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新嫁娘齊毓婉

　　外面熱鬧，沒想到齊毓婉閨房里更是熱鬧，除了親姐妹在，還有些堂親、表親的姑娘們也在。

　　安陽到時沈氏正打發(fā)幾個年紀小的出去。

　　沈氏是齊家大房嫡長子齊清的正妻。齊清三年前高中探花，外放時自請去了與魏國僅隔一道關隘的奉行縣，要到今年七月才回來述職。

　　沈氏膝下有個四歲的男孩，乳名叫做寶哥兒的。

　　因是二房嫁女兒，大房的夫人便與老太太看顧外面，內(nèi)院的事是半點不沾，叫二房夫人自己忖度著辦。

　　可齊毓婉是嫡長女，婚事馬虎不得，老太太便叫沈氏過來幫襯著，看可有不合規(guī)矩的。

　　齊毓嬌進門就笑道：“大嫂子你這會兒才趕她們，大姐夫的紅包您替他給嗎？”

　　沈氏一手攬住一個小丫頭，道：“你這嘴早晚叫你大姐撕了才能罷休?！?p>　　安陽繞過幾人探頭往里看，里面齊毓婉正在上妝。

　　齊毓妙看見了，給安陽讓了一個地方，小聲道：“剛才有個嬤嬤替大姐姐絞面，看得我臉疼。”

　　這事靜陽上妝前也有，不過安陽沒看見就是了。

　　安陽環(huán)顧四周，問她：“你三姐和齡兒呢？”

　　齊毓妙道：“三姐姐和叔母在外面，說是學學怎么待人接物，四姐姐在祖母那，過會就來?！?p>　　齊毓嬌端了一盤點心過來，竟是自己先拿了一塊吃，齊毓妙便顧不上和安陽說話，也湊過去拿了兩塊。

　　民間嫁女和宮里嫁公主大不一樣，先是沒那么多規(guī)矩，再是允許年紀小的小輩們討利是。

　　所以房間內(nèi)幼童們聚了七八個，都讓沈氏叫去吃點心了。

　　這時沈氏忽然開口：“先別給大妹妹上唇脂，讓她吃點。”

　　齊毓嬌轉(zhuǎn)頭：“這是什么規(guī)矩？”

　　沈氏笑道：“這哪是規(guī)矩，難道讓大妹妹餓一天不成？”

　　齊毓婉平日都行溫婉大氣之風，倒是少見有艷色襯她，沒想穿了嫁衣竟如此明艷動人。安陽借著齊毓嬌的手也吃了一塊點心。

　　這時沈氏又道：“五妹，你去把二弟叫來，我有話說。”

　　齊毓妙慌忙放下糕點，應聲去了。

　　說來也是不巧，齊家這一代就兩個男丁，長子齊清為官在外，剩下的姐妹們都未成婚，過會竟只能叫齊澈和幾個堂親兄弟去攔門要催妝詩。

　　齊毓嬌也從母親口中聽說了這事，當下看了一眼屋內(nèi)，朝寶哥兒招了招手，笑道：“哪是沒人？我看寶哥兒就很好?！?p>　　沈氏道：“又胡說了?！?p>　　齊毓嬌爭辯道：“寶哥兒才是名正言順呢，難不成他們還會與小童們一般見識？”

　　沈氏笑應：“話雖如此，可寶哥兒才學了《三字經(jīng)》，你叫他懂什么詩的好壞？”

　　齊毓嬌被問倒了，單手護著寶哥兒坐在了安陽身旁，沉思了片刻又道：“這還不簡單？咱們屋里哪個沒立過詩社？叫寶哥兒把要說的背下來。”

　　沈氏笑了：“你既有這雄心壯志，只管教他。”

　　因時辰還早，梳妝嬤嬤便沒有這會兒就把齊毓婉的發(fā)髻梳好。

　　齊毓婉在梳妝臺前散了一頭烏發(fā)含笑聽她二人講話，笑評一句“古靈精怪”。

　　今天齊貴妃給的添妝明面上不算貴重，只是依憑規(guī)矩來給，但暗地里還叫安陽帶了一個荷包，是齊妃親手繡的。

　　自打齊妃冊了妃位，能叫她親手繡的東西少之又少，這會也算是姑姑給侄女兒的嫁禮了。

　　安陽趁齊毓婉休息的空檔把荷包給她，上繡了雙魚，安陽低聲道：“我母妃親自繡的。”

　　齊毓婉本想謝恩，卻被安陽按住手背搖了搖頭，齊毓婉便微笑把它收在袖中，不再多言。

　　安陽把東西給了就去找齊毓嬌說話，只見齊毓嬌還真打算做個“女夫子”。

　　“催妝詩，能記住嗎？不給催妝詩不讓他們進來?！?p>　　“催妝詩？”寶哥兒一臉疑惑。

　　齊毓嬌便又鍥而不舍的把話再說了一遍。

　　安陽左右插不進話，便看向別處，和坐在窗邊的趙檀相視一笑，想著有機會去她詩社看看。

　　隨后透過窗戶又看到外面沈氏正在和齊澈說話：“大妹妹上轎時你去送，這規(guī)矩過會有人和你說，你可莫要忘了?！?p>　　齊澈笑嘻嘻道：“放心?！?p>　　沈氏無奈一笑，和齊毓妙重新回到了內(nèi)室，道：“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他了，只求今日別出什么幺蛾子?！?p>　　見齊澈看向自己，安陽急忙撇開了眼，不知道在心慌什么。

　　安陽只覺齊澈今日的確格外豐神俊朗，不做那吊兒郎當姿態(tài)時能看得出世家子弟的風范。

　　女客們午間去外面用午膳，齊毓婉只用了些糕點便要梳發(fā)髻了，這時齊毓姜也從外院回來，和眾姐妹見禮。

　　許是被這喜慶的氛圍感染了，齊毓姜也少見的調(diào)侃了大姐一句，她說：“今日我算是明白了，迎來送往最麻煩，咱們好歹還是閨中姑娘，可大姐姐卻是當家主母了。”

　　齊毓嬌抬頭道：“三妹這話說的有理，只是往后逢年節(jié)你要多給一個利是了?！?p>　　齊毓婉忍無可忍，空了一只手拍了齊毓嬌手臂一下。

　　眾姐妹便都笑了，不再調(diào)侃這位新嫁娘。

　　齊毓婉的發(fā)髻雖說也比較繁瑣，卻不像靜陽那樣顯得厚重，沈大嫂子看了一圈，將團扇放在齊毓婉手中，道：“該學的想必叔母都跟你說過了，接下來是我要說的?！?p>　　齊毓婉點了點頭，略將團扇上舉，遮住了半張臉。

　　“你是妹妹們的長姐，往后是徐家的長媳，可你總歸是我的大妹妹，她們的大姐姐，若有事只管去做，我們都在呢?！?p>　　沈氏也不知為什么會這么說，齊毓婉的這門親事是吃了大虧的，可為了后面的妹妹們只能故作大度，拖到十九才出嫁。

　　嫡長女是一個標桿，若是低嫁，那要讓后面的妹妹如何自處呢？

　　聽到沈氏這句話，齊毓嬌等人笑著應了，一人叫了一聲“大姐姐?！?p>　　沈氏便對齊毓婉道：“好了，團扇掩面，卻扇的時候你自己拿捏好?！?p>　　安陽轉(zhuǎn)頭看了看門口，齊毓姝還是沒到，不知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