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籠中鳥

　　李云成跟晨娘兩人邊看試卷邊討論上面的回答。

　　辭藻優(yōu)美華麗的留下來，以后寫寫演講稿什么的也能用上。

　　除卻實在不知所云的基本都留用了，畢竟職能部門挺多的。

　　武將里也有家族子弟參加的，也挑出了幾個有統(tǒng)籌思維的人。

　　整理好名單后讓人用紅紙謄抄好準(zhǔn)備明日放榜。

　　這些挑出來的人都是跟?？h令原有體系不沖突，用來作為補充的。

　　不過重要的部門李云成是肯定要插手的。

　　尤其是護城軍！

　　東靜縣經(jīng)過這次變動雖然獲得了大量的錢財，糧食等物資，可如果擴軍招兵也是要仔細核算用度的。

　　哪怕李云成也不敢說，讓我來，我包了！

　　畢竟短短幾天已經(jīng)收容了三千青壯年了。

　　有不少年齡不夠也謊報年齡想進來的，畢竟經(jīng)過一重重賦稅的盤剝，本身就生存艱難的百姓更是就差餓死了。

　　海縣令已經(jīng)算是難得的好官了，可之前為了應(yīng)對一批批過來打秋風(fēng)褥羊毛的隊伍，除卻各個家族拿出來的錢糧，準(zhǔn)備交給朝廷的賦稅都投了進去還是捉襟見肘。

　　再來幾次恐怕除了能頂下來的那些世家豪紳，縣城里估計也會蕭條下來。

　　哪怕擴軍后能先顧上吃喝后續(xù)的衣甲兵器也是一個很大的問題。

　　李云成很發(fā)愁，歷史上那些人是怎么把那些文墨不通的莊稼漢給訓(xùn)練成行軍打仗氣勢恢宏的軍隊的。

　　只有歷史描寫而沒有老師一步步講解，更沒有人手把手來教。

　　說是莊稼漢是因為這時候百姓基本大部分都被束縛在田地里，一年四季都在地里忙。

　　第二天一大早，衙署前圍了一群人！

　　熙熙攘攘！擠擠挨挨！

　　有人大叫：“來了！來了！”

　　人人熱情的就像是看科舉放榜一樣。

　　最近這些天，先是元正的騷亂，后是每天案件的審理，再是那些平時趾高氣揚作惡多端的子弟們的行刑現(xiàn)場，再到招兵招幕僚官員將士的宣傳。

　　東靜縣每天都處在難得一見的熱鬧中。

　　雖然外面兵禍惶惶，可在有人帶領(lǐng)下又有了新的出路后，民心還是凝聚了不少。

　　畢竟都不想遠離家鄉(xiāng)，出去再謀生路更可能面臨的是被殺或者被抓丁。

　　現(xiàn)在那個叫做“喇叭”的東西說管吃管住，怎能不讓百姓們松一口氣。

　　而老弱婦孺?zhèn)円材芸恐俑S諾的做活獲得口糧活命。

　　這些對于家境富裕的人暫時還看不上，他們看的反倒是上層的位置。

　　有差役拿著漿糊和一張寫著字的大紅紙把最后定下來的名單粘貼了上去。

　　使勁往前擠的都是參與了考試的人或者是相關(guān)的人，在后面討論的更多的是看熱鬧的人。

　　名單是按照姓名首字母排序，沒有職位沒有名次。

　　方郎一直在人群里擠著，看著前面的人有看完后走的人，也有霸著位置不走的，他心里很著急。

　　就算這樣也只能不斷的等人一層層的走掉后才能往前移動幾步。

　　等到他擠到最前面時，明明是冬天還擠的熱了起來。

　　左右后面還在不斷的擠著，方郎硬撐著往后擠動著，分出注意力去看榜上的名字。

　　右邊第一列沒有，

　　第二列沒有，

　　第三列也沒有，

　　第四列還是沒有。

　　方郎有一種不好的預(yù)感！

　　耐著性子仔細的再往后看，終于在第八列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害怕自己眼花仔細的盯著自己的名字看，看到了感覺這兩個字都有些陌生。

　　壓抑住興奮，再從頭去看那些名字。

　　果然！

　　那些富家子弟占了絕大多數(shù)！

　　還有不少聽說過的窮讀書人的。

　　還有不少不認識的名字。

　　看完后再從側(cè)邊擠著出去后按照最后說明的地點跑了去。

　　所有榜上有名的人，沒有住處的，身份是奴仆的都可以去重新?lián)Q了匾額改為“李府”的李云成的住處門外登記。

　　說明情況后，沒住處的，管分配暫時居住的地方，還管一日三餐直到領(lǐng)到第一份月銀后。

　　而身份是奴隸或者奴仆的，會由李府出面跟主家溝通通過贖買的方式把人重新變成自由民。

　　方郎凍的縮寫肩膀跑到了李府門口，看到已經(jīng)有人在那里登記了。

　　跑上前去排在后面，等待前面的人登記完。

　　到了他后，方郎直接說：“我是方郎！”

　　然后拿出一個木塊，上面寫著不知道是什么的號碼牌。

　　這是當(dāng)時考試發(fā)的什么準(zhǔn)考證號，為此他們還要在考卷上描繪上去。

　　木塊上寫著的是“00157”，表明他是排名第157個報名的。

　　方郎雖然不知道上面寫的什么，不過他知道這應(yīng)該是考生身份證明一類，所以他很慎重的隨身攜帶著。

　　只見負責(zé)登記的人接過后登記完又重新發(fā)給他一塊兒明晃晃的鋼牌兒。

　　方郎一看材質(zhì)明顯很昂貴，上面也是寫著那種不認識的字，估計是什么密文吧！

　　上面還串著一個金屬鏈子。

　　“你拿好，不要丟了，補辦很麻煩的，還要交補辦的銀錢，拿著這個鋼牌兒一會兒會有人領(lǐng)你們?nèi)グ才诺淖√?，要靠這個鋼牌兒出入還有領(lǐng)取飯食和衣物的，以后領(lǐng)取月銀也是得靠這個牌子的?！?p>　　這種材質(zhì)是叫做“鋼”??！

　　方郎捏了捏感覺跟鐵一樣堅硬！

　　一看方郎拿在手中，登記的人跟他說：“這個鏈子是戴在脖子上，防止丟失的，不過要是不想戴保存好也行！”

　　方郎一聽趕緊套在脖子上，想了想又塞在了衣服里，又整理了下，完全的蓋住了。

　　雖然貼著胸口很涼，不過他非常的珍惜這個鋼牌兒。

　　再站在了一旁登記好的那些人里方郎感覺頭還有點發(fā)暈。

　　是不是從此就能擺脫方家了，不用再去做奴仆。

　　現(xiàn)在他一個人出來了，他還有母親妻子兒女，他們的身份都是方家的奴仆。

　　他問了登記的人，一家人都會贖買出來，只不過這筆帳要他每個月用一部分月銀來償還。

　　如果以后他漲了月銀或者直接發(fā)達了就能很快的還完了。

　　雖然知道這是給他畫了大餅可是能不用在方府身家性命都被人握在手里，還要每日操勞他就感覺充滿了動力。

　　尤其是方八郎的死去讓主母看他們這些庶子們特別不順眼，處處為難，踐踏他們要好的多。

　　只從這個李將軍一上位就殺了這么多平時做過不少壞事的富家子弟，還放過無辜的人，這些事情就讓他覺得也許這是個是非分明的上位之人。

　　方郎之前報名還有考試都是偷偷跑出來，花了錢賄賂了管事的才偷出來的空閑。

　　而妻子在考試前還一直擔(dān)憂被發(fā)現(xiàn)他們的小動作。

　　畢竟這種行為就是背主！

　　萬一郎主和主母發(fā)現(xiàn)了打死他們都沒法去說。

　　在其他人看來也只是自找的。

　　此時雖然還沒有塵埃落定，他已經(jīng)滿心激動的不行了。

　　不求大富大貴，不求升官發(fā)財，只求能一家安安寧寧的做事就行。

　　方郎年紀(jì)已經(jīng)三十多了，面容卻比方八郎顯得蒼老很多，甚至他的阿耶都能比他看上去精神很多。

　　方郎看了下，跟他一起站在這里的也只有不到十個人。

　　他這次仍舊是買通管事的讓他出來一天，不過他也很害怕現(xiàn)在就被認識他的人看到他來了這里，所以視線時不時掃向李府四周。

　　還是有不少人跑到李府前面看熱鬧的。

　　雖然很興奮，可是也有些畏縮，怕被人群里的人認出來。

　　站在這里榮譽感倒是沒有，只有一種被圍觀的不適感。

　　等又添了幾個人后，有人就帶著他們?nèi)チ俗√帯?p>　　這是一處很普通的大院子，里面只有一個個屋子還有堆積的不知道都有些什么的物資。

　　根據(jù)每個人報的家里的人口給分配了房間。

　　方郎報的是六人。

　　他的阿娘，他，他的妻子，還有他的三個孩子。

　　他分到了一個里面有上下鋪的房子，里面是六張床位，床鋪上空蕩蕩的，屋子里除了床鋪也空蕩蕩的。

　　拿過分給他的鑰匙，這個院子的“宿管”說。

　　“那是床鋪，一人一床，怎么分配你自己安排，鋪蓋臉盆什么的都要自己去領(lǐng)。你的家人下午就會由我們的人給你們領(lǐng)回來，你也可以現(xiàn)在回去整理家里的東西，到時候會有牛車給拉回來，不需要的就不要帶了，屋子就這么大?！?p>　　方郎拿出一串銅錢塞在宿管手里，陪著笑：“還望您以后多多提點?！?p>　　方郎很心疼最近這些天舍出去的錢，可他還是手也不抖的就送了出去。

　　宿管雖然也很想收，可也害怕以后這些人熟悉了各項規(guī)定有不忿的再舉報出來。

　　只能一副熱心的說：“這是做什么，大家都不容易，我也不是那種人，收回去吧！以后咱們都是同僚了?！?p>　　方郎再三推給他都被拒絕后只能收回自己的錢。

　　把門鎖上，抽出鑰匙，將長長的鑰匙放入身上的錢袋里。

　　方郎辭別了宿管，出示了自己的鋼牌兒才從院子里出去了。

　　一路高興的回了方家，立馬收斂笑容一副謹小慎微的樣子回了下人房。

　　謹慎的把妻子叫回來，藏在屋里把事情說了一下。

　　只見這個面容枯槁的女人哭了起來，卻又不敢出聲，怕他人聽到。

　　兩人插好門悄悄的把屋子里的東西收拾了起來，出門后還慎重的鎖住門，又去尋了方郎的阿娘，一番收拾東西，沒敢拿到他們那里。

　　就連他們在做事的三個兒女都沒叫回來，只是按捺著激動的心等著被帶走。

　　這天感覺特別的難熬，一有人叫他們都差點以為是要叫他們走的。

　　終于在方郎正在搬東西的時候管事找到他，臉上帶著驚詫，僵硬的說：“你去把你家人叫上，收拾收拾東西從側(cè)門出去吧！有人贖你們了！”

　　像方郎這種庶子本身是不存在贖人的，畢竟雖是婢生子可也是郎主的孩子，平時也只是當(dāng)做奴仆來用，地位也是如此，可是不存在身契一說。

　　只有他的阿娘妻子有身契。

　　結(jié)果李府來人強硬的表示這是官府公布的新律法，各家都要配合。

　　郎主雖然很是震怒，可方家也被砍頭了不少，他本人更是差點也被抓走，更多的還是難堪和害怕。

　　只能表示贖身銀子什么的就不要了，既然李將軍要人他一萬個愿意把人送給李將軍。

　　方郎一家的事情很快的在方家發(fā)酵開來，仆從們都心思浮動，忍不住想既然方郎可以他們?yōu)槭裁床恍小?p>　　只是錯過了這次的招賢納士，也不知道下次要到什么時候了，又紛紛扼腕。

　　而這些都被方家夫婦看在眼里，自然是挑出不少人來懲罰。

　　對于他們來說，主人的威嚴(yán)不容挑戰(zhàn)，雖然方郎開了一個壞頭，帶來了不良影響，他們絕對要把這股心思壓下去。

　　而方郎一家住進了那個安排的院子，領(lǐng)到了不少東西，尤其是衣物。

　　方郎穿上發(fā)的衣服，和院子里其他的同僚們一起去參加李將軍準(zhǔn)備的園會。

　　雖然跟那些富家子弟比仍舊顯得寒磣無比，可他還是高興的不行。

　　他們同一個院子住的人自然也扎堆兒在一起，每人不識趣的去跟那些穿戴都壕氣的人坐一起。

　　階層，家境讓兩撥人涇渭分明！

　　等到李云成帶著一名異常美貌而又氣勢逼人的娘子出現(xiàn)，園會正式開始了。

　　園會是在李府旁邊的那家辦的，畢竟他沒打算換更好的住處。

　　而旁邊這戶人家是源于害怕想換住處，人家說奉送，李云成拿出錢對方還不敢收。

　　李云成只能一副我不差錢，你要是不收就是看不起我，對方才收了錢。

　　然后人家一家一天就搬走了，還把院子給收拾的干干凈凈的，就連家具都沒敢都帶走。

　　完全是一副遇到惡霸怕被傷害的樣子跑了。

　　主要是上一任于校尉做過這樣的事，而李府又明顯太小，李云成又不打算挪窩，他們只能深謀遠慮的自己先提出。

　　雖然無奈于對方那副害怕的樣子，可不得不說兩家打通后地方真的大了不少。

　　真的緩解了李云成沒地方接待這么多人的尷尬境地。

　　李云成帶著晨娘也是把她當(dāng)做自己的第一副手來介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