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叫顧林,五十多歲,他稍稍彎腰,回答:“沒有?!?p> 今早凌晨三點。
忽然接到電話的顧林很詫異,不敢怠慢,當即接通:“小姐。”
顧沫待人很有禮貌,即便是吩咐人,也帶有溫和,她說:“江桐在門外,五分鐘內,把所有人都控制住,包括顧冉?!?p> 顧林大驚,但作為管家,他不多問,“是,那小姐你現(xiàn)在過來嗎?”
“不去,我還有別的事,把顧冉單獨關起來?!?p> 她先掛了電話,又撥通了電話。
“三叔,是我?!?p> 那頭應該是沒睡醒,愣了好些時間,才反應過來,“沫沫啊,這么晚,是有事嗎?”
顧沫直入主題:“三叔,八點鐘回一趟老宅,各位叔伯都會到場,顧冉犯錯了?!?p> 顧家家規(guī)有明令禁止的一條,凡顧家兒女,不可沾黃賭毒,不可沾刑事犯罪,亦不可做紈绔子弟。
顧家家規(guī)不多,但只要與這條有關,輕者,終生相伴祠堂,重者,入獄服刑,連同父母子女踢出族譜,永不可再入顧氏旗下企業(yè)。
“好?!彼紱]考慮,回了個音,就把電話掛了。
時間來到早上八點。
雨打屋檐,連成串,落下來,砸碎了在地面水洼里房屋的倒影。
顧家老宅舉世聞名,占地千畝。
顧沫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客廳與前院直通,一眼望去便能看見已經(jīng)步入長廊的顧氏族人,不多不少,剛好十五位。
她起身,過去迎接,“爸媽,二爺爺,各位叔叔佰佰,嬸嬸阿姨好。”
鳳語蘭拉著自家女兒的手,語氣含憂“怎么回事?”
其他人也看過去,一通電話把他們都叫了過來,只說顧冉犯了錯,可究竟犯了什么錯也不說。
顧建行和顧建彬是同父同母的親兄弟,顧冉也是顧家嫡系,這嫡系犯了錯,懲罰只會更嚴重,顧家發(fā)展至今,倒沒什么束縛人的規(guī)矩,但是有些規(guī)矩是如何都不可去除的。
顧沫沒有賣關子,把眾人請去客廳,給他們看了一段視頻。
視頻時間不長,分了三段。
第一段是少年醉醺醺的走在路上,被捅了一刀,然后被人拖進了車里。
第一段視頻,可能有人不太明白,但第二段視頻里露出的臉,眾人就都明白了。
狹小局促的房間里,燈光照的很亮,幾名身穿白大褂的男人站在床沿動作麻利的處理傷口,身后是身著修身長裙的顧冉。
“留他一口氣就行了,那么麻煩干嘛?!彼行┎荒蜔?,皺著眉頭,語氣也不太好,“快點,最多十分鐘?!?p> 第三段視頻還是在這個狹小的地下室,顧冉坐在一米處的椅子上,低頭漫不經(jīng)心的欣賞剛做的美甲,“告訴我藥劑在哪,我放你走?!?p> “做夢?!庇袣鉄o力的語調,是從床上傳來的。
視頻到這截止,顧沫把投影關了,“各位叔伯嬸嬸,可知被害者是誰?”
顧家一族從不缺乏聰明人,也可以說個個都是聰明人。
“慕家的人?!?p> “慕楠恒?”
顧沫點頭,“是他?!彼赣H看過去,“爸,您是當家主,這件事該由您解決,慕楠恒我送去了醫(yī)院,哥哥在陪著?!?p> “好,”顧建行思慮片刻,看向一眾人,“各位有什么看法,我顧家家規(guī)不多,但在這這種事上,一向是零容忍的?!?p> 顧家這一輩嫡系子嗣不多,統(tǒng)共就三人,雖說法不容情,可終究家族占了一個家字,有家就有情,做不到不融情。
“慕少主可有說什么?”顧家五爺問,“或者說他提了什么要求?”
顧沫搖頭。
“先不說其他的,”顧家老二爺是現(xiàn)輩分最高的,近八十的高齡,不僅動作,說話也慢吞吞的:“下午我親自去道歉,冉冉這孩子,到底是占了顧家一名額?!?p> “二叔,”顧建行不同意,“我們幾個叔叔伯伯去就行了,您老在家等我們消息。前段時間,慕少主預定了幾批醫(yī)療機械,讓他七個點。若要其他的看他怎么提了?!?p> 七個點,等于是免費送了,外加可以隨意提的條件。
眾位沒有意見。
賠禮的事解決了,該顧冉的事了。
顧沫起身:“爸,我先出去一趟?!?p> 顧建行擺手:“去吧?!钡热顺鋈チ耍_口,“二叔,您是家里的長輩,冉冉這事,您看,給點建議?!?p> “冉冉她為何要關這慕楠恒?”有人提出疑問。
后果已知但前因不明。
顧建行沉思良久,說:“顧冉要的藥劑是一種新型的殺人工具,三個月內能讓人患重病,半年內死亡,并且,毫無蹤跡可尋?!?p> 這些事是今天早晨顧墨霆告訴他的。
眾人未語,有些話,有些事,不需要挑明,結果眾人明了。
繞過客廳后方,圍著走廊走一段,右拐,穿過圓弧門,是顧冉的院落。顧家的宅院,一步一景,美得讓人心嘆,寒冬臘月的季節(jié),只能吹來一片寒顫,卻帶不走一片落葉。
雨后的空氣,是濕冷,爭相斗艷的花兒此刻都少了生機,耷拉著耳朵,聽著隨風飄的話語。
“你來干什么,看我笑話。”
“不全是,”顧沫給自己倒了杯茶,“關于繼承人的事,剛開始時,我們都在競爭?!?p> 從出生開始,他們都在被往繼承人的方向培養(yǎng),不過后來種種,慢慢開始淘汰。
顧冉突然笑了,笑自己蠢:“說這個干什么?!?p> “說你想要的結果?!鳖櫮巡璞畔?,看外面的風景,今年梅花開得還不錯,“然后看看熱鬧,猜一猜你是怎么把自己蠢死的。”
這時,有道身影從院前走來。
是位中年男人,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步伐很快。
顧沫起身:“走了,”她走到門口,與男人打了個正面,“三叔?!?p> 顧建彬點頭,他個子很高,五官深邃,但經(jīng)常板著一張臉,同人說話時,總會在不經(jīng)意間透著嚴肅:“來找冉冉說話?”
顧沫點頭,她與這位三叔交集甚少,沒什么話可說:“是,我先回去了?!?p> 顧建彬點頭,等顧沫出了屋,他才轉過頭來去看他的親生女兒,“跪下?!?p> 顧冉看他,目光平靜中夾著洶涌:“憑什么?”
顧建彬把手里的文件袋扔桌子上,臉都氣白了:“憑我是你爸,你瞧瞧你干了什么事,慕家主子是你能動的嗎?那慕楠恒就算不是繼承人,那也是慕家的二主子,中南洲那些人都得讓他七分薄面,你以為你是誰?”
顧冉?jīng)]接手家里的生意,只知道慕家是中南洲的大族,但具體是什么樣,她沒仔細了解,因為她只是要慕楠恒手里的貨而已。
只要神不知鬼不覺,一切都會按照她的想法去發(fā)展。
“我再問你,你要慕楠恒手里的東西干什么?”顧建彬被這女兒氣的心肝肺都疼,他就不理解了,過著多少人都達不到的生活,有錢有勢她還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