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看傻眼了？是不是發(fā)現(xiàn)我比尹爰息更俊俏幾分？”
江寒月眨了眨眼，明別枝回過神，臉色通紅，眼睛慌亂地從他臉上移開，低著頭死死盯著波光粼粼的湖面。
“無緣無故的，笑什么笑！”她默默念叨了一句，心里止不住又感嘆了一聲，“這貨平常不茍言笑，大約是生怕一笑起來便招蜂引蝶，麻煩不斷？”
“你還沒回答我，那所謂的喜新厭舊，新的到底是什么呢？”
“你說呢？”江寒月似笑非笑地睨了她一眼，目光投向水閣。
此時(shí)的水閣中，明晨曦半跪了下來，她的腦袋靠在李昀的膝蓋上，雙手環(huán)著他的腰。
“殿下，其實(shí)我并不奢望同尹姑娘一爭高低。只要能同殿下朝朝暮暮，長相廝守，即便只是做個(gè)奴婢，我也是心甘情愿的?！?p> “延陵何德何能，又怎敢讓明詹事家的姑娘在身邊為奴為婢？”李昀纖長的手指拂過明晨曦的黑發(fā)，心里有些麻麻的異樣。
他不是坐懷不亂的圣人，恰恰相反，他一直因?yàn)橄矚g獵艷而屢被明光帝訓(xùn)斥。平常宮里宮外，投懷送抱的女子數(shù)不勝數(shù)，他雖不是來者不拒，現(xiàn)下東宮中也已經(jīng)住了許多的鶯鶯燕燕。
去年見到明晨曦時(shí)，他的確眼前一亮。她像是宮苑中恣意盛開的一朵鮮花，不曾沾染絲毫的矯飾，但也不失女兒家的溫存婉麗。故此回宮后念念不忘，乃至于遣了侍衛(wèi)偷入初晴樓，與她鴻雁傳書。后來此事被明夫人阻撓，李昀也就作罷，轉(zhuǎn)頭便忘了。
今日明詹事壽辰，他得知消息后為示親切，特意過府相賀，本無意與明晨曦見面。不過既然她有這意思，李昀覺得閑著也是閑著，沒必要辜負(fù)了美人的一番心意。
“殿下，曦兒的這顆心，自從見了殿下一面之后，便不再是自己的了。殿下若是不肯要，曦兒只能青燈古佛，到寺廟去了此殘生。”
明晨曦粉面含羞，圓溜溜的水杏眼火辣辣地望著李昀。她的手從李昀腰間收回，按住了他穿在她秀發(fā)中的手。
“殿下就舍得曦兒削去了這滿頭的青絲嗎？”
李昀手腕翻轉(zhuǎn)，握住明晨曦的一雙柔荑，用力一牽，將她帶入了自己懷中：“我自然是不舍得的?！?p> 他的嗓音軟軟地響起，下巴抵著她的額頭，緊緊地?fù)碇骸澳氵@樣一個(gè)活色生香的人兒，我怎么舍得你去陪伴佛祖呢？”
“有殿下這句話，曦兒死也值了?！?p> “別胡說！”
明晨曦忽覺唇上一暖，李昀的手指輕輕滑過她的丹唇，握在了她的耳后。他撫摩著她的耳垂，一雙眼凝視著她，柔情滿溢，好像她是世間不可多得的珍寶一般。
“殿下......”
他的眼中此刻僅能裝下她一人，這于明晨曦來說已然足夠。從第一眼看到他，她就愛上了這個(gè)男人，更何況他還是東宮之主，若干年后，整個(gè)大靖都是他的。
明晨曦再是驕傲，也并非糊涂之人。她從來不曾覬覦那個(gè)位置，更不曾指望他身邊僅她一人。
她骨子的清醒和自知之明同她母親一脈相承。
“你放心，等到太子妃進(jìn)門，我便立即上門提親。就是不知道明詹事看不看得上東宮良娣這個(gè)身份？”
明晨曦的心跳瞬時(shí)劇烈了起來，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李昀，瞪大了眼睛道：“殿下不是開玩笑？”
“明詹事于我有半師之誼，我許你個(gè)良娣已是十分委屈你了，就怕他愿意?！?p> “不委屈不委屈！”明晨曦笑靨如花，一雙手搖得飛快，“爹娘只要我開心，其他都是不論的。”
“那你開心嗎？”李昀深深地望著她，好像要望進(jìn)她的心里去。明晨曦察覺自己似乎失態(tài)了，不由捂住了臉，眼睛從指縫中亮晶晶地看著李昀，長睫迅速地瞬了瞬。
“曦兒，你知道嗎？我就是喜愛你這樣的天真無邪......”
她的睫毛好像羽毛一般掃過他的心上，那種酥麻的感覺迅速隨著每一條經(jīng)絡(luò)散發(fā)，襲遍了李昀渾身上下。
“真是個(gè)天賜的小妖精！”
李昀喟嘆了一聲，低頭吻上明晨曦的朱唇。
“呸呸，你快閉眼！”
水閣內(nèi)明晨曦嚶嚀一聲倒在李昀懷中，水閣外明別枝臉紅心跳，閉了眼不敢再看。
江寒月萬沒想到自己無意間看了一場大戲，面色十分尷尬。這位太子表哥的風(fēng)流韻事他平常也有所耳聞，不過從沒聽說他把手伸到屬官家里過。雖然明二姑娘有投懷送抱的嫌疑，但太子如此輕易許婚，實(shí)在是聞所未聞。
畢竟東宮良娣雖只是側(cè)室，但若無意外的話，陛下百年之后太子正位，良娣便是理所當(dāng)然的貴妃之選，再不濟(jì)也能位列四妃。屆時(shí)明晨曦有寵在身，再添個(gè)一兒半女，明詹事又是太子潛邸的有力臂助，這明府是前途不可限量??！
如果他是明松照的話，這樣明擺著的富貴也絕不會(huì)放手。
江寒月深深佩服坐在太子懷中的女子，她看起來十分單純，似乎只想守在李昀身邊而已，但言辭之間輕輕松松便把前程安排地妥妥當(dāng)當(dāng)。
不過如果太子無法繼位呢？他輕輕地笑了笑。李昀現(xiàn)在把儲(chǔ)位坐得穩(wěn)穩(wěn)的，可誰知道以后呢？
“你怎么不閉眼睛？很愛看嗎？”明別枝打斷了他的思緒。
“你要不是也睜著眼，怎么知道我沒閉眼？”江寒月不屑地剜了她一眼，嘲笑道，“怎么臉這么紅？思春了？你可別打我的主意，我沒他那么葷素不忌！”
“滾！”
江寒月果真走了，走出幾步又轉(zhuǎn)身笑道：“你不趁著里邊那倆人神魂顛倒的時(shí)候走，難道還等著他們發(fā)現(xiàn)你嗎？莫非你眼紅你妹妹做了良娣，想效仿娥皇女英，也一道嫁入東宮？”
“外邊的人知道他們口中的冰塊這么嘴賤嗎？”明別枝咬著牙，跟在他身后躡手躡足地走出了抱月長廊。
“你怎么知道我嘴賤？你是嘗過嗎？”
江寒月忽然轉(zhuǎn)身，明別枝正低著頭思索，一頭撞了上去。
“投懷送抱？”江寒月笑得賊兮兮的，不懷好意地看著她。明別枝見他彎下腰來，一張臉在她眼中慢慢放到。
“要么就在這里嘗嘗？”
“嗯？”
江寒月趁她沒回過神，蜻蜓點(diǎn)水般吻了她一下。明別枝頓時(shí)反應(yīng)過來，用力擦了擦嘴唇，“呸”了一聲。
他退開幾步，可惡地笑著。她心里雖然有些惱怒，不知道為什么居然感覺到了一絲歡喜。她一邊糾結(jié)，一邊恨恨地想著：“這是那個(gè)不茍言笑的冰塊嗎？這分明是個(gè)氣死人不償命的輕薄之徒！”
從抱月長廊出來后有一條岔路，一邊通往假山，一邊通往后院小門。明別枝神思不屬，等醒悟過來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一直跟在江寒月后面，一路走到了薔薇架下。
“你怎么不告訴我一聲我走錯(cuò)了！”她有些氣急敗壞，新仇舊恨涌上心頭，叉著腰指著江寒月的鼻子痛罵，“別以為今日父親宣布了婚事就算定了！告訴你，別說還沒下聘，就算花轎到了門前，我說不嫁就不嫁！”
“咦，你自己跟著我的，我還以為你有話同我說呢！”江寒月驚訝地挑了挑眉。
“我能跟你有什么話說！”明別枝惱怒地跺了跺腳，轉(zhuǎn)身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