瞥了她一眼依舊無辜的表情,他看似無聲地,無奈地暗嘆了一口氣。收斂剛才激動的口吻,朝她伸出自己的左手。換為命令道:“幫我換藥重新包扎吧!”
她聽了先是瞄了瞄他的手,再留意到書架上不知何時已備好的金瘡藥與一卷白紗布。扁了扁嘴,猶豫推搡道:“不如......我讓武兒過來幫你換吧......”她從沒給別人包扎,生怕自己一會兒手忙腳亂地把他給弄疼了。屆時,又將是遭他一頓牢騷加白眼地怨懟。
“嘖!”他不悅地擰起劍眉,是以擺出一副主子的架勢低吼道:“叫你換你就換,哪來這么多廢話?”
諾!這不又開始換黑臉擺起主子的架子使喚人了?!若不是顧念他為救她而中毒受傷,面色蒼白。她才不跟他這般客客氣氣。
于是,她悻悻然走近他。俯下身子小心翼翼地,解開他手上層層纏繞的紗布。隨著紗布一層層揭開,紗布上的血漬就越來越濃郁。最終見他掌心那道極其深刻的血口子,待紗布揭開后還在往外滲著血。
這傷口至深險可見骨,看似并不只是單純被山野荊棘割傷這般簡單。反倒是像利刃刺入,剮肉放血地觸目。
常人即便指尖不慎被針刺入都痛至心脈,他掌心受此深重的傷口。連臉色都黯淡無光,卻仍像個沒事人一樣毫不在乎。
她臉色頓時凝重起來,也沒再絮絮叨叨地追問他傷口為何這般嚴(yán)重,是否被毒染病發(fā)......而是心里不禁升起一絲心疼不忍。
沒想到,他為了她竟會被傷得如此深徹。
鼻間隱隱約約地開始嗅到一股印象中很是熟悉的蜜香,竟是像極了滲入心田間緩解她病痛之苦的甘泉。
暫且拋開心中所有疑惑,她連忙專注地動起手。將一旁的金瘡藥粉細(xì)細(xì)撒在他掌心血口上,將嶄新干凈的紗布緩緩為其纏上。
他則全程一手托腮,盯著她既笨拙又粗劣的動作。
她包扎的方式簡直是外行加蠢笨,不過動作倒很是輕柔。一舉一動都悉心地小心翼翼,生怕一個大動作就把他弄疼了。實際上,他的傷口早就開始自動愈合。不過是因為之前扎的太深,刀口一時間還恢復(fù)沒迅速。但是根本無需放藥......是他私心,想要讓她為自己忙活一下罷了。
照顧主子該是她做侍婢應(yīng)盡的義務(wù)!索性他為自己找了一個再合適不過的理由。
細(xì)想之下,他暗自得意地竊笑起來。
她低著頭一邊包扎,一邊只覺得腦門被他投注而來,如同窗外的陽光那般灼熱的視線,她忽然覺得自己的腦門都快被他盯得起火了!
繼而手忙腳亂地扎好他的傷口,她直起身子抬起滾燙燒熱的臉看向他,尷尬地清了清嗓子說:“好了......”
她實誠地用完一捆厚厚的紗布,將他的手包的活像個烏龜王八,僅僅看得到突出的五個指尖。他逐將視線轉(zhuǎn)向自己那只被包得“臃腫”不堪,活像粽子的左手。
“艱難地”翻轉(zhuǎn)著自己的手掌,他哼了一聲:“看樣子......你從來沒給別人包扎過?”她不僅失憶腦子變笨也就算了,動手能力也同樣笨拙地令他肝腦涂地!
“沒錯!”他滿臉的嫌棄模樣。她性子一犟,忍不住扔給他一個氣死人的大實話:“我什么都不記得。自然也不知該如何包扎!”就說讓武兒來包他卻偏要她包。
失憶就很了不得?
他忽然寒著臉,酸溜溜回道:“我看你心心念念昏迷中還不忘叫喚著莫公子,倒是記得挺真切清楚的!”
“凌羽墨!”她終于不耐,認(rèn)真地反駁道:“我是真的不記得究竟誰是莫公子,你卻非要提這個莫須有的人刁難我......你若真看我不順眼,大可以讓碧璇姑娘來為你包扎,我看她是一百個心甘情愿!”
又來了!他是看她病好了開始故意找茬了是吧。他能瞎扯出一個荒謬的“莫公子”,那她也依樣畫葫蘆與他扯起來。誰怕誰?反正他的桃花債向來就不少!
此刻,兩人之間彌漫一股濃郁的酸醋味。
她氣憤地盯著他的臉。卻在腦海里突然蹦出自己偶然蘇醒時與他相互親昵依偎在一起的那一幕,臉蛋刷一下子又再燒熱,氣焰明顯降了一個度。
“你臉怎么紅了?”看她一副忽然臉紅得籌措,他心想她該不會是念想到那個“莫公子”了吧?
她干咳兩聲后低下頭,不再敢直視他:“沒有!你想多了......”她用兩手使勁給自己臉頰旁扇著風(fēng),心里頻頻暗示自己要冷靜下來。絕對不能被他的“美色”迷惑。
他腦中依舊盤旋出現(xiàn)著將“莫公子”三個大字貼在臉上的男性人影,默默在心中拔刀將之砍得七零八落地......
“公子!玉兒姐姐!”這時武兒探頭探腦地拎著食盒進來,另一手抱著一盆花。他笑瞇瞇地踏進房中,適時終止了兩人的尷尬對峙。
武兒沒發(fā)現(xiàn)縈繞在兩人之間的輕微曖昧氣氛。先是將食盒放在另一邊圓桌上,對玉兒道:“今早公子便命我去買來姐姐最喜歡吃的櫻花糕。公子怕是姐姐大病初愈還沒什么胃口,這櫻花糕軟糯香甜,清涼爽口。最適合入秋時候,用以緩解口中燥熱之感了......”武兒徑自埋頭介紹一番,并殷勤地打開食盒向玉兒展示那制作精美的花狀甜點。
“......”這些甜點都是那冰坨子專為她買的??!沒想到他竟還為她這般體貼細(xì)致......
眼角瞄著那些糕點,她的氣都全消了。
而端坐在書案前的他,則假意漠不關(guān)心地繼續(xù)執(zhí)起筆作畫。
“武兒,你手上抱著的那盤花又是怎么回事?”忍不住捻起晶瑩彈滑的櫻花糕酒往嘴里塞進一個,她開始好奇武兒另一手挽著的那盆花。
盆中那是一株長勢極好的白水仙,正淡淡散發(fā)幽然的清香。嫩黃的花蕊襯托潔白無暇的花瓣。翠綠枝葉一如寶劍般挺直銳利,傲然站立在盆中淺淺水底,映照著水中自己的倒影。
玉兒忽然覺得那盆中白水仙傲嬌的姿態(tài),正像極了窗邊自負(fù)以及高傲的凌羽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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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汐玥璃
盆中那是一株長勢極好的白水仙,正淡淡散發(fā)幽然的清香。嫩黃的花蕊襯托潔白無暇的花瓣。翠綠枝葉一如寶劍般挺直銳利,傲然站立在盆中淺淺水底,映照著水中自己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