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昆走在一個夢幻的世界里,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進(jìn)入這個世界的,只知道從睜開眼睛后便已經(jīng)在這里了。
這是一個什么也沒有的世界,既沒有天,也沒有地,更別說依附于天地而生的萬物了,甚至連時間都感覺不到了,有的只是蒼茫一片的虛空。
漫步其間就像置身于一幅大寫意的水彩畫中,四周到處是白茫茫的畫布,而畫布上來回穿梭的是一道道濃墨重彩的筆觸。
“我是不是死了?”祁昆被這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
“據(jù)說,人死后都要到幽都報到的,那豈不是能見到老爹了!”想到這兒,祁昆竟然莫名地興奮起來。
“到底該往哪里走呢?”祁昆才發(fā)現(xiàn)腦袋里除了“幽都”這個名字以外,已經(jīng)是空空如也。
“這就是不學(xué)習(xí)的報應(yīng),還是先探探路吧,最好能把老爹救回去!”祁昆一邊盲目地四處亂撞,一邊胡思亂想著。
但他很快便否定了自己先前的看法,因?yàn)槌良诺拇笊健⑷f里的泰澤、墨色的城池、無盡的寒冷和黑暗,這些基本特點(diǎn)這里都不具備,顯然這個地方不是幽都。
“那這是哪里呢?”祁昆捶了捶沉重的腦袋,仔細(xì)回憶著,卻什么也想不起來。
祁昆在這個世界里轉(zhuǎn)來轉(zhuǎn)去,發(fā)現(xiàn)了一個不尋常的情況,那就是這里的一切都是可以隨意創(chuàng)造的。
比如說,你想象著大山的形象,飄動的黑色便會描繪出起伏的山巒,和你想象的一模一樣。
你想象著大河的形象,那黑色又會勾勒出奔騰的河水,和你腦海中的河道連一個彎都不帶差的。
也就是說,雖然這個世界只有黑白兩種顏色,卻好像包含了組成一個世界所必須的所有元素,通過融合便可以孕育出任何你能想象到的事物。
不過,祁昆并不想深究這其中的奧秘,他只是覺得待在這里面有點(diǎn)兒太憋悶了,一心只想找到這個世界的出口。
就在祁昆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一個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我們終于有機(jī)會見面了!”
祁昆猛然抬頭,竟不知該向著哪個方向答話,因?yàn)檫@聲音好像來自任何方向,他疑惑地問道:“你是誰?你在哪里?”
“哈哈哈……”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那聲音緊接著說道:“傻孩子,我是你的創(chuàng)造者!”
祁昆一聽就不高興了,嚷嚷道:“少占我便宜,是不是覺得我聽不出來呀?”
那聲音也不生氣,繼續(xù)說道:“祁昆,莫要急躁,你是風(fēng)氏一族的血脈,這是不爭的事實(shí)!”
祁昆質(zhì)問道:“你這么說,可是有什么證據(jù)嗎?”
那聲音回道:“十六年前,是我親手把你放在歷兒山的林地間,并看著你被公孫義抱回家的!”
“公孫義”三個字讓祁昆不得不相信這件事情的真實(shí)性,因?yàn)槔系拿忠呀?jīng)很多年沒有人提及了,甚至連自己也只聽說過一次而已,還是老爹思念故去的娘親自言自語時,被他無意中偷聽到的。
“這么說,你就是拋棄我多年的父親嗎?”祁昆突然覺得有些氣憤。
“也不能這么說,我只是先收集了你的靈魂,而后又通過另一個人賦予了你肉身而已!所以,我雖然創(chuàng)造了你,你卻不是我的后人!”聲音進(jìn)一步解釋道。
“什么意思?我聽不懂!”祁昆聽得云里霧里。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畢竟我當(dāng)初封印了你的靈力,就是想讓你在塵世間做一名凡人,只是沒想到泰逢那個家伙竟誤以為你是華胥氏的后人,還陰錯陽差地為你解了封,真是世事無常??!”那個聲音接著感慨道。
“你認(rèn)識吉神?”祁昆腦海中又浮現(xiàn)出那個無厘頭的樣子。
“不過,這也合乎‘易理’之說!如果不是泰逢為你解開了封印,以你的修為也不能在危急關(guān)頭開辟出‘無極’世界,而我也不能這么早和你會面了,說起來倒是歪打正著呢!”那人沒有要回答祁昆的意思。
祁昆見來人不理自己,嚷嚷道:“不管你是誰,既然來了,何不現(xiàn)身相見?”
隨著黑白色彩的一陣急舞,一幅水墨人像逐漸顯現(xiàn)在祁昆面前。
這是一個偉岸如天的男子,只見他人首蛇身、長發(fā)如瀑,天庭飽滿、眉頭微蹙,一手拿著畫筆,在虛無縹緲中若隱若現(xiàn)。
祁昆怔怔地看著面前這個亦真亦幻的形象,暗暗想道:“我還以為是和我一樣的人呢!怎么是一幅畫像?”
那聲音說道:“不要胡思亂想!這是我的精神匯聚成形,我的本體還遠(yuǎn)在東方海外!”
“我腦袋里想的事情,怎么你也知道?”祁昆十分驚奇地問道。
“哈哈哈……就你那點(diǎn)兒小心思,如何能瞞得了我?”那聲音說道。
祁昆還想問些什么,可頭上突然流火涌動,把半個世界都映紅了,像是一大片火燒云。
“那是怎么回事?”祁昆自言自語道。
“那是敵人的炙焰,不過應(yīng)該很快就會被吸收的!”聲音說道。
果然,紅色的火焰漸漸暗淡,緊跟著穿梭的黑色凝聚起來,匯成一汪墨色的大湖,腳下的白色也不甘被湮滅的命運(yùn),滾滾翻動而起,形成一層層圓形的浪花。
“這是太極圖,即分而未離的世界,只有兩儀分化,陰陽重組才可衍生四象、八卦乃至自然萬物!你于太一宮危難之際,潛能激發(fā),辟此無極世界,對傳承千余年的正教不知是福音還是禍?zhǔn)掳。 甭曇衾^續(xù)解釋道。
“什么意思,我還是不太明白!”祁昆只聽得一片云里霧里。
“你會明白的,不要急于當(dāng)下,我們以后還會再見面。”聲音接著說道,“切記不可與他人提起無極中的事。你的那個姑娘也不例外,否則知情人都會有危險!這有幾句口訣你可先行記下,以后再慢慢體會吧!”
隨著人像逐漸模糊消散,口訣的吟誦聲從遠(yuǎn)方傳來:“無極生太極,太極分兩儀,兩儀合四象,四象演八卦,循環(huán)往復(fù)兮,大道終至簡,生生不息兮、天道總恒?!?p> 人像不見了,一切又恢復(fù)了平靜,祁昆回憶著剛剛的口訣,參不透其中的深意。
而此時,無極世界又出現(xiàn)了劇烈的變化,本已分離的黑白二色再一次融合起來,形成了一個顏色循環(huán)漸變的巨大漩渦,它高速旋轉(zhuǎn)著把周圍的一切都吸了進(jìn)來,混雜在一起。
祁昆就在這漩渦的中心,腳踩在千變?nèi)f化的太極之上。
一道道黑色的光芒從漩渦中沖出,朝著四面八方奔涌而去,不一會兒又收了回來,裹挾著形狀古怪的暗影,把它們?nèi)谌肓藷o邊的黑色。
很快無數(shù)的白光也從漩渦中飛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龍卷風(fēng),把祁昆也卷入了其中,他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早已經(jīng)分不清方向了。
祁昆在漩渦中翻飛著,就像颶風(fēng)中顛簸的落葉,五臟六腑都快吐出來了,隨著眼前一陣陣發(fā)黑,他的意識竟然也逐漸模糊起來。
“叮鈴鈴”,祁昆耳邊突然傳來了一聲清脆的銅鈴聲,在狂風(fēng)中顯得格外清晰。
一個熟悉而又微弱的聲音呼喚著:“祁昆,醒醒啊!快醒醒……”
是寶兒的聲音!
祁昆猛得清醒了不少,他強(qiáng)睜開眼睛,隱約瞄到身邊有紅光晃動,想伸手去抓卻怎么也抓不著,不由得把身子用力一挺,只覺得一道光芒閃過,真實(shí)世界再一次映入了他的眼簾。
祁昆無力地抬開沉重的眼皮,一眼看到了趴在自己旁邊的寶兒。
寶兒渾身被強(qiáng)烈的紅光包圍著,雖然緊閉雙眼,一只手卻輕輕按在他心臟的位置,一汨汨溫暖的氣息在四周層層激蕩,通過這唯一的通路源源不斷沁入自己的心脾。
“寶兒,寶……”祁昆吃力地翕動著雙唇,卻發(fā)現(xiàn)自己什么聲音也發(fā)不出來,好像所有的精力和氣力都被抽空了一樣。
祁昆用力抬了抬脖子,看了一眼漫天飄蕩的灰燼和煙塵,以及四處奔走而泣的幸存者,再一次閉上了眼睛,失去了對現(xiàn)實(shí)世界的感知。
這正是:
先天靈氣化孕生,少年成長在山林,
一朝入世鋒芒現(xiàn),烈火百煉始成金。
鯤鵬展翅沖天起,潛龍躍淵乘風(fēng)行,
莫道人生不遂意,英雄哪怕出寒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