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正月十五,派出去收袋子的人陸續(xù)回來了,沒人收到有記號的袋子。李景順和幸兒的心越來越沉。幸兒覺得煩悶領(lǐng)著聽琴和賞畫。由李虎幾個長隨護著去街上閑逛。想著自己派出的人。幾乎搜遍了附近幾個縣城所有大戶人家用的米袋,難道是自己疏忽了什么?馬車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幸兒掀起車窗簾子,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群和兩邊的店鋪。走著走著一個寫著高記米糧的匾額映入眼簾。杏兒像想起什么?命車夫回府,來到前廳。
讓人將管家叫來問道:“你派出去收袋子的人。有沒有漏掉的人家,沒去收的”。
管家道:“只有我們家的幾個親戚家沒去。舅老爺家。前夫子家。都是我們家送去的糧食。還有親戚高家自己賣糧,呂家自己種糧,他們的米袋自己都不夠用,不會外賣的”。幸兒又走出門,帶人去了高記米糧行。
來到高記米糧行。幸兒下了馬車,徑直走入店中。店里的掌柜和幾個伙計見是幸兒忙過來躬身行禮道:“李小東家今天來有什么事?我派人去把東家叫來”。
幸兒制止道:“我閑著沒事。就是出來逛逛。你不必喊你們東家來,我只是路過你們門口,進來隨便看看。你們忙你們的去”。掌柜示意伙計們?nèi)ッ?,自己跟在幸兒的身旁。陪著邊看邊說:“今年收成好。我們東家多收了不少米,庫房已經(jīng)堆滿。現(xiàn)在店里堆得也有些擁擠”。
幸兒隨意問道:“為什么不發(fā)往京城,這么多米留在這兒都能賣得了嗎”?
掌柜道:“不是不發(fā)往京城,收來的糧食已經(jīng)全發(fā)走了。這些米收回來時已經(jīng)太晚了。怕發(fā)往京城路上下雪不好走。所以就留在店中”。
這時一個小伙計拿著一袋子米,正往散賣的米桶里倒。
幸兒隨意的走過去,抓起一把米道:“今年收的米質(zhì)量不錯”。
掌柜道:“這批米是三老爺帶著兩小爺親自收的,質(zhì)量是沒的說”。
幸兒看了一眼伙計手中空著的米袋道:“給我稱二十斤的花飯豆,我們今年沒有進這種豆子,我買點回去做豆飯吃,再煮些蒸豆包。吶,就用這個袋子給我裝上吧”。
掌柜道:“這個袋子太大了。我讓伙計給你拿一個小一些的。
幸兒道:“不必麻煩了。這個袋子就行”。
掌柜見幸兒執(zhí)意要裝在大袋子中。也不勉強。讓伙計馬上給稱完裝袋,幸兒讓聽琴給了錢,伙計將豆子送出鋪子放入馬車?yán)铮覂河指乒窈蚜艘粫?,正欲跟掌柜告辭,轉(zhuǎn)身就見高經(jīng)年站在門口一聲不響的看著自己。
高經(jīng)年見幸兒看到自己,便道:“表妹怎么有時間到我們的鋪子來,有事嗎”?
幸兒道:“我家今年沒進這種花臉飯豆,我突然想吃豆飯了。就到你家來買一些”。
高經(jīng)年好似松了口氣道:“表妹怎么親自來買?表妹需要什么?只管打發(fā)人來告訴我。我派人給表妹送去”。
幸兒道:“不用麻煩。我也是出來閑逛。順便買些。我也沒有別的事情了。這就告辭了”。
高經(jīng)年點點頭,送幸兒上了馬車。待馬車走遠,高經(jīng)年馬上返身回到店里。
問掌柜道:“表妹除了來買豆子,還說了什么嗎”?
掌柜道:“什么也沒說。只是隨處看看。隨便問了兩句我們家都進了什么貨”。
幸兒回到家中,讓人將豆子倒出來。自己親自將麻袋翻了過來。在袋子底部的角落處,赫然出現(xiàn)自己和幾個丫頭縫上去和袋子顏色幾乎接近的李字。
幸兒拿起袋子來到正房找李景順,李景順正拿著本書在看。見幸兒匆匆忙忙的進來,手里拿著個米袋子。臉色也不大對。
便問道:“出什么事了?難道你找到暗中害我們的人了”?
幸兒點點頭道:“父親絕對想不到是誰干的”。
李景順緊張的問道:“你快說是誰干的”?
幸兒咬牙道:“是高經(jīng)年他們干的”。
李景順道:“我們兩家這么多年相處的都很融洽。從來沒有什么過節(jié)。他們?yōu)槭裁匆@么害我們?我們家起家多是靠你姨祖父,但做米糧生意卻都是繼承我外祖家做生意,收糧、賣糧我們都守著本分,在自己的范圍內(nèi)經(jīng)營,我們兩家也是互不超越,互不干涉,沒有起過沖突?,F(xiàn)在他的兒子這樣害我們。這可讓我們怎么辦好”?
幸兒道:“這不是件小案子。已經(jīng)在好幾個縣的官府報了案,總不能不了了之。這事若讓祖父和姨祖父知道,他們年紀(jì)那么大,也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我們還是先去縣衙。同舅舅和錢伯父商量、商量。怎樣才能讓兩位老人受的傷害減到最小”。
李景順無奈的道:“好吧,也只能這樣。我們現(xiàn)在就去縣衙”。
到了縣衙,白鳳奇正和錢鵬聊著,這個至今沒有半點頭緒的偷糧案。見李景順和幸兒來了,忙起身互相見禮。
白鳳奇見幸兒手里拿著米袋子。便道:“你是不是有眉目啦”?
幸兒點點頭道:“是我姨祖父的小妾生三兒子之子干的”。
錢鵬道:“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證據(jù)”?
幸兒將手中的米袋翻出邊角處給他們看,二人仔細看才看出和比米袋顏色略深一點點的線,竟然縫成一個“李”字。
白鳳奇贊道:“妙啊,能想出這樣奇特辦法的一定是幸兒吧”。
李景順道:“正是她,找到這個米袋子的也是她”。
白鳳奇道:“我現(xiàn)在就集合衙役。捉拿他們”。
李景順道:“先不急。我們是先來和你商量商量。怎樣讓兩個老的接受這個事實,畢竟我們家是親戚,而且我們家起家多半是靠了他們”。
白鳳奇道:“現(xiàn)在這個案子已經(jīng)成了幾個縣城的懸案,我也知道他們對你們家有恩。但不等于犯法就能放過他。如果姑息了他,我的縣太爺也做到頭了”。
錢鵬道:“這個案子在我們縣被偵破了,審案時我們還能想一些對雙方有利的方法。還是先將他們抓起來吧,案子是他們做的,這是事實。再把高老太爺請來跟他講明情況。等問明他們作案的原因,在想辦法為他們開脫,少讓他們服刑幾年就是對高老太爺最大的補償”。
李景順無奈的道:“也只能如此。也不能為了姑息他們。讓你們有把柄落在臨縣的同僚手里。只是抓人時不要太張揚,不要讓高家人太丟臉,若人們知道了他們的事,對他們家生意不利,雖然他們不仁,我們不能不義,畢竟姨父對我父親有恩義,而且兩家又是親上加親”。
白鳳奇道:“他們害得你們米糧鋪子都快做不下去,去北地收糧險些淪為遼人的奴隸,又差點丟了命。你還這樣善良的為他們考慮這,考慮那”。
李景順道:“高長文父子罪有應(yīng)得,可姨父年事已高。他不但對我們有恩。還是大嫂和姐夫的家人,如果因為這個案子,弄得他們名聲和生意盡毀。我們以后還怎么面對大哥和姐姐”。
白鳳奇道:“既然你這么說,我就密密抓高長文父子。先在內(nèi)堂審訊后,再公開審理。內(nèi)堂審的同時,也把高老太爺高興旺請到內(nèi)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