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案前他正垂目執(zhí)筆,聚精會神地繪畫著景物輪廓。她沒細看畫作,倒是注意到他左手上纏繞著厚厚的紗布。
依稀可見,紗布位于掌心處還滲出血漬。
看來武兒所言不虛。凌羽墨的確是為了給她治病,上山采藥途中把手給割傷了。他這傷勢看起來似乎還蠻嚴重的,臉色都蒼白不少。怕不是被山野中的某種毒荊棘刺到中了毒吧?
話說“病來如山倒”這話倒還真沒錯。連他這等習(xí)武高手中了毒同樣也是束手無策,無可奈何。
看到他因她受傷“中毒”,她頓感內(nèi)疚不忍。
瞧她自顧自站杵在那兒,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的臉猛瞧。他眼睛雖盯著書面,但語氣不耐煩地低喝:“還不過來!瞧你那張臉都快皺成一只苦瓜。難看死了!本來就姿色甚差......”
姿......姿色甚差......
抽搐了一下嘴角。她被他忽然的毒舌郁悶得對他之前的內(nèi)疚全都煙消云散了。
她忍下心中白眼,乖乖踱步來到他跟前與其一桌之隔。一雙圓溜溜的眼珠子盯著他手心處包扎的位置,繼而小心翼翼地輕聲道:“嗯......那個......聽武兒說你為了治愈我的重病而受傷......不曉得好些了沒???需不需要我?guī)湍闳プバ┙舛镜牟菟???p> 解毒的草藥?武兒又跟這丫頭胡說八道些什么?他什么時候中了毒?怎么連他自己都不知道?
古怪地斜她一眼,他嗤了一聲后道:“小傷而已,死不了的!”觀她已恢復(fù)往日的神采,說明惡癥已經(jīng)完全除去。埋在他心中的擔(dān)憂也隨之釋然放下。
她安然無恙,便足矣。
“還是......謝謝你救了我。”隨后她支起身子揚起唇,背著手目光真誠地對他道出內(nèi)心謝意。
自她有記憶以來,但凡遇到危險。似乎身邊都只有他護著自己。
執(zhí)筆的手停駐一會兒,先前他一直低垂的眼瞼閃了一下。嘴角若有似無地有了些許笑意。
忽而,他眼神又轉(zhuǎn)為凌厲,表情看似極為不滿地朝她板起臉:“我算是救了你兩次性命,你對我莫非就只有‘謝謝’二字可言?”
“唔?”她歪著頭,不明所以:“那不然呢?”他早就知曉,她身家一窮二白還失去記憶。她又沒姿色又沒身段的......他這出突然“討賞”又想鬧哪樣?
“難道你就沒有什么需要跟我解釋的事?”他揚著一把好聽的低沉嗓音,挑起眉審視地繼續(xù)冷道。
她呆若木雞,一臉茫然。
納悶地,她順著他的話又再反問他:“解釋什么?”對了!她是不是該把自己靈魂出竅后,夢境里頻頻見到玉琉璃的事對他如實道來?
目前就她所知道的,只有他與玉琉璃之間的孽緣糾葛的零碎片段。以及唯一玉琉璃被黑衣怪人追趕之后跌落懸崖的驚恐一幕......但是這些本無關(guān)九尾靈珠的線索,看似無用而多余。他本意就是與玉家小姐退婚而來京城的,她若是總提及玉琉璃的事對他也是毫無益處。
她心不在焉的神游,使他莫名惱火。
“啪!”的一聲,他索性把手上的毛筆大力甩放在筆架上。驚得對面思索中的她身子一顫,繼而重新將注意力集中到他那張漂亮的臉龐上。
只見他語氣冷漠地盯著她追問:“我且問你,‘莫公子’究竟是何人?”這個“莫公子”著實令他心生怨堵,難以釋懷。
“莫公子?是何人???”她倒是一臉困惑,再一次重復(fù)他的問句。
“呵......”他一副難以置信地表情,雙臂環(huán)胸靠在椅背上:“就是在你連續(xù)三天病的快死的時候,嘴里頭還一直念念不忘叫著一個男人的名字!”
發(fā)現(xiàn)她心中竟然記掛著別的男人,且病危之時依然牽掛于心且不忘彼此??梢?,他們倆之間的思慕之意情比金堅......
思及此,他胸口就有股說不出難受的堵。所以一待她清醒。他便要找她問個清楚明白:“我是你的主子。有權(quán)知道這個教你致死都心心念念的‘莫公子’究竟為何人!”他干脆搬出主子架勢,作勢逼迫她說出其人。
就在她沐浴梳洗的那段時間,他就命武兒查遍旋香樓的每一個男仆以及武師,皆找不到那名喚“莫公子”的男人。
難道這個“莫公子”是這丫頭失憶前的意中人?
聽他這么說,她更是一臉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狐疑地撓了撓頭,她一臉不明就里的無辜表情。
她何曾喊過“莫公子”?這個“莫公子”又究竟是何人?她對此人一點印象與記憶都沒有!腦中最清楚印刻的,反倒是每每在亦幻亦真的夢境里,親眼在旁目睹他與玉琉璃相處的點點滴滴......
玉琉璃那雙總是帶著悲凄的眼眸,仿若召喚著在旁的她參與經(jīng)歷那切膚般刻骨真實的心痛。
她當真怕極了再一次感受玉琉璃的心痛感覺。
于是,她非常認真誠實地朝他搖頭否認:“我不曾認得此人,也不知此事?!?p> 他直起身,臉色更加陰霾。
見他又一道凌厲的眼神投射過來,她更覺莫名其妙。突然好奇又興奮地反問他:“莫公子究竟是誰?難不成是旋香樓里幫客人倒夜香的大叔?又或者是......旋香樓里的陪酒公子,好像應(yīng)該叫什么童......”最后,直到他冷冷瞪著自己才住了嘴。
她竟然還有閑情逸致與他八卦妓院的男仆?
罷了罷了!看她一副二愣子找不到北的模樣。估計憑她失憶的“癡傻”程度來說,恐怕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
“莫公子”這個男人對他來說形同一只芒刺在背,若不揪出來查個明白他總覺焦躁不快。
“你那么緊張干嗎?我又不認識那個姓莫的......”她有些可笑他的樣子。就像一個尋不到心愛的玩具,就地?zé)o理取鬧的孩子般。
莫不是......他在吃醋?他會嗎?他可能嗎?
她心里癡癡傻傻地這么幻想著......下一刻又立馬打破自己這種荒唐設(shè)想。
笨蛋!別把自己想的美若天仙,凌羽墨身邊從不缺美女。他又怎么可能會為自己吃醋呢?
藍汐玥璃
她安然無恙,便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