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晚晴
“晚晴,你就是心思太細,想的太多。這事本就荒誕不經(jīng),我們聊起也不過是圖個樂呵,你又何必傷春悲秋的?!鄙砼耘油屏送颇敲型砬绲膶m女寬慰道。
晚晴聞言,只垂眸不語。
“不過,還真別說,皇上的眼光還當真是不賴。北祁俊美的男子也不在少數(shù),怎么千挑萬選就能選中相國呢!”與此同時,遠處輕嬋嘰嘰喳喳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相國那可是謫仙一般的人兒,誰會不喜歡,難不成你不喜歡?”人群中有些反問。
此言一出,見輕嬋的兩頰登時一紅,忙不迭的反口回道:“誰說我不喜歡了!”
“喜歡也不是你的。如今相國可是皇上的人了,我還聽永安殿中的當差說,前些日子相國直接宿在了皇上的寢宮里頭呢。”
“你說什么?相國留宿宮中了!”輕嬋一驚,走上前來八卦。
宮女一見,竟還故弄玄虛的頓了頓,方道:“聽說在殿中……還一夜未出呢!”
“莫不是……”
“咦――”眾聲嘩然。
就在此時,整齊劃一的聲音中忽而傳出一陣異樣的聲響,繼而只聽一陣急促的咳嗦聲打斷了一切。
眾人尋聲望去,只見回廊的最里處正有一小宮女低頭猛咳,手中的瓜子皮被震落了大半。
“你沒事吧?”晚晴一臉關(guān)心的問。
宮女只咳嗦著搖頭,復(fù)又蹲下身子去撿拾地上的瓜子皮。
輕嬋也沒多加理會,又自顧自開口道:“哼!俗話說得好,君子不奪人所好,如今皇上這般行經(jīng)當真是不人道。相國那……”
“相國怎么了?”輕嬋話音未落,便有一陣沉聲響起,登時便絕了她后面所有的話。
此時見回廊中的宮女全都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起身頷首,默不作聲。
一夕間,方才的歡聲笑語盡數(shù)散去。輕嬋原本在笑,此刻卻也怔愣在了原地。
“轉(zhuǎn)過身來?!鄙砗蟪谅曈肿?。
輕嬋轉(zhuǎn)著眼睛,嚇得渾身發(fā)抖。頓了頓,緩緩轉(zhuǎn)身見蘇靈犀正站在身后。
那人冷眼一瞪,宮人噤若寒蟬。下一瞬,果然嚴厲的責罵聲接踵而至。
不多時,一眾宮女便都被蘇靈犀帶走了,其中方才那名叫輕嬋的宮女更是兩頰通紅,口角滲血,顯然是被掌了嘴。
宮女兩人一排,頷首行著,晚晴跟在后方忽而回身抬眸,卻被身旁的宮女一把拽住,小聲提醒著,“做什么?不怕挨罵呀!”
“好像少了個人,方才坐在我們旁邊的那個小宮女怎么不見了?”晚晴垂頭開口解釋。
身旁女子只偷偷抬眸看了眼蘇靈犀的背影,又道:“別多管閑事了,先顧好自己吧!”
……
晚晴說的不錯,方才回廊中人的確沒有全數(shù)跟來。彼時,見方才那個咳嗦不止的小宮女正繞著回廊自另一處拱門中走出。
一雙小手背在身后,來到一處山石前,左看右看然后閃身入內(nèi)。
不多時,又見一襲桃色輕裳翩躚而出,踏階而下。
月上風(fēng)兒輕輕拂,月下薄裙翩翩舞。清影出了石山又自回廊處款款而來,廊檐上掛著的花角燈籠自頂部照下,映起少女容貌,真可謂是,玉容嬌顏堪妒繁花,嫚腰頩姿惹月羞云。
明眸一抬,攬盡星光。粉唇輕挽,皓齒呈露。定睛一看,原來此時燈下站著的美人兒竟是言潯。
果不其然,她又偷跑出來了。
還記得白日里言潯偷了件宮裝,然后蒙混在風(fēng)亓絮的儀仗隊列之中,聽著蘇靈犀與風(fēng)亓絮的對話心頭一陣竊喜。
抬眼看一輪皎月,良久,復(fù)又頷首轉(zhuǎn)目望向遠處的瑩瑩燈火,繼而嘟起嘴來埋怨道:“如此千載難逢的出宮機會,竟然還想讓朕乖乖待在那深宮里頭。哼!門都沒有!”
一柱香后,碧芳庭中的插花比賽已經(jīng)行程過半。
言潯來到人群的后方,插著縫向內(nèi)張望。
看著臺上風(fēng)亓絮身著鳳袍,坐姿端坐,正目不轉(zhuǎn)睛望向前方。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臺下的空地處,兩列案幾前,衣著華貴的女子正在認真的插花裝點。前排為首的正是韓菖齡家中的兩位千金,見她們案上擺放著各色鮮艷的花束,手中的動作也是嫻熟有序。
雖說韓家確有污點,但是這兩個女兒到還真是名副其實,看著她們的作品,再看看其他人的作品,的確差別明顯。
不過……
言潯的目光自最前方向后一個一個的瀏覽,最后竟定在了一處。下一瞬,瞳孔極速放大,甚至有些目瞪口呆。
“快瞧瞧那沈府二小姐,插的是什么呀?旁人插的是花,她插的是草?!毖詽≈阅康煽诖?,一旁男子的話卻早已給出了答案。
再看此時座位的末席,見沈楣遙也在。彼時,只見其神情緊張且認真,單手持花束,又緊緊盯著盆中一片綠色,一時間竟有些無從下手了。
其實,沈楣遙自小對這些插花盆栽都提不起半分興趣。兒時嬤嬤講課,她就在一旁看天。若是遭嬤嬤訓(xùn)斥,她便要頂嘴。因為她總覺得好好的鮮花長在枝頭,為什么偏偏要折下來插在盆中。這種有違常論的事,竟然還會被人當成一種閑情雅致拿來做比,實屬無聊。
不過,這一次簪花雅集風(fēng)亓絮來了,沈乾爅自然不會放過這種絕佳的機會。畢竟經(jīng)過小皇帝在府上大鬧一事后,沈楣遙在北祁閨閣中的名聲也不是太好。往日里各家公子登門拜訪,簡直就是門庭若市,可如今卻是門可羅雀。
這是一個可以為沈楣遙挽回顏面的絕佳機會,所以他威逼利誘推著妹妹前來參加比賽。
只是,結(jié)果貌似并不盡如人意。
現(xiàn)在看來,沈楣遙這綠油油的作品不僅沒能讓人眼前一亮,反而更是跌破眼鏡。
“呵呵。”旁邊人干笑兩聲,繼而諷刺道:“能把花插的像草一樣,沈家小姐果真是與眾不同??!”
“噗!”此言一出,言潯竟憋不住笑出聲來。
前面兩人聞聲同時轉(zhuǎn)身,好在言潯機靈,立刻側(cè)身鉆入人群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