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悠悠,春去秋來,又是一年冬季。
道觀中走出二道身影,一高一矮。其中一人向著遠方遙遙望去,只見地面上白雪皚皚,門前幾顆松柏銀裝素裹。四周萬籟俱靜,給人一種遺世獨立之感。
呼出一口白氣,余進向身邊同行之人道謝:“這次多虧吳師兄援手。只憑我一人的話,這‘云起霧靄陣’還真不一定能布置成功?!?p> 身旁是一名矮小道人,外表宛如十歲男童。見余進道謝,面色不虞,老氣橫秋道:“余師弟,可不是我多嘴。咱知道你是念舊之人,可這三年來,你往我天權峰跑了不下二十余次,每次都是請教煉器布陣之事.......”
這位吳師兄這幾年沒有少說類似之言,遂余進不以為意,語氣輕松道:“師兄關照,余進自然是感念在心。守衡觀事關我之修行,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信你個鬼!
吳羽楓眼角微微抽搐,余進主修功法《大夢心經》他是知曉的。雖然這門法門不是星辰正法,門內修煉之人甚少,但修心效果著實是門內拔尖。
“就算你心中有憾,也不用這樣搞吧。”
想起三年前第一次和余進見面,吳羽楓就一陣心累。
自己當時怎么就豬油蒙了心,被這個小子幾句話就忽悠了?
當年吳羽楓剛突破筑基圓滿,準備尋個僻靜之地練一套組合法器,借此打磨道基,為突破金丹作準備。
剛一出門,正好遇到余進到天權峰請教煉器布陣之法。
自己不過好為人師,隨口指點了幾句。誰知道余進順勢便纏住了自己,搞得自己不勝其煩。
若是煉器布陣水平與自己相近之人,吳羽楓能與之談個三天三夜不停歇,還能順勢煉幾件法器。
可余進此人,雖然陣法一道學的還算不錯,可煉器實在是一塌糊涂!
更可怕的是,他竟然打算把一座道觀全部煉成法器!
“師兄,你現(xiàn)在是筑基圓滿,正常打坐已是進無可進。反正你們天權煉器即修行,不如搞個大的,幫師弟煉一座道觀如何?事后師弟還另有報酬!”
當時余進不知從哪掏出一把上品靈石,當場就晃花了吳羽楓的眼。
天權弟子煉器耗費不菲,筑基期弟子個個都是窮光蛋,到了金丹期才有所好轉。
既能打磨道基,離金丹更進一步,又有大把靈石作為報酬,何樂而不為?吳羽楓自然是一口答應了下來。
開始了他的三年噩夢。
“師兄,這個節(jié)點怎么布置?”
“師兄,我一不小心吧煉爐炸了.....”
“師兄,不要只煉房屋啊,里面的鍋碗瓢盆也麻煩煉一下唄......“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自己不愧為天權真?zhèn)鳎皇譄捚髦ㄔ谕吚镆彩琼敿?。三年時光,硬生生將一座平凡道觀打造的堅如磐石,哪怕是金丹期修士來了,一時半刻也休想破去。
再加上道觀內大大小小三十六道連環(huán)陣法,防御之能都快趕得上一般法寶了。
“對了師兄,我那代步法器,還請師兄多多費心?!?p> 回憶被打斷,吳羽楓面色抽搐了一下,苦笑道:“你那法器...我已是有了些眉目,放心便是。”
待到吳羽楓離去之后,余進徑自回到道觀之中。環(huán)顧四周,自言自語道:“一切就緒,總算可以突破后期了。”
自第二次入夢之后,余進一直待在山中苦修不輟。
每日不是去藏書閣讀書,便是練習道法,每月一次入夢更是從未停過。
待到水到渠成的修到了筑基中期頂峰之后,自己修煉之時,鍛煉心境效果依然不減,可法力增長卻一下子緩慢了起來。
要知道,筑基期其實就是水磨工夫,哪有什么瓶頸一說?余進發(fā)現(xiàn)該事之后,在藏書閣查閱了三天三夜,依舊沒有頭緒。
直到一次入夢,夢回童年,才得到提示。
自己心中對道觀還有一絲不舍?
余進哭笑不得。雖然自己早就從徐道衍那里取回道觀,安置在翻云閣附近一處偏僻之地,可要說在里面修行還真從未有過。
解決之法有二,一是親手將其毀去,斬斷過往,從此安心修行。
二是回道觀里生活一段時日,心結自消。
余進自是不可能去毀掉道觀,自然選擇第二種。
在道觀里住了幾個月,卻又生出了其他想法。
“此處是我修道起點,干脆將其煉成法器,以后出門在外,也有個住所?!?p> 奈何余進于煉器一途實在是不可救藥,自己師傅不會管這種小事,去找二師兄王伯安,卻發(fā)現(xiàn)其正在閉關。無奈之下只能前往天權峰求教。
正好遇到剛出關的吳羽楓,一番交談下來,對方竟然是天權真?zhèn)鳌?p> 余進哪會放過此等機會?死纏爛打,又把自己這些年真?zhèn)鞯茏淤旱撊〕霾糠?,總算請的其人同意為自己煉制?p> 從儲物戒中取出一塊巴掌大小的木牌,余進將木牌合于掌心,開始煉化起來。
一時三刻便煉化完畢,將其向著大門外一拋,那木牌在空中逐漸變大,變?yōu)橐粔K匾額掛在道觀大門上。
誰能想到,陣法中樞是那座匾額?余進得意的笑了笑,掐了個法決,身影瞬間消失,剎那間就浮現(xiàn)在道觀正殿中央。
抬頭看了眼祖師雕像,這道觀內唯一未曾煉制成法器的物事,余進拜了三拜,便坐在了中心一個蒲團上,開始修煉起來。
二十天之后,觀內風起云涌,無盡靈氣涌入余進體內道基之中。體內液狀法力逐漸粘稠,運轉緩慢,可其中內蘊之力倒是比之前強了不少。
余進從夢中醒轉,第一時間就知曉自己已經成功突破到筑基后期。
心中波瀾不驚,默默算了一下,余進暗道:“筑基后期法力增長卻是更加緩慢.....我怕是還要用去三十年之久。也難怪總有人忍不住去服用丹藥“。
筑基期壽命將近兩百,一般人哪怕天資再差,堅持個百八十年也是穩(wěn)穩(wěn)的筑基頂峰。至于金丹則是看各自緣法。
至今,余進在山中修行已有三十余年。而北辰派自從降臨之后,便一直保持著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除了偶爾派出幾名修士去清剿鬼物,消災解難,竟是一個弟子都沒有收錄。
“還不到時候嗎....“
自己早已不是那個懵懂少年,余進自然能理解山門的做法。
且不說山門剛剛降臨,地脈流動,星辰運轉還在整理當中,人力緊張。
單說人心,若是沒有積年累月的斬妖除魔,積累口碑,別人怎會心甘情愿拜入山門?
余進前段時間前往徐道衍處解惑之時,便聽其說起過。
說是一個皇朝覬覦門內真法,暗中使出不少腌臜手段,使得那名天璣前輩一怒之下滅了那皇族,另扶支脈,這才止住那些人試探的勢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