻猛然一聲咳,被咬了一口的櫻桃猛然嗆出來,她劇烈地咳著,似是要將五臟六腑都要咳出來。

  小草本來還不以為意,只慌慌忙忙地尋了一條干凈的帕子要幫顧珠揩嘴角,卻不料顧珠越咳越厲害,那條干凈的帕子竟然沾染了一些駭人的顏色。

  小草頓時慌了:“姑娘,姑娘,這櫻桃是奶奶給的呀,我沒做手腳!”

  顧珠咳得越發(fā)厲害,聞言喘著粗氣:“咳,你,快去,咳咳,尋我娘,讓她請大夫來,咳咳……”

  小草當下扔了帕子,跌跌撞撞就跑出去,恰好小葉從外頭回來:“小草,怎么了?”

  小草自是不應(yīng)答,兀自跑了。小葉進得屋中,卻是被顧珠嚇了一大跳:“二姑娘!”

  卻見顧珠用力捂住自己的胸口,費力地笑了笑,低聲說了一句什么,小葉沒聽清。

  不過若是她聽清楚,亦以為是二姑娘是中了邪。

  顧珠說的是:“不過是輪回。”

  可悲的輪回,一世又一世,不同的人,卻是相同的命運。

  *******

  顧嬌幽幽轉(zhuǎn)醒時,腦瓜子還生疼生疼的。

  雙手雙腳卻是被綁著,顧嬌糊糊涂涂地抬頭看四周,卻是胡亂地堆了木柴,有一股難聞的味道,讓她幾欲作嘔。當然了,她嘴上也被緊緊地扎了布條,可能吐不出來。

  她心中又氣又怕,腦中一片空白。往常歹徒綁了話本中的姑娘,她通常是義憤填膺,一邊罵姑娘不小心,一邊又替姑娘操心,恨不得將歹徒碎尸萬段,但此刻真到了自己,什么機靈勁都沒有了。

  若是被人賣到勾欄院,她可真是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yīng)了。正渾渾噩噩,顧嬌忽而靈光一閃:不會是那劉俏俏干的罷?

  茅屋周圍一向無人,知曉她在茅屋中的,只有劉俏俏。

  她又氣又恨,怕是那劉俏俏心懷不滿,趁著阿孤不在家,將她打暈綁了。

  努力將一顆怦怦亂跳的心安撫下來,顧嬌側(cè)耳,凝神聽著外頭的動靜。果然,外頭有極低的說話聲,還有嘎嘎的叫聲。阿孤家中只得阿白阿黃和阿雞,不會發(fā)出嘎嘎的叫聲。正凝神聽著,那說話聲忽然高起來:“劉俏俏,還不端洗腳水來與我?”那聲音卻是尖利的女聲。顧嬌猜,大約是劉俏俏說的外室。

  光是聽聲音便是不好相與的。

  好半響才聽劉俏俏低聲下氣地說:“妹妹,方才我要去幫婆婆翻身,是以才晚了一些,你莫怪,別將肚中的寶兒氣著了?!?p>  “哼,你還怪識相的。若不是郎君家中欠一個做活的下人,我還不屑得叫郎君收留你,還吃這么多!讓人作嘔,怪不得郎君不喜歡你!”

  “是,是,以后我吃少些。”劉俏俏唯唯諾諾,大氣不敢喘。

  很快沒了聲響,只有嘎嘎的叫聲,以及不遠處傳來的鍋碗瓢盆撞擊聲。一只狗兇猛地吠起來,而后又低低喘著。

  “郎君回來了!”有人興奮地喊。

  很快傳來一股極香的味道,夾雜在臭味中,仍然香噴噴的。顧嬌小心翼翼地聞了聞,是雞湯。她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好半響后才反應(yīng)過來,狠狠地譴責自己:都什么時候了還顧著吃!

  時光過得似是極漫長,柴房里漸漸暗了下來,似是有躁動不安的吱吱聲。顧嬌的一顆心又高高懸起,渾身直起雞皮。

  吱呀一聲,門卻是開了,一個巨大的身影摸進來,用微不可聞的聲音說:“你若是好好待著,聽我的話,以后便能吃香的喝辣的?!?p>  顧嬌死死地盯著她,奈何柴房光線幽暗,只看到劉俏俏那張丑惡的嘴臉半隱在黑暗中。

  劉俏俏蹲下身子,又說:“那賤女人懷了身孕,不能服侍郎君了,此時我將你獻給郎君,郎君自是極高興的。說不定,還會和我同房呢。”她的聲音中帶了一絲得意。

  顧嬌卻是又氣又急又恨,天底下怎么會有這般惡心的女人!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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