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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妖的山神筆記

第二十五章·歲月作誓言

花妖的山神筆記 未逢君 2138 2020-04-23 11:00:00

  晚風(fēng)拂面,甚是清爽,陳府生的手指停頓在窗欞上,久久不曾移開,一時忘記了自己是來關(guān)窗戶的。

  凝視著窗戶外面的樹木又將長出蔥蘢的新葉,陳府生后知后覺,時光流轉(zhuǎn),轉(zhuǎn)眼間就又是新的一年。

  孟府中,大多院落的花木有專門的花匠照看,會應(yīng)景地添置四時花品。仆人們的園子倒是沒有那么多講究,所以,花花草草的一枯一榮,也就成了他們這里的一景一物。

  可是說的這些都不干他的事情。

  陳府生垂下眉眼,再次探手上前去關(guān)窗。

  忽而有一陣短促而強勁的陰風(fēng)撲面而來,有什么東西涼絲絲、輕飄飄地挨著他的臉頰,讓陳府生應(yīng)激地閉了下眼睛,再等抬眼望去,就被驚得倒退了小半步。

  一條人影就這么倒掛在他的窗戶外邊!

  外面暮色漸濃,稍遠處也看不真切,園中所植的高樹就像一排排高瘦的怪人。

  陳府生瞳孔驟縮,心臟在胸膛里狂跳不止,仿佛發(fā)足狂奔過一條街巷之后的樣子。他動了動嘴唇,卻愣是什么聲音也沒發(fā)出來。

  清秋見他明顯被嚇慘了的形容,方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想著這一世的黎湛顯然不及從前,一邊將手中捧著的一物伸進窗子,徑直推到他面前。

  倒著一張人臉固然詭異古怪,但陳府生自看出那是個活生生的人以后,就沒什么可害怕的了,畢竟他堂堂七尺男兒,被這種不入流的小把戲嚇到,總歸有些說不過去的。

  見陳府生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她,卻絲毫沒有要開口說話的意思,清秋倒掛著整張臉都充血了,只好先用一手扶著窗子翻下來。

  “陳府生,你要吃燒雞不要?”

  原來她手里的是用荷葉包裹著的一整只燒雞,熱乎乎、香噴噴的燒雞,撲鼻的油香之中還夾帶著荷葉的清香。

  陳府生已恢復(fù)面色如常,反觀窗外立著的人則面色潮紅。他有些生氣地伸手關(guān)窗,卻被窗外人一把攔住。

  “誒!你這個人怎么這樣?”隨后她又小聲地對自己嘀咕著:“人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多少年了都是同一個樣子?!?p>  “你是誰?”陳府生見她一個人在那里念叨著,又像是認(rèn)識自己的樣子,終于皺著眉頭問她。

  “我大名言清秋,是……”又是什么呢?朝云國公府人?

  “言清秋?”陳府生沒太注意她的停滯,口中輕念著這個陌生的名字,然后冷淡答:“不認(rèn)識?!?p>  清秋笑了,心說,你若是認(rèn)識才真的是奇了怪了,孟婆的湯可是不可能摻假的,如假包換啊。

  “你的肚子不是餓了么?來,我請你吃肉!”

  說話間,陳府生的肚子其實已經(jīng)響了幾遍了,清秋執(zhí)著地將整只燒雞遞過去,陳府生掃了眼她油膩膩的手,仍是避開了:“我又不認(rèn)識你。”

  “沒關(guān)系,打今兒個起就算是認(rèn)識了?!?p>  陳府生不再理會她,覺得此人舉止言辭都透露著怪異,他用力板過窗子,“少來……”

  丟了東西,又見人糾纏,陳府生正滿腹怨氣沒處撒,正要罵退她,卻見她將一物拿在手里,讓陳府生一時呆愣,連一肚子的怨氣都消散到九霄云外去了。

  她手里拎著的是一枚螭龍紋的環(huán)形玉。

  圓眼大鼻,雙線細眉,肖似的雕工,相同的玉石料子,連上面的天然紋路都如出一轍,只是在不同的位置上。

  “認(rèn)出來了?”清秋的語氣里有點掌握了全局的小驕傲。

  陳府生當(dāng)然認(rèn)出了,也認(rèn)出來這不是他的那枚,眼前的這枚尾部既沒有斷裂,也沒有用便宜的白銀鑲補。

  陳府生老實而簡略地答:“嗯?!?p>  見他不再像剛開始那般排斥自己,清秋又將在街上從他身上扯來的螭龍玉揚給他看。

  “你怎么也有,我的又為何會在你手里?”

  從前只看自己的,沒有人會想到它還會有另一半,可是今天一旦見到了,就一眼能看出它們是一對的陰陽玉,一左一右,能合成一個完整的圓形。

  陳府生很自然地伸手來拿,清秋卻猛地后退一步躲開了,奈何陳府生身前攔著一堵厚實的墻,手長腳長也撲了個空。

  陳府生皺眉不滿:“還給我!”

  “嘿!你先說你是怎么拿到這玉的?”

  陳府生一開始就覺得此人莫名其妙,出現(xiàn)得莫名其妙,說著莫名其妙的話,現(xiàn)在就越發(fā)奇怪了,所以他并不答話,左手按著窗臺就要翻出來。

  “你要是敢搶,我就把它扔進湖里!你們府里的湖挺深的吧?我剛在屋頂上還見著上面飄著小舟呢?!?p>  “你!你這個人怎么這般蠻橫?”

  陳府生著實氣惱,卻真的不再動了,乖乖地站在屋子里,瞧臉色是被氣得不輕。

  小辮子被人揪在手里,陳府生只得說出是某僧人所贈。他餓了許久,打開那只飄著荷香的燒雞,不客氣地撕下一只雞腿,送進嘴里,頓時滿口麻油的香味。

  “好可惜啊,就這么斷掉了?!鼻迩镞z憾。

  陳府生如實答,是后來不慎弄斷的。家中那點事,他自然不會說與外人聽。

  清秋沉思甚久,將屬于陳府生的那枚歸還給他。

  就在陳府生滿心疑惑,拿回玉佩這么簡單的時候,清秋說:“我的那塊是我那短命的未婚夫婿給我的,他自己也留了一半,就是你一直戴著的那個。”

  清秋說話的語氣極淡。

  “你的那塊螭龍玉,應(yīng)該是老和尚給你之前就斷掉了的。百年前,我看著你將螭龍玉收在衣襟里,后來你與歹人對戰(zhàn),不幸遭人暗算,倒下之時,隔著外面的甲衣,它被你肚子下的一塊石頭硌斷了?!?p>  陳府生聽進耳朵里的每一個字都是不可思議的,卻每一句都在心上重若千鈞。

  “又不像紙張,玉石硌斷了,再粘起來總是不牢固的,否則也不會脆弱到只輕輕一碰就敲成了兩段。”

  陳府生明明沒有與她說過,他的螭龍玉是怎么碎的。

  “我看過你的生死簿。平生小事雖然不能一一而足,大致還是知道的,你騙不了我。”

  陳府生驚詫萬分,第一次正經(jīng)地問她:“你到底是誰?”

  “百年前的朝云國公府,言清秋。你也不叫陳府生,你從前叫黎湛?!?p>  “黎湛?”

  陳府生機械地重復(fù)著那個據(jù)說是屬于自己的名姓,只覺得和“言清秋”這個名字一樣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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