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啟子
多年旅居在外,不曾回家,而父母也隨我遷出,老房子便放在那里。突然有一天,夢中我還是個小孩,還和父母住在那間小小的房子里,隔壁鄰居們都還在,一切都還是當年的模樣。夢醒后覺著應該回老宅看看。
到了老宅,早已不是當年景象。以前住滿了人的小區(qū),年輕人已基本搬走,留下的都是一些子女已在城里買房的老年人。小區(qū)是老廠子建的,60年代怕就已經(jīng)成立,多年風雨飄搖,雖然躲避了國有企業(yè)破產(chǎn)清算的風險,幾經(jīng)重組,已是百足之蟲的模樣。企業(yè)雖然搖搖欲墜,小區(qū)也很偏,離城區(qū)也很遠,四線小城,開車都需要一個小時。留下的老人們,要不就是沒有能力走,要不就是和住在城里的子女相處不了,又或者是因為住不慣城里,喜歡山青水秀,可以喝上山泉水的環(huán)境。
樓下本有棵梧桐樹,梧桐樹邊上有一塊水泥整的平地,以前天氣熱又出太陽的時候,小區(qū)院子里的人都喜歡坐在樹下聊天,而冬天久違的出了太陽,各家都喜歡搬一把椅子,坐在坪里扯談。說說東家長,道道西家短,再罵罵廠子領導,說完話,各自又匆匆離去。
如今回去一看,梧桐樹早已被砍伐,因為大家都說法國梧桐飄絮,絮子漂到家里,會致人肺癌。而一樓的尹爺爺,不抽煙,不喝酒,但確實是死于肺癌。大家一合計,就把長得有三層樓高的樹給砍了。樹干聽說是賣給邊上村里的木匠,那木匠卻把木材偽造成一種更貴的木料賣了。
如今留下的老人們,再也沒有什么興趣在樓下談天說地了,留下的那么幾戶,早把那么點事情翻來覆去的說爛了,都不再說什么。
而在老梧桐樹下的那些故事,雖然隨著時間悄悄流逝,卻也深深刻在我的心里。
而我想著能把所有的事都能寫下來,讓他們都不被埋在江南煙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