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漠習(xí)慣性的想要上前扶她一把,可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樣,悻悻地縮回了手,看著那個姑娘一個人在那里掙扎著。
“還不快來扶本郡主一把,你可忘記了自己的身份。”
秦慶云說話帶氣,可伐漠心里卻重重地松了一口氣。
心里憋著隱忍不發(fā)才可怕呢,有氣有怨,發(fā)泄出來也就沒事了,日后想起來也不過就是從前年少輕狂無知時的一些笑料而已,不至于為了那一點少男少女的心事而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他終于卸下心上的包袱,伸出手去扶著慶云。女孩子的手上濕濕的,是剛才擦淚水的時候打濕了,整個袖口都有些濕漉漉的,像是在人心上蒙了一層被子一樣,讓人有些難受。
“伐漠,”她又開口,“你這輩子可做過什么后悔的事情嗎?”
有啊,誰這一輩子還不曾后悔過呢?眼下就有一個可能會后悔很久的事情,那就是推開了你啊,讓一個這樣開朗的小姑娘傷了心就是自己的罪過,可自己卻不能放任感情,讓那種無端的熱情毀了小姑娘本該安逸榮華的一生。
“沒有?!庇终f了一次違心話,當(dāng)你開口編造了一個謊言時,那你就必然要學(xué)會像結(jié)蜘蛛網(wǎng)一樣,用無數(shù)個謊言來替它打圓場,伐漠終于感受到了這種滋味,實話實說,對人是很有挑戰(zhàn)的,可他卻難得不喜歡這種挑戰(zhàn)。
慶云撇撇嘴,竟然破涕為笑。
“哈哈哈哈哈哈,嚇到了吧?你不會是真信了吧!你還真當(dāng)你自己是多有魅力了,本郡主就是和你開了一個玩笑而已,就知道你們會當(dāng)真。好的,不逗你們玩了,我許久沒有見到哥哥了,帶我去看看他吧!”
伐漠無比配合的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甚至還伸手去抓了抓自己的后腦勺,顯得有些不好意思。
可心里卻像是被一塊燒紅的烙鐵給燙了一下,渾身起了無數(shù)的雞皮疙瘩,因為這種鉆心刻骨的疼痛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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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公主府。
長公主看見自己的女兒是帶著笑回來的,心頭反而多了幾分惴惴不安的感覺。
難不成那小子臨門一腳竟然改變主意了嗎?還是說女兒今天根本就沒有把事情給挑明,只是旁敲側(cè)擊了一下?
長公主的感情經(jīng)歷不算很多,雖然是比女兒大了這么多,在心里頭對于情情愛愛的這些事情,只能算是看破紅塵,也不能說是多么精通。
“慶云,來,讓母親瞧瞧你今日去攝政王叔父上挑了什么些好東西回來,看看你的皇帝哥哥會不會稀罕這些東西?”長公主向來柔和的很,如果不是曾經(jīng)犯傻跟了一個侍衛(wèi),想必也會是這上京城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貴婦人。
慶云看見母親的那一刻,心里頭已經(jīng)搭建好的的萬丈長城就在那一瞬間轟然崩塌,小姑娘對于母親的依賴很強(qiáng),現(xiàn)在只想躲在那個溫暖的懷里頭抱頭痛哭,再也不要去思考任何別的事情。
“母親,嗚嗚嗚,母親……”
郡主哭得傷心,長公主心里那塊大石頭居然就莫名的掉了下來,現(xiàn)在的氣氛有一些詭異,長公主微微笑著,那笑容不像是無奈,更像是一種勝利,像是一個勝利者在安慰著失敗者受傷的心靈。
“是什么人讓我們慶云這么傷心?你告訴母親,母親找他算賬去?!?p> 慶云又怎么會說,只是覺得實在是心灰意冷,怎樣都提不起精神來了。
從前從來沒有思考過愛情的小女孩子突然對這個永遠(yuǎn)的謎題產(chǎn)生了興趣,可笑的謎題就像是天書一樣困擾著她,占據(jù)著她的整個心靈,那個原本有些空空落落的心里面被悲傷擠滿。
不知道哭了好久,秦慶云突然從長公主的懷抱里面掙脫出來。這個一向堅強(qiáng)的小姑娘顯然是不好意思了,擦干了臉上的淚水之后別過頭去,聲音低沉的說著話。
“母親,之前我說的那些事情也算數(shù),以后都任憑母親做主,婚事,也是一樣,母親從前說的那位陸家的公子,應(yīng)當(dāng)就是極好的?!?p> 長公主有些吃驚她的表現(xiàn),從情殤中走出來的竟然這么快嗎?只不過是一轉(zhuǎn)眼的功夫,便可以由從前的抵死不從變成現(xiàn)在的坦然接受,現(xiàn)在換的長公主有些消化不了這些消息了,原本平靜溫柔的臉上突然蒙上了一層疑惑的色彩。
“慶云,你說什么?”
“慶云知道,陸家的公子是攝政王皇叔身邊的人,平日里對我們也多有照拂,何況母親也對他青眼有加,想來是一個極為不錯的人。這樣好的夫婿若是被別人搶走了,我可不干,母親要不然著手去安排操辦吧!”
慶云說出來的話實在有些驚世駭俗,長公主生怕她是受了什么刺激導(dǎo)致神志不清,心里頭又升了幾分后悔的意思來。
“你這丫頭,怎么現(xiàn)在都說起胡話來了?這件事情以后再說也不著急?!?p> 秦慶云說的也的確是氣話,不過事后回想起來也有些臊的慌,哪有女孩子家家天天把嫁不嫁的掛在嘴上的?就算這個好不容易在心上人面前勇敢了一回,可被拒絕之后就再也沒有這么厚臉皮了的。
母女兩個又拉著談了好一會兒的心,直到長公主確定秦慶云沒事之后才放她回了房間,自己又重新挑選著送給皇上的圣誕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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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這是在城外截獲的鴿子,這已經(jīng)是這些天來的第五只了?!?p> 夜色已深,秦懷瑾有一搭沒一搭的用食指敲擊著沉香木的椅子,似乎在思考些什么重要的事情。
已經(jīng)是第五只鴿子了,每一只鴿子都是飛到皇宮去的方向,每封信的內(nèi)容都一樣,言簡意賅,但是讓人不可小覷——玄霧閣封侯的消息傳過來了。
秦懷瑾雖然不知道他們兄妹兩個是怎么在合暉混到了一個爵位的,可就在正要平反的時候出現(xiàn)這種事,絕對不算是什么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