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小魚伏在桌子上,沉默著。
石渝又掏出來一支煙,想想,卻沒有點燃,只是夾在鼻子與唇間嗅著,一言不發(fā)。
終于,這片沉寂被一陣電話鈴聲打破。
……
想得卻不可得
你奈人生何
該舍的舍不得
只顧著跟往事瞎扯
等你發(fā)現(xiàn)時間是賊了
它早已偷光你的選擇
愛戀不過是一場高燒
思念是緊跟著的好不了的咳
是不能原諒
卻無法阻擋
恨意在夜里翻墻
是空空蕩蕩
卻嗡嗡作響
誰在你心里放冷槍
舊愛的誓言
像極了一個巴掌
每當你記起一句
就挨一個耳光
然后好幾年都問不得
聞不得女人香
往事并不如煙
……
聽著于小魚電話的鈴聲音樂,石渝的鼻翼一酸,她這是什么時候把自己唱的那首歌換掉了?為什么和她現(xiàn)在開始陌生起來。
“喂,哦,許總,好的?!?p> 電話是許光輝打來的。
對于變更法人代表,許光輝倒是早就知道,甚至是閔亞秋才有那念頭時就對他說起過,之后又和他多次詳談。
最后,這件事基本算是在許光輝的策劃下進行的。
許光輝之所以一直也沒對于小魚提起,根源還是閔亞秋。
因為談?wù)撨@件事時,閔亞秋居然是把全部精力都放在這兒了。說起這個來,她時而神采飛揚,時而義憤填膺,時而哭,時而笑,完全就是處于一付崩潰的邊緣。
說真心話,許光輝心里有些害怕,畢竟這是老師的親人,稍微失控,她就會墮入地獄,雖然并非是無藥可救,但絕對會損傷閔亞秋的元氣。
思來想去,也只有犧牲于小魚了。
終于,事情公開了,閔亞秋的興奮點開始投放到于小魚身上。
“鐺鐺鐺”
幾聲敲門聲后,許光輝來了。
他和石渝點頭打過招呼之后,坐在石渝的對面。
這時,于小魚沒有說話,只是起身又去咖啡機那里沖了一杯咖啡,沒有加奶,也沒有加糖。
但兩位男士都沒敢出聲。
石渝不再聞煙了,他手里拿著手機,但沒有敢低頭去玩。
許光輝更是心虛,他眼觀鼻,鼻子卻沒敢觀口,他懂得,于小魚這是在準備槍打出頭鳥,就看他和石渝誰能沉住氣了。
無聲地啜著滾燙的咖啡,她抬頭,眼皮卻沒抬起,嘴角扯起一絲冷笑,心說,看這情形,這二位先生也是知情參與者了。
“小……”
石渝終于放下手機,嘴唇剛一蠕動,卻被許光輝打斷了。
“那個,石總,能不能給我點時間,讓我和于董事長先單獨聊一聊?”
許光輝用力眨了一下眼睛道。
石渝扭頭看看于小魚,但她連頭都沒抬,依然坐在那里喝著咖啡。他突然感覺心里有點憋屈,按說,自己這是受的什么罪啊?
他還是禮貌地對許光輝點點頭,起身出去。在門口并未停留,直接就回了自己的辦公室。
“呵,許總這是想單獨和我聊什么呢?”
于小魚終于直視許光輝了,但一出聲語氣就頗為挑釁。
“你想聊點什么呢?”
許光輝起身來到于小魚的辦公桌前,他長臂一張,支在辦公桌上俯視著于小魚。
于小魚好似被迫抬頭仰視他,目光里漸漸泛起嘲諷加怒火。
突然,許光輝雙手舉過頭頂做投降狀,語氣卻是很嚴肅:
“小魚,對不起啦!實話和你說吧,亞秋有病,家族遺傳性精神病,每代人中只有女性被遺傳,而且還只有一個中招。不幸,這代是亞秋!”
“什么?”
于小魚驚得一下子跳起來。
“坐下坐下,別大驚小怪的。我從頭和你說起吧?!?p> 聽完,于小魚完全震驚了。
她雖然不是專業(yè)的心理醫(yī)生,但畢竟研究過心理學,知道閔亞秋的心理有問題,卻真的沒想到她的病居然是家族遺傳。
她的心抽痛了幾下,頹然落座。
“小魚,她最近情緒很容易激動,我怕這件事會是壓倒駱駝的那顆稻草,所以,我站在她那邊了。我也知道,這件事應該取得你的同意,但我以前并不想讓你知道她的病,因為……,我怕你會把她真當成精神病?!?p> “石渝知道嘛,亞秋的病?”
于小魚握著杯子的手微微有些發(fā)抖:
“天吶!家族遺傳性精神病?那幾乎是無藥可救的疾病了?!?p> 因為,小時候有個鄰居阿姨,母親和妹妹在而立之年后都得了精神病,嚇得她丈夫和她離婚了,只帶走了兒子,卻死活不要女兒。那家的女兒,只比于小魚大四五歲。
她依稀記得,那個女兒在高考落榜后跳樓自殺了。
“他不知道,連亞秋自己也不知道。但石渝應該知道亞秋的精神有問題。”
許光輝停頓了一下,又說:
“小魚,我原本不想把你扯進這件事里。只是,如果不告訴你實情,對你也實在不公平。我告訴你,不單單只是想讓你知道,我還想著讓你和我一起參與治療?!?p> “我?治療?!”
于小魚懵逼了,她癟癟嘴,自嘲地捊順了一下頭發(fā):
“大哥,你是不是太高看我了啊,哈哈……”
聽到于小魚辦公室傳出的笑聲,那邊石渝的心也放下了。
就說嘛,小魚還是挺通情達理的。
“小魚,這不是笑話,你很關(guān)鍵。”
許光輝指指先前石渝坐的沙發(fā):
“坐這邊,你高高在上的,讓我沒法和你說話,哈哈!”
“嘁,你哪這么多毛病呀!”
于小魚雖然嘴里這樣說著,但還是坐在許光輝對面椅子上。
“我嘛,畢竟是個男的,雖然亞秋和石渝也離婚了,但和她接觸多了并不好。哈哈,何況,咱們石總似乎還是個醋壇子?!?p> 說到這兒,許光輝的目光閃了閃,看了一眼于小魚。
于小魚聽到這話,嘴角上揚,抽動了一下,似乎象是在嘲笑:
“是啊,咱們石總絕對是個醋壇子!”
許光輝并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多停留,于小魚倒是也不介意許光輝的話,因為她感覺自己已經(jīng)放下石渝了。
“小魚,哥求你了!亞秋和亞婧是我恩師唯一的親人了!”
許光輝掏出來煙,詢問的目光得到于小魚的同意后,點燃了一支,他吸了一口后,吐出來,才覺得胸不那么悶了。
“小魚,亞秋很敏感,我不敢冒險。你知道嘛,不和石渝說這事,是因為,我怕他會象亞秋的父親那樣,會被嚇跑。慶幸的是,亞秋和他生的是兒子,如果是個女兒,那未來的恐懼也會令他崩潰?!?p> “是吧,不過,我感覺石渝是個有擔當?shù)哪腥?。如果他知道真相,絕對不會跑。不過,他和閔亞秋之間,現(xiàn)在也未必沒有問題?!?p> 于小魚又習慣地扯起嘴角,她忽閃著眼睛盯著許光輝看:
“許光輝,你看,我象個第三者嗎?其實吧,我感覺閔亞秋如今這么做,應該是誤會了我和石渝吧。”
許光輝也看著她忽閃了兩下眼睛,一樣扯起嘴角:
“嘿嘿,小魚兒,這第三者可不是那么好當?shù)?,那你說,你是不是這第三者呀?”
“咦,太無聊啦!”
于小魚拍拍手站起來,兩手一攤,聳聳肩:
“好了,你們贏了!我不追究這件事,但我保留追究這件事的權(quán)利!當然,這只是你我之間的協(xié)議。”
許光輝看著她,突然發(fā)現(xiàn),這女人的心實在是太容易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