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授院中。
氣氛一度變的尷尬。
教授們有的躺在椅子上,雙腳交叉架在前面的辦公桌上;有的男教授坐在女教授的辦公桌上,嘻嘻哈哈開著不著邊際的玩笑,正把女教授逗得前仰后合;有的把頭埋在電腦前,耳朵上掛著耳機(jī)鬼鬼祟祟,像是在追劇又像是在看什么不足為外人道的東西;有的閉目養(yǎng)神,手中捧著一杯枸杞紅棗茶,細(xì)嗅茶香;還有的捧著手機(jī),聲音開到一半,游戲玩的正嗨……
銅臂教授推開教授院大門的瞬間,洪天物有些愣神。
這畫面他依稀見過,似曾相識又記不大清。
“咳咳!”銅臂教授中氣十足的咳了兩聲。
現(xiàn)場的教授們瞬間坐好,看資料的看資料,弄電腦的弄電腦。
“咦,銅臂,你怎么回來了?”有教授上前問道。
“這小子就是院長說的洪天物嗎?”另外有教授上前,打量了洪天物一番,“嗯,應(yīng)該是他,我見過照片,長相身材一模一樣。”
這教授還是位女教授,就是此前被一位男教授逗笑的女子。長相還算不錯,笑起來也舒服,給洪天物的感覺更親切一些,只不過她的手卻有點多余的動作,對洪天物的身體上上下下摸了一通。
“小巨人身子骨還挺硬的,不知道變大后還有這么硬嗎?要是變成巨人還有這么硬的肉體,那打架就太強(qiáng)了,跟北冥戰(zhàn)猿有的一拼了!”
“機(jī)密,機(jī)密!不能說的東西不要說出來,院長說了,一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有教授在旁邊提醒。
“哎,這不是說太快了嗎,沒事,反正他也聽不懂的?!?p> 被女教授當(dāng)面用這樣的語氣漠視,洪天物自然也不樂意了。
“誰說我聽不懂的,不就是北冥戰(zhàn)猿么,戰(zhàn)斗很猛,很會打架的一種靈長類是不是?”
“看看,他都知道了,你還有什么話可說!嘴巴沒個把門的,真不牢靠!”這男教授得理不饒人。
“你!”女教授自知理虧,卻也不甘心。
“盾山,子怡本來就心直口快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時口誤也情有可原,一個大男人何必斤斤計較這些細(xì)枝末節(jié)!”剛才坐在子怡教授桌上的男教授插話了。
見又多了個對手,盾山教授氣勢反而更甚:“我就說怎么了,她所謂的心直口快還不是被你們這幫男人給慣的!”
“夠了!”銅臂教授猛然一拍桌子,一聲巨響,竟然將辦公桌拍碎成兩截,連帶桌上的電腦一起嘩啦一下砸在地上。
不過眾人都沒有說話。
“為人師表,成何體統(tǒng),有失身份!”銅臂教授重重的說了十二個字。
每個字都在撼動耳膜,每個字都振聾發(fā)聵。
“銅臂還是第一次這么連貫的講了三個成語!”握著枸杞紅棗保溫杯的教授小聲說道。
洪天物站的離他比較近,當(dāng)下小聲問道:“教授,他講成語很難嗎?”
“難,一介武夫,平日舞刀弄槍,哪有閑工夫舞文弄墨,有時說一個成語都是極難。”
洪天物不由的想起了銅臂教授跟他說的“既來之,則安之”,想來那句話他能說出來,也著實不易,背后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
“教授您貴姓?”有時候閑聊幾句就能拉近兩個人的距離。
“免貴,叫我無心教授吧,有無的無,良心的心?!?p> “各位教授,跟我去議會廳!”銅臂教授用命令的語氣說道。
其他教授沒人反駁,聽話的跟去了議會廳。
銅臂教授看樣子霸道慣了,兇巴巴的,要是以后躲不過,真要他給我訓(xùn)練會不會也這么兇巴巴的?可我也打不過他,真的要天天挨他的打嗎?洪天物心里想著,感覺前路似乎更加的渺茫。
議會廳在教授院的里面,這里有個非常隱蔽的內(nèi)廳,內(nèi)廳不大,擺著一張長條形的近十米長的桌子,能容納最多四十二個人開會。不過今天來的教授不多,就算上銅臂教授一起也就九個。
九個教授各自找位置坐下,無心教授本來想坐在末尾的,拗不過其他教授的推揉,只能去坐主持會議的首位。
不曾想,還沒走到,一道高瘦的身影已經(jīng)坐在那里了。
“洪天物,下來,這不是你能坐的地方!”邊上教授斥責(zé)道。
“嘿,我為什么不能坐?如果我沒猜錯,今天這次開會,是因為我吧?既然是關(guān)于我,那我坐這里有問題嗎?”
“不是,你……”那教授料不到會攤上這樣一個學(xué)生,有些詞窮。
“如果不是因為我,那又何必讓我過來,我還不如回寢室睡覺好了?!焙樘煳锊豢蜌獾囊黄ü勺谝巫由?,雙腳交錯,身子微微后仰,將椅子的轉(zhuǎn)軸帶著左右搖擺起來。
“行了,我們開始吧!”銅臂教授是這個會議的發(fā)起人,他發(fā)起這個會議,意味著他的那個環(huán)節(jié)已經(jīng)失敗了,他的實力并沒有說服這個年輕人。
“我沒有成功!”銅臂教授說著看了洪天物一眼,看的小巨人胸口瞬間又開始隱隱作痛,“接下去的事情就交給你們了。”
洪天物不動聲色的吁了一口氣,不用再跟這銅臂暴力男武斗就好,有那么幾個瞬間,他都差點要屈服在暴力男的淫威之下了,好在暴力男也知道“攻心為上”的道理,明白征服肉體并沒有意義,贏得內(nèi)心的認(rèn)同才是真理。
“無心教授,在座的各位中,您最德高望重,您來說吧!”座下一位教授說道。
無心教授緊了緊保溫杯的瓶蓋,又看了看周圍,鄭重的點了下頭。
“既然這樣,那我就起個頭吧。天物,我先給你介紹一下各位教授,你認(rèn)識下,說不定他們以后還會成為你的老師!”
洪天物點了點頭,身子也坐的端正起來。他表現(xiàn)的夸張,表現(xiàn)的不可一世,最終目的還是在與學(xué)院的安排做抗?fàn)?,他不想接受這樣的命運(yùn)!對這些教授,至少現(xiàn)在他是沒有敵意的。
“我這排的,第二位是子怡教授,學(xué)院中僅有的兩位女教授之一,第三位莫問教授,第四位盾山教授,對面那排,第一位銅臂教授,第二位比克教授,第三位肯登教授,第四位尼爾奧教授,第五位,倪思洋教授?!?p> “各位教授好!”洪天物不知道怎么表示好,直接抱拳致意。
“天物,你是怎么看待學(xué)院針對你的培養(yǎng)計劃?你要知道,你這樣的培養(yǎng)計劃,是多少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睙o心教授放下手中的保溫杯,一臉難以置信的問道。
洪天物看著無心教授手中的保溫杯,眼睛盯著,動也不動。
“你看到杯子里的枸杞了嗎?它們經(jīng)歷了采摘,曬干,沸水沖泡,最終成為你喝進(jìn)嘴里的一口茶,經(jīng)過輪回進(jìn)入廁所,這是它想要的一生嗎?它們本來很好的長在山里,曬著陽光,吸著空氣,過著自由自在的生活?!?p> “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覺得你還有可能回到過去嗎?你不是枸杞,枸杞也不是你,從你發(fā)生巨大化成長的那一天開始,你就已經(jīng)回不去了,明白嗎?過去的生活你回不去了,我不想說杞人憂天的話,但這就是事實!”
“為什么,是有什么事情發(fā)生了嗎?”洪天物將眼神轉(zhuǎn)向無心教授,熱切的盼求答案。
“那些我還不能告訴你,但是我可以告訴你,這個世界在變,一切都在變,我們最擔(dān)心的事,不久之后連國家聯(lián)盟都解決不了那些問題。”
“所以你們建了這所學(xué)院,培養(yǎng)我們這些炮灰去幫你們解決問題?”洪天物忽然想到炮灰這個詞,尖銳的問了出來,“國家聯(lián)盟都解決不了的問題,我們這些人怎么解決?”
“因為你們也屬于這種來歷不明的變化!”子怡教授接過了話,“你難道沒有想過,為什么你的父母普通人的身高,而你卻長得這么巨大的原因嗎?”
“生長激素分泌過量,受到輻射,其他原因,我確實不知道,你們能研究出來嗎?”這個問題洪天物確實想過,但是總想不明白。
“學(xué)院當(dāng)前的科技水平也研究不出,但我告訴你一個原因,你不是你父母親生的……”無心教授想要阻攔,卻沒有攔住子怡教授的快嘴。
無心教授暗暗叫糟,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這次子怡教授拋出來的這句話無異于一個重磅炸彈,炸的每個人都睜大了眼睛看向洪天物的方向,大家在等他的反應(yīng)。血緣關(guān)系是一個人生命的基礎(chǔ),這個基礎(chǔ)的存在讓人感覺身有所依,有個強(qiáng)大可靠的后盾,但某一天,有人告訴你,這份血緣關(guān)系是假的,是不存在的,這一瞬間對一個人的沖擊是巨大的,巨大到地動山搖,巨大到后盾和依靠全都粉碎。
洪天物神色淡然,既沒有動搖,也沒有粉碎。
“你是怎么知道的?”
“你父親有寫信給院長,信里說了關(guān)于你的一切?!弊逾淌诳吹胶樘煳锶绱藰s辱不驚的樣子,反倒有些過意不去。
“嗯,他永遠(yuǎn)是我的父親?!焙樘煳镱D了頓,“這也是我為什么不愿意待在這里的原因,父母在,不遠(yuǎn)游,我要在他們老去之前照顧好他們。”
這是個至親至孝的答案,子怡教授無法反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