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兒,到姐姐這兒來!”宮姝輕輕向錦鸝招手,她一只都在惦記錦鸝,現(xiàn)在對它更加喜愛。
令人意外的是,錦鸝只是側頭望了宮姝一眼,便繼續(xù)與大憨玩耍,完全將宮姝給無視掉。
對此,少女也只能報以尷尬的一笑。
藺三見狀,湊到宮姝面前問道:“你喜歡它?”
“是又如何?”
“我看沒戲!”藺三故作神秘地搖搖頭,低聲道:“除非……”
“除非什么?”宮姝不知藺三存心捉弄她,順著話頭問了下去。
藺三湊到宮姝耳邊,壓低聲音道:“看出來了嗎,這鳥兒只聽段堯的,想要它跟你親近,除非你跟段堯組成一家子,否則沒戲!”
宮姝立時便羞紅了臉,而藺三卻像個沒事人一樣,背著手,哼著小曲,悠然自得地離去。
對藺三的做派,宮姝是一點辦法也沒有,他畢竟是前輩,總不能錘他一頓,或拔下幾根胡子撒氣吧?
不過,自己制不了的人,不代表沒人能制。
宮姝是妙音七絕的傳人,其師林妙音是出了名的眼睛里揉不進砂子,此人有兩個顯著的特點,一是音功造詣獨步天下,二是看不得弟子受半點委屈。
而藺三的做法,已經(jīng)不止讓徒弟委屈了,他讓林妙音這個做師父的,也委屈到了極點。
想到這里,宮姝的心里也沒那么不舒服了,狠狠瞪著藺三悠哉離去的背影,咬牙道:“希望你見到我?guī)煾敢院螅€能過得這么快活,還能笑得這么大聲!”
段堯見宮姝神色古怪,疑惑道:“阿三前輩又惹你生氣了么?”
宮姝點點頭:“你也知道,他每天都是一副沒個正型的樣子!”
……
錦鸝到來之后,一品居的氣氛一下子熱鬧了許多,那只羽色漂亮的小鳥,儼然成了眾人的搞笑擔當,再也沒有人覺得無聊枯燥了,茶余飯后總找它逗樂。
原本計劃多留幾日的宮姝,因為收到了師父的手書,只能依依不舍地收拾行囊準備離開。
當她出于禮貌,向藺三提出辭行的時候,藺三自然是表現(xiàn)得萬般舍不得,送姑娘出門的時候,那是過足了嘴癮,句句不離“師公”,甚至在醫(yī)館的弟子面前,將林妙音稱為“師母”,氣得宮姝險些暈了過去。
段堯將宮姝送出城外,互道珍重。
此刻,他的身體已經(jīng)恢復如常,原本打算病愈之后去山里找?guī)煾傅?,但是師父讓錦鸝帶來的書信中,說要四處去走走,叫段堯不要回去。
信里,師父不但對他下山后的經(jīng)歷了如指掌,甚至對他的傷勢也了然于胸。
段堯有些納悶,不明白師父是真的要出去走走,還是暫時不想見自己,或者對他執(zhí)意下山的事仍未釋懷。
無論如何,已經(jīng)不重要了,他覺得自己已經(jīng)長大了,不應該繼續(xù)在羽翼的庇護下茍活于世。
人前所表現(xiàn)出來的灑脫歡愉并不意味著少年忘卻了那段屈辱的經(jīng)歷,現(xiàn)在,他唯一的目標,便是打敗那個人,用劍指著他的脖子,問他為什么要那么做!
因此,每每離開他人的視線,段堯的眸子便會閃爍著執(zhí)拗的寒光,他對自己說,我要變強,強到?jīng)]人能將劍刺入我的心臟。
以前在山下鎮(zhèn)子賣柴的時候,段堯經(jīng)常聽人說,黎國皇城有不少門派,門派里的宗主修為高不可測。
段堯跟隨董源,雖從未間斷練習拳腳,但功夫其實一般,對付普通人和尋常的野獸,自然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但遇上高手,就不行了,尤其他的對手還是黎國鎮(zhèn)北大將軍。
如若不能尋個名師,恐怕此仇至死都無法得報。
打定主意之后,段堯便琢磨著跟藺三道別,最好能帶點盤纏走。
十日之后,藺三正在客廳喝茶,段堯進來,躬身深深一輯:“段堯見過三館主!”
藺三眼神微瞇:“小子,為何行如此大禮?”
“承蒙前輩照料數(shù)日,段堯感激不盡,今日之恩,他日必報?!?p> 藺三放下書卷,凝視著段堯:“你要走?”
“是,特來拜別!”段堯坦誠道。
“實在要走,老夫也攔不住你,但是你為何叫我三館主,你倒是說說看,大館主和二館主分別是誰?”
段堯笑道:“大館主是神醫(yī)藺三,二館主是公子藺三,三館主是我的老友藺三?!?p> 藺三“哦?”了一聲,頗有興致地望著他:“三個藺三有何不同?”
“神醫(yī)藺三救死扶傷,是天下病人的藺三,段堯一介寒衣,只能瞻仰?!?p> “公子藺三灑脫風流,是天下美人的藺三,段堯俗人一個,不相為伍?!?p> “除此之外,還有另一個藺三,不托輩分,不計尊卑,不問富貧,被段堯視為老友,而這位,才是我喜歡的藺三!”
藺三十分受用地點點頭,笑道:“小小年紀,溜須拍馬的功夫,倒是練得爐火純青!”
頓了頓,忽然想起什么,撫須道:“要走,也不是不行,但帳,總該結一下吧!”
段堯訕訕笑道:“既然是老友,何必這么見外?銀子只是俗物,怎能用俗物來丈量交情呢!”
“小子,休想誆我!”藺三拿起桌上的算盤,啪啪啪地撥算了起來。
“診金一千,藥費五百,加上這一個多月的飯錢房錢、給你添置衣物鞋襪,以及出去逛街從我手上討要的碎銀子,加起來至少兩千兩銀錢!”
居然這么多?段堯暗暗咂舌,試探著問道:“要不,我給您寫個借據(jù)?”
藺三一本正經(jīng)地搖搖頭:“醫(yī)品居的規(guī)矩,整個黎國都知道,童叟無欺,概不賒賬!”
“阿三,咱爺倆也算是忘年交,你又不缺錢,干嘛把帳算得這么清楚啊?”段堯身上分文沒有,想要大大方方的離開,只能跟藺三套交情:“要不,小子我給你捶捶腿松松骨,等把你伺候舒服了,然后你把診金給免掉?”
說罷,便要給藺三捶腰。
藺三趕緊讓開:“不行,醫(yī)品居的規(guī)矩不能破!”
“那怎么辦?反正我沒錢,就算把我殺了,身上至多也就百十來斤肉!”段堯雙手一攤,準備耍無賴。
“想走,也不是不行!”藺三眼里閃過一道狡黠的光芒:“有兩條路!”
段堯一聽,事情有商量,忙接下話頭:“哪兩條路,快說!”
“第一條路,就是像大憨一樣,留下來打雜,每年三兩銀子,從你開始,你死了以后,你兒子孫子頂上,往下十八代,差不多能把欠債還完!”
段堯不禁翻了個白眼,按藺三的思路盤算了一下,這帳算得還真沒毛病,不過這條路,無論如何他也不會選的,雖然他被他老子坑了,但絕不會做一個坑兒子的老子。
“直接說第二條路吧!”
藺三站起身子,在客廳里輕踱幾步:“這第二條路嘛,就是踏踏實實給我當三年藥童,三年期滿放你離去!”

寂寞鍵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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