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人面前亮相之后,阿蘅又回到宴席之上。
那天溫三夫人說認親宴也會充當生辰宴,阿蘅還當真了,然而真到了這一日,她才知道兩場宴會其實還是分開了辦的。
前者所請的人沒有個具體的范圍,但凡是與溫段兩家有點關系的,都收到了認親宴的請?zhí)?,而這些人家之中,絕大多數(shù)人家都會派人上門討杯酒水吃,便是無人上門,也會備上一份賀禮。
至于生辰宴,卻是在認親宴之后,才舉辦的。
宴席之上的也都是溫段兩家的世交,大家都是親近之人,便也就少了幾分拘束。
與認親宴不同,生辰宴的時間挪到了晚膳時分,努力完成上峰留下的任務的溫三老爺也終于得了空,認親宴沒能參加,后來補辦的這個生辰宴,他總算是沒有缺席了。
阿蘅抿著杯中的果酒,感覺有些摸不著頭腦。
放眼望去,主位上的段大人與溫三老爺正在聊著朝廷中事,時不時的舉杯對飲,也不知是英雄所見略同,還是辯不過對方,只能飲酒換開下一個話題。
在他們旁邊的便是段夫人與溫三夫人了。
溫三夫人有孕在身,不便飲酒,段夫人就給她換了其他的飲品,她們兩人也是有說有笑的。
而阿蘅呢!
明明她應該是這場生辰宴的主角,可她也沒有坐在溫家姐妹的身邊,而是自己隨便找了個位子坐了下來,且還沒有旁的人來打擾她。
小口小口的抿著杯中果酒,阿蘅盯著對面矮桌上的謝淮安,知道他是蹭了他兄長的關系,才沒有跟著認親宴的那一撥人離開。眼下看著他在對面安穩(wěn)的吃著酒,阿蘅倒是很想湊到他面前去問問先前的那番話能否說的更詳細些。
只可惜,他的身旁還有個阿蘅不想接觸的討厭鬼。
再三思量之后,阿蘅嘆了口氣,飲盡杯中果酒,決定放棄上前詢問的好機會,大不了她再忍耐一些時日,讓阿兄去將事情打聽得清清楚楚之后,再說給她聽就是了。
也沒必要非得今天就知道。
按捺住好奇心的感覺并不好受,阿蘅拿著酒杯又往溫家姐妹身邊走去,雖然這里也有個她不大喜歡的席柔,但兩相對比之下,阿蘅還是覺得席柔要比段瑜之好忍耐多了。
“等等,阿蘅……”
果然是不能在背地里議論人,阿蘅才將席柔與段瑜之比較過,段瑜之就突然跳到她面前來了。
小姑娘臉上飄過兩團紅霞,往旁邊走了好幾步,才看向跟過來的段瑜之,一時間相顧無言。
周圍的歡鬧聲影響不到她二人,氣氛變得更加沉悶。
阿蘅抬起手背按在了自己的臉上,冰涼涼的觸感讓發(fā)熱的臉頰舒服了許多,宴席上的果酒雖然沒有多少度數(shù),可像阿蘅這種平日里滴酒不沾的人來說,果酒也很刺激的。
這不,才喝了一小杯,就格外的上臉。
然而在不知情的人眼中,可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兒了。
席柔輕輕的推了下身旁的溫蓉,道:“你看,阿蘅與段家表哥,還是如同往日一般要好呢!”
經(jīng)過這幾日的細心觀察,她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溫蓉是不大喜歡阿蘅與段瑜之親近的。
果不其然,她這邊的話音才剛落下,溫蓉便起身準備朝著阿蘅走去。
“你喊住我是想說些什么呢?”阿蘅已經(jīng)有些不耐煩了,她這個人向來是愛之欲其生,惡之欲其死,既然已經(jīng)開始討厭段瑜之,那么不論段瑜之在她面前做了什么,她都是十分討厭的。
看人時若是心底先存了個印象,那不論對方做了些什么,看的人也只會看到自己想要看見的。
段瑜之現(xiàn)在就是如此。
先入為主的觀念在作祟,他認定了阿蘅對他另眼相看,于是原本的不耐煩在他眼中也變成了撒嬌。
段瑜之的一只手放在了背后,笑著看向阿蘅:“上次你過生辰時,我沒來得及給你準備禮物,今日是給你補辦的生辰宴,你要不要猜猜我……”給你準備的禮物是什么?
這大概就是雞同鴨講吧!
阿蘅放下手,也沒準備聽段瑜之說完那番話,她從前確實很期待段瑜之的禮物,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需要了。
“我不想猜了?!卑⑥堪欀?,直截了當?shù)木芙^著,她說:“往后且請你離我遠一些吧!”
也是這個時候,阿蘅才突然想到,她似乎還未真正的同段瑜之說過絕交之類的話,她的心意確實已經(jīng)足夠堅定,只是對方卻還不明了。
“阿蘅,你在說什么呢?”段瑜之的語氣忍不住放輕了許多,放在背后的手也不自覺的攥緊了些,他有些慌張的道,“你是不是還在怪我之前沒有去看你,我……我可以解釋的,你聽我……”解釋,好不好?
“你想要解釋什么呢?到底是解釋,還是掩飾,你自己是最清楚的,你大可以只說你想說的話,而我也只會相信我愿意相信的事情?!卑⑥烤芙^著段瑜之的靠近,甚至都不愿意再和他繼續(xù)說下去。
解釋的話,說得再多,也改變不了既定的現(xiàn)實。
阿蘅:“我只需要知道在我病的快要死的時候,你干凈利落的選擇放棄了我,至于原因,我并不感興趣。反正我們也不會再有其他的關系,所以往后只當個陌生人,不好嗎?”
不遠處的溫蓉已經(jīng)提著裙擺,正在趕來的路上。
而阿蘅說完這番話后,也不管段瑜之會有什么反應,轉過彎就朝著謝淮安身邊跑去,好奇心這種東西是根本壓制不住的。
一杯倒的小姑娘行事變得更加大膽,且不計后果起來。
段瑜之藏在袖子里的東西跌落在地上,碎成許多塊。
為什么阿蘅不能給他一點時間,好好聽他解釋一下呢?
哪怕明知世事無常,他也不會真的放棄阿蘅,可有些時候,人總要面對一些自己所無法抗衡的東西。
少年僵硬的站在原處,忽然覺得滿園的熱鬧聲竟是如此的刺耳。
溫蓉追著阿蘅的腳步,路過段瑜之時,都沒有停下來,而席柔是跟在溫蓉的身后。
她看著段瑜之腳邊碎裂開來的玉佩,沉默片刻,彎下腰去,將玉佩的殘骸給撿了起來。
“這玉佩看上去很漂亮,就這么摔碎了,好可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