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趙二來了
八月底的天氣,到底還是有些悶熱的,中午秦歡飯都沒吃,倒在床上便睡了。
可能是上輩子開車,覺睡少了的原因。
來到這邊,只要沒事,中午他都會盡量睡一下。
夏末的天氣最易讓人煩躁,吵鬧的蟬鳴聲,嗚嗚伊伊。
聽著惱人的叫聲從窗外傳來,秦歡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么也睡不著。
他的心情就跟悶熱的天氣一樣,焦躁,煩悶,急需一場大雨澆下來。
還好小娥這個蠢丫頭手里拿著一把蒲扇,不停的幫秦歡扇著風。
這才讓他心神稍稍的沒那么急躁。
叔叔上午就回來了,連帶著把私鹽販子也領(lǐng)了回來。
具體的事他們已經(jīng)談好,現(xiàn)在就差石鹽的數(shù)量沒有定。
秦歡要去吐蕃一趟,這件事之前就商量好的,叔叔這兩天也是在為此事忙活。
至于帶多少石鹽過去,叔叔不敢拿主意,他覺得還是讓熟悉吐蕃人的秦歡來定比較好。
之所以要找私鹽販子,是因為通過正常渠道,或者委托牙人,根本行不通。
高家像是下了死心一樣,堵住石鹽往外運的所有通道。
管家祥叔在秦歡的門前晃悠了兩次,知道少爺最近脾氣不好,就沒敢敲門。
連蠢丫頭小娥都看得出來,少爺這兩天神經(jīng)兮兮的,昨天一下午都把自己關(guān)屋里。
所以她自認為少爺正處在犯病的邊緣,睡覺時肯定是不能被打擾的。
最后叔叔硬著頭皮,跟私鹽販子商定好,運一千五百斤石鹽回山上。
在他看來,山上半年用五百斤鹽完全夠了,拿一千斤跟吐蕃人做生意也綽綽有余。
母親能感覺到,兒子這幾天經(jīng)歷的事太多,腦疾才剛剛好,可不敢再弄出什么病來。
除了讓老馬盯緊點以外,經(jīng)過叔叔、管家和母親三大巨頭的共同商議。
必須讓他盡快出去散散心。
于是啟程的時間,就定在了明早。
猴子這人比較跳脫,簡直跟他的名字一樣。
能跟山大王做生意的手下,秦歡沒見過,也沒聽過。
不知道是叔叔善良,還是猴子精明,也許兩者都有。
自從得知要跟著少爺回山上,猴子就盼著早點被少爺召見。
這幾天他一直跟著叔叔在外面跑,也沒空主動去找少爺。
好不容易空閑下來,這會少爺卻在睡覺。
要說猴子為什么這么急呼呼的想見秦歡,恐怕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
全江陵城誰不知道,秦家的少爺是個敗家子,姑娘們見了他都得繞著道。
可在猴子看來,能讓全城的姑娘都記住少爺?shù)拿?,這就是本事。
誰讓他二十多了還是個單身漢呢。
他沒別的奢望,就是想跟在少爺身邊,學學本事,順便長長見識。
家里人都不敢打擾秦歡睡覺,猴子自然也不敢。
即便沒人敢打擾,秦歡也只是睡了一小會,就被外面談話聲給吵醒了。
烏鴉消失了好長一段時間,大伙都不知道他的蹤跡。
這會,情報頭子帶著一人,志得意滿的回到莊子上。
秦歡頭還有點暈乎,在小娥的攙扶下來到院中。
只見母親坐在大廳首位上,對面坐著一個年輕小伙與之交談,烏鴉則很老實的站在年輕人身后。
“祥叔,祥叔”管家祥叔又在門外偷聽,秦歡叫了過來。
“少爺,你醒了?!?p> “嗯,怎么回事,家里又來人了?”
“是啊,鹽場出了亂子,高家又咄咄逼人,上面就派人來撐撐場面?!?p> 秦歡好奇問道:“誰啊,這人?!?p> “周國殿前都虞侯的親弟弟”
殿前都虞侯?
熟知五代史的秦歡,不用想都知道這是個大官。
與殿前司相對應的便是侍衛(wèi)親軍,這兩個部門在宋時,被統(tǒng)稱為禁軍。
歸根結(jié)底,大宋承襲五代舊制。
一開始,后周立國之初,禁軍只有侍衛(wèi)親軍。
一家獨大,造成的結(jié)果必然是權(quán)重難制,郭威當然也清楚這點。
廣順元年,新皇帝郭威為了掣肘侍衛(wèi)親軍,便設(shè)立了殿前司。
殿前司這個剛成立的新部門,一時半會想跟老牌的侍衛(wèi)親軍抗衡,還是有些力不從心。
只到柴榮上位后,殿前司才算真正的被重用。
沒別的原因,柴榮剛上位就親征后漢,打了一場著名的戰(zhàn)役——高平之戰(zhàn)。
當時統(tǒng)率右路軍的樊愛能、何徽這兩貨,在戰(zhàn)斗剛開始打響時,便望賊而遁。
眼看后周大軍即將潰敗,人家柴榮就跟開掛一樣,一個人直接莽推過去。
千真萬確的就是一個人,秦歡也覺得可能有夸大的成分,但史書上就是這樣記載的。
眼看皇帝單槍匹馬的沖進敵方陣營,若是一個不小心掛了那可怎么辦。
殿前都指揮使張永德與同僚趙大一起,率領(lǐng)禁軍一左一右護住了柴榮的安危,順帶著也打垮了后漢和契丹的聯(lián)軍。
當然打垮的主要是后漢的軍隊,契丹人也就在旁邊觀戰(zhàn)而已。
高平之戰(zhàn)結(jié)束后,很自然的確立了殿前司和侍衛(wèi)親軍對抗的局面。
張永德是柴榮的妹夫,肯定得拼死命保護柴榮啊。
難能可貴的地方就在于,二十七八歲的趙大,當時也下了死力氣保護柴榮。
理所當然的,趙大通過這場高平之戰(zhàn),加官進爵,順利的進入到權(quán)利中樞。
要不怎么說,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如果沒有樊愛能、何徽這兩貨臨陣脫逃,自然也沒有趙大拼死護住的事了。
聽祥叔說來人居然是殿前都虞侯的親弟弟,秦歡在腦海中苦思一陣,怎么都想不起來是誰。
抓抓腦袋,他甕聲甕氣的問道:“親弟弟?誰啊”
咦,不對,不對。
秦歡猛然想到一個問題,趙大陳橋兵變時的職位是殿前都點檢。
實在是他對這段歷史印象太深了,對殿前都點檢這個職位印象也深。
所以他才一直沒想起來趙大之前的職位是什么。
好像就是殿前都虞侯吧。
好像高平之戰(zhàn)以后,柴榮就讓趙大做了殿前都虞侯。
應該就是吧,秦歡也不敢確定。
“祥叔,來人到底叫什么名字,他哥哥是誰?”秦歡著急的抓住管家的胳膊問道。
管家胳膊生疼,以為少爺又犯病了,趕忙喊道:“少爺,怎么了,別急我馬上去叫老馬?!?p> “回來,回來,你快回答我問題,真是急死我了?!?p> 祥叔去找老馬了,急的秦歡直原地打轉(zhuǎn),差點沒跳墻。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沖進大堂里面,也不管母親正在與年輕人交談。
大著聲音問道:“你叫什么名字,快說?!?p> 在場的幾人均是發(fā)愣,年輕人背后的烏鴉滿臉黑線。
秦家的小魔王出來了,這可咋辦好啊。
“你叫什么名字”秦歡又重復一聲。
同時用手指著年輕人,生怕對方不知道自己是在問他。
“在下趙匡義,不知兄臺……”
“什么,你再說一遍”
“在下趙匡義……”年輕人話未說完,秦歡便沖上前,一腳踢了上去。
還好烏鴉攔著,他才沒有得逞。
秦歡當然知道大宋的第二位皇帝原名叫趙匡義,后來才改名趙光義。
果然是趙二啊,好你個趙二,我特么的不踢死你。
上輩子每次跟朋友聊到大宋時,秦歡就喜歡吹牛掰。
“我要是能回到大宋,非要踢死趙二?!?p> 文人治國,好好的大宋就讓個趙二弄成什么樣。
如果有他大哥在,也不至于后世人都說,大宋的軍隊是沙子堆出來的。
母親弄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厲聲叫道:“鬧什么鬧,滾下去?!?p> “我偏不下去”秦歡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還不忘對著門外站著的老馬說道:“別給老子過來,我沒病?!?p> “這位兄臺,在下并不認識你啊,你為何一上來便要動手?!?p> 冷靜下來的秦歡,也沒在胡鬧了。
想到如果歷史的車輪不發(fā)生偏移,眼前的這位可能就是未來的皇帝。
以趙二陰鷙的個性,連他的嫂子侄子都沒好下場。
這要是真把他打了,難保他的LYB不會記恨自己一輩子。
想明白這些的秦歡,便收起了脾氣。
但是讓他和顏悅色對趙二,那也是不可能的事。
“我是替朋友打的,他說打你是讓你長點脾氣,一股子文人氣,酸溜溜的像個啥?!?p> 秦歡拽得跟個二五八萬一樣說道。
話里的意思就像是說,我打你是為你好,你小子給我長點脾氣吧。
趙二心里很是無語,通過哥哥的關(guān)系,好不容易混了個官職。
卻不知道怎么就被派到南平來當個伴讀,關(guān)鍵他還聽說秦家的少爺有腦疾。
看模樣,眼前的這位便是秦家少爺吧。
往后跟著他一起進學,想想腦袋就是疼的。
趙二心里七上八下的,秦歡心中也很好奇。
通過母親的講解,他才知道原來趙二是過來給自己當跟班了。
我艸,老娘到底什么來路,這么硬的后臺。
居然能請得動柴榮下旨,把大紅人趙大的親弟弟,弄過來給自己當伴讀。
這得多牛啊。
我不玩了,不玩了,我攤牌了。
我特么的還布局個毛線,直接躺贏算了。
不行,不行,必須得找機會問問母親,到底后臺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