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星寒倒是挺想扯下頭上這塊黑布給這人看看,自己是個沒染病的人,這青年男子臉上會是什么表情。但可惜,她現(xiàn)在還想多打探些消息。
于是,白星寒便從善如流地眨了眨眼,乖乖跟在青年男子一米之遠的地方。
“相見便是緣嘛。這位大哥,小弟初來貴地便突然染上這怪病,實在是郁悶得緊吶?!?p> 聽到白星寒這般說,青年男子的警惕心放下了不少,忍不住笑了笑。
“也是你倒霉,這時候還來我們尸湖城,不是自找的么?”
“是是是。對了,為什么大家染了病,不往城中醫(yī)館看病,都往青龍廟去???”
聽到白星寒這番問話,這青年男子冷笑了一下,隔了一會兒才吐出原委。
“因為……冤有頭債有主。那家倒霉催的得罪了青龍神,害的滿城人都生了這種怪病?!?p> 青年男子一面說,臉上一面帶著滿滿的怨恨和快意。
青年男子:“……現(xiàn)在,在青龍祭司的指引下,要活祭這家人,求青龍神平息怒氣呢!”
兩人談話間已經(jīng)來到了青龍廟的門口,這是一座不算大的神廟。青瓦紅檐,一條青銅鑄成的青龍雕塑盤踞在屋檐之上,在這青山之中,望去也頗有氣勢。
一入正門,是一個百十來方的庭院,烏泱泱的人群擠在院中,圍成一個大圈,每個人都虎視眈眈地望著被綁在院子中央的柴火堆上的女孩。
女孩穿著一件黑色長衫,頭上還蒙著一塊黑色紗布,雖看不清樣貌,但從身形身量上來看,也不過是七八歲的樣子。
“冤有頭債有主,青龍神啊,請您饒恕我們吧……”
“要懲罰就懲罰她吧,都怪她對神不敬,偷吃祭品!”
“禍胎!妖女!”
女孩的頭低垂著,仿佛一切嘈雜都被那塊薄薄的黑紗布給隔絕開來。
人們已經(jīng)跪下來,對著飛檐紙上的青銅龍神象開始跪拜祈禱起來。白星寒不愿跪,正猶疑時,被那青年男子一把拉住跪了下來。
“找死嗎你?!趕緊跪下!”青年男子惡狠狠地瞪了白星寒一眼?!凹浪敬笕司鸵鰜砹??!?p> 白星寒不甘不愿地屈膝跪了下來。要知道,她這輩子除了巨神和師尊,可沒有跪過第三個人呢。
與此同時,正殿內(nèi)走出來一行黑衣人,他們都蒙著面。為首的人手中拿著一個燃燒著的火把,他身后的隨從則都捧著燈油。
看來,這些人所說的活祭便是要將這小女孩燒死來安撫被‘觸怒’的青龍神了。白星寒不想暴露身份,但又不能眼睜睜看著這無辜的小女孩被殘忍燒死。正思忖要怎么辦時,一個渾身布滿了白斑的中年女子跌跌撞撞地從門外闖了進來,面上神情悲傷慌亂至極。
“蓮兒蓮兒,我的蓮兒!”
看來,這女子就是那小女孩的母親了。白星寒抬起頭看了一眼柴火堆上的小女孩,果然一聽到中年女子的聲音,那柴火堆上的女孩便渾身顫抖起來,輕而又輕地喊了一聲:“阿娘……好疼?!?p> 中年女子并未戴什么布巾來遮擋滿布了整個左半邊臉的白斑痕跡,而是徑直朝著院子中央奔去。
這中年女子的出現(xiàn)宛如熱油鍋里濺下的一滴水,剛才還畢恭畢敬跪著的人慌忙站起身躲到一邊去,唯恐再被這女子沾染上更重的活尸病氣。
中年女子很快就跑到了柴火堆前,一邊哭泣著一邊雙手并用想要解開綁著自己女孩的繩子。
拿著火把的祭司微微對著身側的人一擺手,就有兩人迅疾上前,將中年女子拉開,按在一邊的地上。
“放開我!放開我!我的蓮兒,她不是妖女!”中年女子聲嘶力竭地喊著,剛才只是輕輕抽泣的女孩聽到母親凄厲的喊聲,也忍不住大聲哭喊了起來。
“阿娘!阿娘!”
“蓮兒!”
聽到女兒的哭聲,女子更慌了。她跪在地上,爬到祭司身邊,無助地拉住了他的衣角,不停地磕著頭。
“祭司大人,求求您,饒了蓮兒吧。她還小,是因為餓極了,才去祭臺上偷了一個饅頭。求求您,放過她?!?p> 中年女子哭得嗓子都沙啞了起來,祭司仍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他沖著隨從們再次擺了擺手,那些隨從們便上前將燈油全都潑在了柴火堆上。
一時間,整個院落都彌漫著刺鼻的燈油之味。
祭司看了看天空,落日已躍向山澗,他輕輕開口:“時辰快到了?!?p> 說罷,一旁的隨從將祭司手中的火把點燃。
熊熊烈火在即將到來的夜空之下燃燒著,企圖綻放更猛烈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