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秋子之
那俊俏公子細細地打量了阮玉一番,一張可人兒的娃娃臉白白嫩嫩,兩腮還浮著絲絲桃紅,眉如罥煙,眼如杏仁,口如櫻桃——當真是秀色可餐。
“還以為廣寒宮的三小姐會是個什么冰一樣的美人兒?!彼麘蛑o道:“如今怎么看你,都像個軟柿子嘛!”
軟柿子?
阮玉皺起眉來,真沒想到聲音這么清透有誘惑力的公子,說出的話居然比蚊蠅聲還煩人……
她勉強揚起個干巴巴的微笑,朝他端端正正地行了一禮,道:“還不知是哪家公子?在此相遇,真是小女的不幸了?!?p> “嘶——”他又露出一口白牙,面容的笑意不減,反駁道:“不是,你剛剛在那吃個糕,都給我看嚇著了你知道嗎……”
阮玉嘴角的笑容立刻開始微微抽搐,表面卻仍裝得波瀾不驚。
“我就在尋思,這誰啊這?”他說著說著竟給自己說笑了,“我?guī)煾蹈系南涉径际嵌?guī)矩的,就,就外邊兒不懂規(guī)矩的,也沒像你這樣——哈哈,咳!你好賴還是廣寒宮的千金小姐呢……”
阮玉狠狠地挖了他一眼,心想也是怪自己倒霉,如此放縱的一幕,偏偏讓他撞見了……
可想歸想,阮玉此時此刻既惱羞成怒,又無地自容,干脆當什么都沒發(fā)生,拔腿就走,逃離這個是非之地,和他這個紈绔之徒。
“哎哎哎!”他緊追了上去,“你去哪兒???咋的,你自己做的事兒自己不承認???”
她實在忍無可忍,“你一個大男人,如此不懷好意地跟著一個姑娘,信,信不信我現(xiàn)在就一刀劈死你!”
阮玉這話正中他下懷,他高傲地雙手環(huán)胸,“哎呀,這誰劈死誰還不一定呢!”
阮玉鄙夷地望著他,想到他剛剛話里透露著“這府是他師傅的”訊息,如今又擺出這副天大地大屬他最大的死相,真是用腳指頭想都知道他是誰了……
師傅是三昧,為人又自大,一對細眼睛眨得跟狐貍似的——除了他秋子之,還能有誰?
阮玉默默地咬起自己的下唇,真是連半句話都不想同他多說,只繼續(xù)走自己的路。
秋子之留了步,朝她的背影放話道:“那就一會兒開席見了!”
阮玉一聽,腳下步子邁得更大了,嘴里還不忘嘀咕道:“見你個鬼,待本小姐一會兒名正言順地把你打成豬頭的,讓你再狂……”
她大步走了回去,迎面正好撞見了來送茶的豆蔻,她二話沒說,接過茶一口氣就干完了。
“小,小姐……”豆蔻傻了眼,“再給你拿一碗?”
阮玉把空碗放回她手里,抹了抹嘴,“要敗火的!”
豆蔻見著她氣鼓鼓的樣子,一頭霧水,心想著之前不是說園子靜,來獨個兒散散心,怎么反倒越散越氣了?
豆蔻什么也沒問,因為她也不知道就算問了阮玉會不會告訴她,索性拿了空碗,去茶臺看看有沒有菊花茶之類的……
這時候好幾名小廝前來通報,說席面已經(jīng)準備妥當,可以前去入座了。
于是大家紛紛離開了菽園,由不同的小廝引領(lǐng),都去了正宴。
豆蔻為阮玉端了碗綠豆湯過來,急忙跟上她,一起進入了席內(nèi)。
整個席面開在九曲水廊右方的一處園子里,園名為“椒”,規(guī)格與菽園差不多,只因是正席,樹木花卉等裝飾的會更多一些。
阮玉打眼一看,只見坐席的位置是根據(jù)各個宮殿的方向擺設(shè)的,除了東道主三昧坐正中間,在他右邊的有六個席位,左邊也有六個。
在整個席面的前方,有一大片用鵝卵石鋪成的圓形區(qū)域,其上已經(jīng)坐好了天仙戲子,一曲悠揚,絲竹之音,聲聲悅耳。
在美妙的音樂聲中,阮玉終于看見了那位鼎鼎大名的火系神君。
三昧穿了一件玄色的長袍,搭深紅色的長袖外衫,黑發(fā)半束,面容清秀,生了一對笑眼,看起來是個和氣的模樣。
阮玉愣愣地看著,竟跟她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呢……
三昧坐在正位上,左手邊的第一位就是青君,他正朝著阮玉的方向望著,示意她過去。
阮玉則小幅度地擺了擺手,又指了指阮絨,表示要跟家里人坐一起。
誰知……
“阮玉,你過來?!?p> 青君這一聲剎是惹耳,場內(nèi)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阮玉身上,似乎大家都想看看哪位是青君的徒弟。
阮玉咽了咽口水,硬著頭皮走過去。
“你坐為師旁邊?!鼻嗑o左邊的位置一個眼神。
阮玉瞄了一眼那位置,只見那位置是特意空出來的,而這空位的左邊還接連坐著兩位守護神君前輩,只是不知是哪一屬系的神君……
“???”阮玉傻了,趕緊推脫道:“徒兒輩分小,坐這兒不太合適……”
青君正要說話,只聽三昧在上面開口道。
“這就是你的親傳首徒???”那聲音十分柔軟。
“嗯。”青君淡淡應(yīng)了一聲。
阮玉趕緊給三昧施禮,道:“晚輩見過火系神君。”
三昧一笑,竟然有些可愛的神色,“很好,不愧是大家閨秀。”
“噗……”
不知是誰突然噴出一口水來,惹得眾目睽睽。
阮玉一轉(zhuǎn)眼,只見那人竟是秋子之!
秋子之也是故意作妖,他見目的達到了,便從右邊第二個席面上起身,朝三昧作揖,道:“還望師傅贖罪,徒兒剛剛是因這糕點太咽口,忙不迭地喝了口熱茶,燙到嘴了,這才失了禮?!?p> 說罷,他還不忘瞥了阮玉一眼。
阮玉白了他一眼作為回禮。
“無妨無妨,不過你得注意點,總歸是在席面上,可別讓人見了烙下話柄,說你恃寵而驕,毫無規(guī)矩!”三昧看似嚴厲,卻話中帶話。
阮端輕笑一聲,覺得有趣,僅三昧這么一言,還能有誰敢說他秋子之個“不”字,也難怪秋子之能如此放誕無禮了。
“是!”秋子之再一行禮,“師傅的話徒兒記下了。”
語畢,他坐下。
“我這侄子從小就縱,家父秋山神君待他,可比待我是寵多了!”
聲音是從右邊第一個席位上傳來的。
阮玉偷偷抬眼瞄了一下,那是位身著絳紫色長袍的男子,眉眼間跟秋子之有些許的相似,卻更成熟,同樣生了一雙鳳眼,只是眸子中沉淀了許多情緒,又像有一層濃霧般,看不清楚,捉摸不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