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溫時休養(yǎng)了一周就出院了。
她肩上搭著大衣,從醫(yī)院步行會公司。
顧蕭然一路陪著她走到公司門口,再三囑咐好她注意身體,才回到崗位銷假。
顧溫時在門口亂轉著,現(xiàn)在快到中午了,雖說沒到飯點兒,但食堂似乎早早開工了。
“這什么情況?”
顧溫時挑著眉,不經(jīng)意間順著食堂走過去,就看著門口一對情侶,男的肩上搭著文件夾,女的興致勃勃地往里面瞅。
顧溫時看著這兩人身形大致認出來了兩人是誰,她笑著,故意輕手輕腳走上前,一人拍了一下肩,
“喂!干什么呢?像賊似的?!?p> ?。#?p> 三個人坐在食堂內,面前一口沸騰的鍋。
岑栩笙的大衣搭在程恩楚肩上,他笑笑看向對座的顧溫時,“相逢即是緣,今天有特供壽喜燒,我昨晚一宿沒睡預定上的,就一起吃吧。”
他說著,示意食堂阿姨拿幾個無菌生雞蛋過來。
鍋里咕嘟咕嘟冒著泡,顧溫時眉頭挑著,看著面前一對情侶,再看看自己,只覺得莫名其妙的尷尬。
“啊,對了?!?p> 岑栩笙拿出一串毛豆咬著,“你傷怎么樣了?”
“沒事沒事?!?p> 顧溫時搖頭苦笑,“砸一下胳膊沒什么大事,估計要是砸到了頭,我就當場血濺三尺開瓢了?!?p> “還是多注意休養(yǎng)?!贬蝮现噶酥杆母觳?,“文案類的工作盡量別自己做了,好好養(yǎng)一養(yǎng)?!?p> 旁邊程恩楚點頭道,“你要是有動筆的工作盡管找我就行,我平常閑著的時間多,我?guī)湍??!?p> “行,那我不客氣,謝謝你們?!?p> 顧溫時說著,上手夾了一只土豆。
她手臂上的肌肉還有些酸痛,一時間手腕上沒使住力氣,那顆圓滾滾的小土豆調皮地從她筷子落下來,咕嚕嚕的一路滾下了桌子。
顧溫時下意識去撿,一低頭,卻聽見一陣細碎的聲響,一雙皮鞋出現(xiàn)在她的視野里,那人指間捏著扯了一半的手紙,現(xiàn)行蹲下身,將土豆撿了起來,隨后從容地將它扔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笙哥?!?p> 那人聲音沉靜,將金絲框的眼鏡摘下掛在深色的西服領上,看向三人和一張鍋。
顧溫時聽見他聲音,下意識地向里坐了一個座位。
那人身上一陣輕輕爽爽的薄荷香,就這樣坐下來。
他伸手將同樣的預約票遞給食堂阿姨,沒過多久,阿姨又拿過來幾盤小菜和幾個無菌生雞蛋。
顧溪亭嘴里跟岑栩笙聊起了公事,他稍稍挽起袖口,在碗沿兒上輕輕磕了一個雞蛋,顧溫時只是用余光瞥向他,沒過多久,她溜神的片刻,那碟生雞蛋就推到了她的面前,緊接著他拿過自己面前的空碟子,又磕了一個雞蛋。
“傷怎么樣?”
那邊程恩楚見著湯汁煮開,和岑栩笙有說有笑地下著牛肉。
“…還好?!?p> 她聲音小下去,知道自己手不好使,索性也不矯情拒絕他幫自己夾菜,“今天不忙嗎?你怎么來了?”
“啊,”岑栩笙看見他們兩個聊起這事兒,喝了一口啤酒道,“本來就是我們三個準備來吃的,一次是四張票,正巧遇見你了?!?p> “原來這樣?!?p> 顧溫時彎起唇角禮貌應了,她小口吃著煮熟的肉,卻不知道怎么回事,嘴里一陣發(fā)苦。
對面隔著熱氣,能看見岑栩笙和程恩楚氣氛和睦,到了他們這邊,卻好像是冷了一個冰點。
“抱歉?!?p> 氤氳霧氣之中,還是顧溫時先開了口,她盡管嘴上說著,視線卻沒偏向顧溪亭半點,“我那天…話說得有點過了?!?p> “沒事?!?p> 他應得倒是很快,不過卻是堵上了她接下來的思緒,讓她再次沉默下去,不知道說什么好了。
“你吃飽了嗎?”
“???沒有?!?p> 他這一句話倒是問得猝不及防。
“麻煩問一下有羊肉嗎?純瘦肉的那種?”
顧溪亭給她加滿飲料,隨口朝食堂阿姨道,“如果有的話麻煩來一份?!?p> 他這一開口,顧溫時明顯沉默了一下,放下了筷子。
飯桌上,他永遠知道自己愛吃什么,這種被拿捏的感覺,不會讓人感到不適的拿捏,此刻卻讓她感到一瞬的迷茫。
顧溫時微微揚起一絲笑容,看不出來開心的神色,只是剛想開口取消他的那份點單,對面的程恩楚搶在她面前笑意盈盈。
“我說呢,原來源頭在這兒啊?!?p> “源頭?”
顧溫時被她話一沖撞,忘了要取消等我事,“什么源頭?”
“沒什么,別提了。”
男人清冷的聲音掩蓋在嘈雜中
“哎,怎么能不提呢?”
程恩楚明顯不準備給他退路,她用筷子點了酒,指向顧溫時,“學生會長當年點火鍋的時候,可是回回都點這盤精瘦肉,但是你知道,特別純的那種瘦肉我們一般都吃不慣,太硬了還容易煮老…”
沒等她說完,沒等到顧溪亭開口,顧溫時稍微提高了些音量,語氣間淡淡地打斷了她,
“這是我哥啊,”
顧溫時說服著自己,笑著看向她,“我喜歡什么,他記著,不是很尋常么?”
她忘了自己從什么時候開始叫他哥,好像這樣就能厘清一些關系那樣,顯現(xiàn)不出自己深諳其中的逃避。
“溫時是我妹妹?!?p> 不想讓她難堪,顧溪亭順時道,“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都很熟悉就是了。”
他搖了搖手里的酒杯,里面的啤酒就剩下了最后一口,“我以前那些糗事就算了…她現(xiàn)在和蕭然在一起,”
不知道是以何種角度,連他都覺得可笑的角度。
顧溪亭像是深吸了一口氣,面帶微笑道,“我很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