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溫時不知道自己為什么坐在副駕駛上。
尤其是汽車發(fā)動的時候，她側(cè)過臉去看身邊的顧溪亭，只覺得腦袋一炸，頓時更蒙圈了。
“那我們就到湖邊轉(zhuǎn)一轉(zhuǎn)啊?！?p> 前面的轎車內(nèi)，駕駛座上的岑栩笙將車窗搖下來，探出半個頭看向后車。
顧溪亭略微頷首，給了他一個肯定的回應(yīng)。
“喂…”
顧溫時自己也沒意識到自己的聲音莫名弱勢了許多，“不是，這怎么說？為什么捎上我？”
“我記得你們實習(xí)生今天下午休息?！?p> “是這個問題嗎…”
“躺了七天，”
顧溪亭掛了一下手動檔，視線落在前方，在紅燈亮起的一剎那回轉(zhuǎn)過來，唇邊銜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怎么，不想活動活動？”
顧溫時眉頭一動，下一秒，汽車一溜煙地開了出去。
湖邊。
現(xiàn)在夕陽漸沉，似乎沒多久就要入夜了。
顧溫時站在湖邊的淺灘石上，湖風(fēng)不是很大，只吹得起她發(fā)梢。
身后，岑栩笙和程恩楚坐在綠化地的椅子上，似乎正聊著什么聊得入神。
顧溫時看著冰面的湖，只覺得有些冷了，她一只手哈著氣，腳跟踱著地，沒過多久，她身后襲來一陣溫和的氣息，一件西服上衣就這樣攏上她的肩頭。
“…謝謝?！?p> 顧溫時囊著鼻子說了一句，她用余光看向身邊那人。
他比她高了半個頭還要多，迎著風(fēng)口站著，替她擋了不少冷風(fēng)。
“著急回去嗎？”
顧溪亭手護著火光，他點了一根煙也不抽，只是捏在指尖，垂下手腕。
“沒事，我跟顧蕭然說過了。”
顧溫時應(yīng)著他的話，有意識地向身后揚揚頭，“他們兩個平常出來一趟也不容易，就讓他們多待一會兒吧?！?p> 沒過多久，最后一絲殘陽都被地平線掠走，賣東西的小販也將推車離開。
街角的路燈亮著，在冰天雪地之中，照映出了一抹小小的螢光。
顧溪亭那根煙只吸了三口，默默燃至終點后，被他扔進了垃圾桶里，緊接著他回過身，無意識地向拉住她的腕，卻在觸及之前松開。
“趁賣姜湯的還沒走?！?p> 顧溪亭倒也不掛心自己剛才下意識的舉動，只是朝她微微笑著，“去買一杯喝吧？”
推著車的老奶奶步履蹣跚，顧溪亭上前一步，幫著老奶奶將車推過小坡后，點了一杯紅棗姜湯。
老奶奶拿著紙杯從熱騰騰的保溫桶里舀起一勺。
“抱歉，”顧溪亭在她即將灌入紙杯的剎那開了口，“實在是麻煩您，能換一勺不帶姜片的嗎？”
老奶奶聞言點點頭，沒過多久，顧溫時看著自己手里的紙杯，一只紅棗飄在水面上，清澈見底。
“你還記得。”
離開攤販后，兩人沒再去往湖邊，而是順著繞湖街走著。
顧溫時一口一口地抿著姜湯，有種說不清的情緒翻涌至心頭。
“今天…天氣還不錯?！?p> 夜深人靜，街邊還有夜跑的人。大概是風(fēng)聲尷尬，顧溫時還是盡量開了口。
這種沒營養(yǎng)的話題，只換來顧溪亭的一聲“嗯。”
再往前走，就沒有路燈了。
那片光源與黑暗的交接處劃著一條逐漸黯淡下去的光線。
顧溫時邁進去，回過頭，看向光源下的顧溪亭。
顧溪亭在那條光線前停駐了腳步。
“你…”
他似無奈地笑了一下，但在那笑容中，顧溫時感受到了自嘲。
“想過未來嗎？”
這話太官方，顧溫時回答不出口，只能背過身不再面向他，將話輕輕松松地脫出口，“當(dāng)然，未來的話，就是正正常常過普通人的生活，沒什么大不了的?！?p> 顧溪亭依舊沒有挪動腳步，他微微笑著，就看著風(fēng)輕柔地拂過女孩的衣襟，看著她淡然地轉(zhuǎn)過身。
他的目光沒有落在顧溫時身上，只是觀望起遠(yuǎn)方的月色，看著天邊暈出來的點點光，像是薄霧一般。
“隨便聊聊?！?p> 顧溪亭雙手插在口袋里，不知道在跟誰說話。
“我認(rèn)識一個朋友，他有一個喜歡了很久的人，?！?p> “哦？”
顧溫時聞言笑出了聲，“你說的誰啊，說來聽聽?！?p> “陳年舊事，說出來就當(dāng)是聽笑話吧?！?p> 顧溪亭頓了頓，眸光內(nèi)似乎有著什么，“他這個人，怎么說…大概是腦子不太清醒，”說到這里，顧溪亭微微彎了下唇角，卻不明顯，“他喜歡那個人，卻沒有表露過一絲心跡，擦邊球倒是不負(fù)責(zé)任地打了很多。”
“擦邊球？”
“我本覺得他們不應(yīng)該在一起的?！?p> 顧溪亭的視角突然變換了，他聲音略微低沉下去，“可能時間會將某種關(guān)系禁錮成理想型，就好像，讓我那位朋友妄想，那個人不會離開一樣。”
“就好像這種關(guān)系不會是戀愛關(guān)系，因為戀愛形容不了這種深意?！?p> 顧溪亭只是靜靜說著，事不關(guān)己，卻讓顧溫時驀然一陣心悸。
“但他不知道…這是真的，其實，”
這種關(guān)系，需要戀愛積淀。
這句話不用他說，顧溫時也清楚。
“我們能好好談一談么？”
許久的沉寂過后，是顧溪亭的聲音自風(fēng)中掠過。
“…為什么？”
這句話問得像是詞不達(dá)意，顧溪亭沒有思慮，他懂她什么意思，只是輕笑道，“因為…我的那位朋友，還不想就此認(rèn)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