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密集的樹木揮灑在山林間,寶兒在小鳥清脆的鳴叫聲中醒來,面前的篝火已然熄滅,漆黑的灰燼中還在冒著縷縷青煙,自己的身上覆蓋著祁昆的衣服,還帶著暖暖的余溫。
不遠處就是靜靜流淌的黃河,兩岸是高峻的山峰和茂密的山林。
隨著氣候日漸寒冷,多種多樣的樹木呈現(xiàn)出不同的顏色,火紅的楓葉、金黃的銀杏、蒼翠的水松,紫色的小檗,在朝陽的光輝下,真?zhèn)€是關(guān)山萬重、層林盡染,恰似一幅五彩斑斕的水彩畫卷。
昨天水馬退走后,寶兒匆忙趕下大瀑布,在下游的亂石間找到了已然昏迷的祁昆,待她攜著祁昆,艱難地順著河流來到這座山谷時,天色已經(jīng)大黑,自不曾留意這谷中的美景。
“難得在這般時節(jié)還能有如此的景色!”剛剛醒來的寶兒一邊欣賞著山間的美景,一邊信步踱到黃河岸邊。
千里黃河雖濁,獨在里卻是清亮透徹的,河底淺灘中長滿了青苔、遍布著蒼玉,水面上倒映著兩岸的山嶺,靜謐優(yōu)雅、美不勝收。
寶兒伏在河邊的一塊大石上,望著水中那秀美的臉龐,梳攏著有些凌亂的長發(fā),享受著這一份晨光中的愜意。
忽然,面前的水中浮出一條非常美麗的大魚,火紅的身軀布滿銀白色的花紋,寬大的尾鰭就像一團飄舞的彩帶,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則像是兩顆忽閃閃的黑珍珠。
寶兒驚奇地看著這美麗的生物,不禁用手向水面凌空一抓,那大魚連同包圍它的河水被一起抓了出來,呈一個水晶球狀飄到了寶兒的手掌中。
大魚包圍在這圓形的水球中,并沒有受到多少驚擾,還在悠閑地吐著泡泡。
“你自己抓了吃的!”身后響起了祁昆的聲音。
寶兒回頭看見祁昆赤裸著上身站在后面,強壯的肌肉勾勒出健美的曲線,周身洋溢著男性蓬勃的氣息,臉色不禁有些微微泛紅。
但她馬上又回道:“什么‘抓了吃的’!這么美麗的生靈是用來欣賞的,你怎么忍心把它吃掉!”
祁昆走到近前看了一眼,說道:“辛虧你不是抓來吃的,要不就沒命啦!”
寶兒瞪大眼睛,問道:“啥叫‘沒命’,一大早就說這晦氣話,是不是我昨晚說你腦震蕩,你今天就拿這話來報復(fù)我!”
祁昆一臉冤枉地說道:“你們女人就是小心眼兒,昨晚上的事我早就忘啦!你還記得這么清楚!”
寶兒一聽“忘了”倆字,當時就撅起了小嘴,生氣地說道:“男人就是忘性大,永遠都靠不住!”說完把大魚放回了水里,徑自回到夜宿的地方去了。
祁昆摸著后腦勺,納悶地想道:“這女孩子還真是多變,我還沒跟她解釋魚為啥不能吃,咋就生氣了呢!”
祁昆訕訕地在附近找了一圈,拾了一些干柴,然后來到篝火旁扒拉了半天,總算從灰燼堆里找到了一根帶著火星的木棍,連吹帶扇的把火又重新生了起來。
縷縷黑煙升騰而起,嗆得祁昆直咳嗽,他不住地用手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一會兒功夫就被煙灰抹了個大花臉。
看到祁昆忙亂的樣子,寶兒又噗嗤一聲笑了。
祁昆抬起頭,臉上掛著憨憨的笑容,說道:“早晨的露水比較重,火不太好生!”接著又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寶兒,你還是笑起來比較好看!”
一句話讓寶兒笑逐顏開,臉色很快就多云轉(zhuǎn)晴了,她問道:“你不是有巫師給的靈符嗎?怎么不拿來用一用!”
祁昆并不明白自己哪句話讓寶兒消了氣,只是覺得氣氛一下子輕松了很多,也笑著回道:“你不說我還給忘了,不過用靈符來生火是不是有點兒暴殄天物了!”
“那你大早晨生火又是為了什么?”寶兒輕快地問道。
“昨天的大戰(zhàn)消耗得太厲害,我想做點兒肉食,補充補充能量!”祁昆一邊把火吹大,一邊說道。
寶兒往四周掃視了一圈,手拖著下巴頦問道:“這么說你早起找吃的去嘍?怎么沒看到你的獵物呢?”
“在這呢!”祁昆一邊說著,一邊從一塊石頭后面拿出他忙活了一早上的戰(zhàn)果,竟然是五六只大蛤蟆,有的身上還長著疙疙瘩瘩的瘤子,都被一根繩子系著后腿綁成了一串。
“呸、呸、呸!這怎么能吃?惡心死了!”寶兒一臉厭惡的表情。
祁昆一邊擺弄著自己的獵物,一邊說道:“這谷底能吃的東西并不多,我們的時間也不充裕,我這才抓來充數(shù)的,不過呢,這可不是劣質(zhì)的吃食,這是黽(meng)蛙,營養(yǎng)豐富的很呢!”
寶兒說道:“什么不多,是你自己沒找到吧!我剛才不是就抓到一條漂亮的魚兒嗎?”
“寶兒你雖然是見多識廣,但都是些神仙圣獸,對這些普通的生物未必就知道的那么真切!”祁昆自豪地說道,“我就不一樣啦!咱從小在大山里謀生,和各種各樣的野生動物打交道,你抓得那條魚不中吃!”
“什么不中吃?我看比你的癩蛤蟆強多了!”寶兒不服道。
“剛才一看,我就知道那是條‘師魚’,是有劇毒的,要是吃了,不消一會兒就得命喪九泉啦!”祁昆解釋道。
寶兒聽完瞪大了眼睛,一臉不相信的表情,驚嘆道:“怎么會!那么美麗的生命,說不定是創(chuàng)世大神的杰作呢!”
祁昆頭也不抬,冷靜地回答道:“我肯定不會認錯的,本來自然界就是這樣的,老爹很早以前就教育我說‘這外表越是漂亮的東西就越要提防的緊’!比如說吧,這山里的蘑菇越是有毒的,就越是長得顏色鮮艷,越是口味鮮美的就越是生的樸實無華,有的傘蓋上還有裂紋,看上去雖然不起眼,卻是真正的好東西!還有蛇,那些長著靚麗環(huán)紋或是顏色明艷的,往往是有劇毒的,那些看起來灰不溜秋不出眾的才是沒有毒的!”
“看不出來,你知道的還真不少,說起來都一套一套的!”寶兒夸贊地說道。
“這叫‘術(shù)業(yè)有專攻’!”祁昆有些得瑟地回答。
“呵呵,你還知道這么文縐縐的言辭啊!”寶兒不禁用驚奇的眼光看著他。
“是巫師大人教我的啦!以前老是和他聊天,耳濡目染的自然就記得一點兒啦!”祁昆回答道。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著天,歡快的聲音飄蕩在清晨的山林里,打破了這里長久以來的寧靜。
很快剝了皮的黽蛙就在火上烤熟了,鮮亮的油滴不斷地落在烘烤的炭火上,滋滋地冒著煙,一股清香頃刻撒滿了這巴掌大的地片。
祁昆提起鼻子聞了聞,贊嘆地說道:“味道不錯呀!”
說著,他扯下一只蛙腿,又從包裹里拿出一個小盒子,從里面拈出一點兒鹽巴灑在上面,遞到寶兒面前,說道:“吃吧,可好吃呢!”
寶兒遲疑地接過來,試探著咬了一小口,感到確實是鮮香味美,也就放心地吃了起來,完全忘記了剛才對這食物的排斥感。
祁昆看寶兒吃得開心,也狼吐虎咽地大吃大嚼起來,很快食物就如風卷殘云一般被掃蕩一空。
祁昆一邊摸著飽飽的肚子,一邊心滿意足地說道:“下面,咱們研究一下后面該怎么走吧!小船已經(jīng)被撞了個稀巴爛,順流而行的計劃也自然跟著泡了湯,咱們還得找一條可行的道路才好啊!”
寶兒說道:“昨天我們自從極淵大瀑布群一路來到這里,也沒有仔細看,不過據(jù)我推測這山谷應(yīng)該是梟谷,而北面那巍峨的群山應(yīng)該就是泰威山了,它是薄山山脈的一部分。我們可以沿著這列山脈一直向東,橫穿黃河的河套地區(qū),便可以到達發(fā)丸山,再沿著教水翻過教山,就是北方的大荒原了!那里雖然荒涼、渺無人煙,地勢卻比較平坦,不用翻山越嶺!”
祁昆說道:“虧了有你這個活地圖,不然我肯定走不下去了,老在這大山里蹣跚前進,恐怕一百年都到不了東北海濱了!那我們這就趕緊出發(fā)吧!”
寶兒又說道:“只是穿越河套走到發(fā)丸山,也是一段不短的路程哩!我們得做好長途跋涉的準備!”
祁昆說道:“我們還能準備什么呢!周邊也什么都沒有,先往目的地的方向前進吧,說不定半路上還能意外碰到一條小船呢!”不過他說完以后,又看了看四周,很快就相中了這山間的兩棵小樹。
說是小樹,其實是兩株鉤端竹,這種樹木不但長得十分挺直,而且韌性非常好,因為是空心的,所以拿起來也十分輕巧,非常適合走山路時使用。
祁昆抽出腰間的短刀,十分熟練地砍了兩株竹子,三兩下就削出了兩根竹杖,竹杖的下部還削了鋒利的斜口,并細細地纏綁了數(shù)圈繩子。
祁昆遞給寶兒一根,說道:“這個拿著,走路時可以省些力氣,碰到了野獸還可以當長矛防身,一舉兩得!”
寶兒接過竹杖,和祁昆一起沿著茫茫的薄山山脈向東走去。
兩個年輕人向著未知的旅程前進,寶兒心中卻不知為何生出了一種不詳?shù)念A(y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