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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末風云之月魚傳

第十二章 皮影戲

明末風云之月魚傳 月西懸 3846 2020-01-25 05:00:16

  沈幼儀優(yōu)雅端莊善解人意,藍止玉熱情爽朗灑脫不羈,所以一大一小兩位美人,一路上聊的極為投機,大有一種相見恨晚的趨勢。從聊天中沈幼儀得知,藍止玉是巴蜀百夷族人的統(tǒng)領,這次進京只是為了述職。

  兩人說話間,便已來到了李家的宅子處,兩人約定明日一早結伴返回順義,這才依依不舍的分開。

  望著藍止玉遠去的背影,沈幼儀心中頗為惋惜:“她要是能帶著人馬長住邊關,定然能成為抗擊后金的一大助力?!?p>  另外一邊。

  夜晚的營帳中燈火通明,鐘元白一邊吃著飯一邊清算著手中的賬冊。只是吃著吃著他便忘了繼續(xù)動筷子,只顧著在面前的賬冊上埋首書寫。

  這時一位少女從外面走了進來,這少女正是玉株。

  玉株不知今天這位公子喚她過來是為何事,但見他忙的連飯都顧不上吃,便只得按下心頭的疑惑,提醒了一聲:“公子,還是用完飯在忙吧。

  “玉株你來了啊,你且稍等一會?!辩娫椎椭^說了一句。

  玉株嗯了一聲然后退到一旁等他忙完。

  望著面前燒的通紅的碳火,玉株的思緒飄飛老遠。六歲那年母親死了,兩個月后父親便續(xù)了弦。原本疼愛他的父親也開始慢慢疏離,后母對她更是非打即罵,甚至一度要將她賣去青樓。索性父親制止了后母這么做。如此又過了兩年,八歲那年父親突然生了一場大病,從此一病不起,半年后便死在了床榻上。父親死后,后母便將她賣去了青樓,輾轉之下她被帶到了順義。在青樓里生活了四年。直到十二歲那年,沈幼儀替她贖了身,她這才算有了安定的生活。

  正當玉株想的入神的時候,一旁的鐘元白也忙完了,他抬起頭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女,只是這一眼他便愣在了那里。只見少女頭發(fā)梳成流云髻,發(fā)髻上斜墜著碧玉瓚鳳釵,上身穿著艷紅牡丹香緊身袍,腰間黑帶系成穿花蝴蝶結,下罩月藍煙紗碎花裙垂至足尖,一對仙足上踩著一雙淡紫色的繡鞋。

  看著眼前美人的這身裝扮,鐘元白這才想起,這不是那日在李府驚鴻一瞥便再難忘記的倩影嘛。只是當時她背對著自己,所以沒能看見美人的容顏!

  這時一旁的玉株收回了思緒,一見面前這男子正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心頭不經(jīng)有些埋怨李一飛:“二公子怎可如此害我!竟將我送給如此不堪的人?!毕氲竭@里,玉株不經(jīng)心中悲切,在一看鐘元白的相貌,一顆芳心立刻就沉入了谷底:“我怎的這般命苦?難道今后便要委身于,眼前這個既好色又丑陋的男人了?”

  片刻后鐘元白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tài)了,急忙轉過頭去看向一邊:“玉株姑娘,今日在下喚你過來,是有一事想要告知?!?p>  心中悲苦的玉株,沒有說話,只是紅著眼睛定定的看著他,心里想著:“他……他想要干嘛?”

  鐘元白從懷里掏出賣身契放在案上:“玉株姑娘,今日在下便將你的賣身契交還給你。”

  玉株楞楞的看著面前的賣身契,那是她不知想了多久的東西?。】墒撬?,當初沈幼儀贖買她的時候,可是花了二十萬兩白銀。不出意外的話,這張賣身契,她這輩子也不可能贖回來了。

  見她發(fā)呆,鐘元白知道此刻的她一定是心緒難平,也不多說什么。拿起賣身契走到她面前,將賣身契放在了她的手里。然后又從懷里掏出一張銀票來遞給她:“玉株姑娘,我觀這賣身契上,姑娘乃是天南府之人,所以到了這里才將賣身契還給你。還望姑娘不要怪罪才是?!?p>  以鐘元白的智慧,他又怎么看不出玉株嫌棄自己。但他是謙謙君子,他雖對眼前的絕色佳人心動不已,但若讓他強取,他是不屑的。所以一早他便準備將賣身契還給玉株了。

  楞了半晌玉株終于回過神來,她看了看手中的銀票和賣身契,雙膝一軟跪倒在地,聲音哽咽:“公子大恩,玉株無以為報!懇請公子告訴玉株您的姓名!”說罷她給鐘元白連磕了三個頭。

  見她如此大禮,鐘元白想去拉她又覺得男女有別,只能出言勸慰:“姑娘不必如此大禮,在下落魄如斯,那還有多余銀錢再養(yǎng)丫鬟。又怎敢將姑娘這樣神仙般的人兒留在身邊。至于姓名,在下一介書生不提也罷?!?p>  玉株見他不肯告訴自己姓名,索性一言不發(fā)的跪在那里不肯起來。

  一見她這般固執(zhí),鐘元白無奈的搖了搖頭。他本覺得挾恩不圖報,所以就不告訴玉株自己的名字了。但眼下這狀況又不得不說,轉念一想,過去這幾天被她看輕嫌棄,心里又有些氣不過,索性告訴她自己是何許人也,好叫她不要看輕自己。一念至此,鐘元白傲然挺胸抬頭看著她:“在下不才!天啟二年,六首狀元鐘元白!自隋開科舉以來,我乃古今第一人也!”

  他這話可謂是平底起驚雷,玉株癥癥的看著他驚訝的說不出話來。要說這天下的名士玉株最想見誰?那便是鐘元白!過去六年她在李府里博覽群書,所讀最多的文章,也是鐘元白的文章。玉株早就仰慕他多年,早被他的才華俘獲了芳心。

  一想到過去這幾日,自己盡對公子如此無禮,只怕公子心里早已厭煩自己了。想到這玉株只覺得心疼莫名,她癡癡的望著鐘元白:“霸王義氣盡,賤妾何生聊。玉株最喜歡的一首詞曲,便是公子所做?!?p>  鐘元白點點頭,讓她起來說話。

  玉株心里惶惶,聲音顫顫的謝過他站起身來,正想著如何跟他解釋,自己過去幾日無禮的冒犯,卻又聽他說明天便要派人送自己離開。連忙搶著開口:“玉株愿常伴公子左右。”

  鐘元白只以為她是為了報恩,擺了擺手:“不必了,跟了在下只會委屈了姑娘,而且姑娘不喜在下,在下還是能看得出來的?!?p>  他自嘲的笑了笑:“這天下人都是如此,皆喜以貌取人。鐘某人便是最好的例子,縱有一身本領,不也被奪了功名,未曾加害姑娘你,便以被姑娘你所嫌棄?!闭f罷他兀自哈哈大笑了起來。

  聽他這話,玉株一顆芳心早不知碎成了多少瓣,但卻無從辯駁。

  “所以玉株姑娘早些去歇息吧?!?p>  “公子愿不愿聽玉株解釋?”玉株鳳眸含淚的望著他,玉株只覺得自己真是該死。過去這些時日,為何要如此的輕慢公子。

  鐘元白不知道她要解釋什么,于是點了點頭讓她隨意。但讓鐘元白沒想到的是,接下來的一個時辰里,玉株將他所寫的文章全背了出來。

  “公子現(xiàn)在還是不信玉株嘛?”玉株一臉緊張的望著他,深怕他不原諒自己。

  看著眼前的美人,鐘元白有些發(fā)呆,他沒想到,許多連他自己都忘了的文章,這天下還有人能記得。

  “公子,能不能為玉株撫琴?”

  愣神中的鐘元白不解其意:“姑娘為何要鐘某撫琴?”

  “玉株想跳支舞給公子賠罪,還請公子成全?!庇裰暧忠俟颉?p>  見她又要拜自己,鐘元白趕忙制止了她,轉身去拿古琴。

  片刻后他抱著古琴來到將軍案旁,將古琴擺好,輕撥琴弦試了試音調(diào),確認無誤之后,這才坐下身來開始彈奏。

  隨后一曲哀傷凄婉的憶江南便在營帳內(nèi)響起。

  玉株蓮步微移來到營帳中間,微微的對著鐘元白行了一禮,一禮過后她輕抬起那嫩如新筍般的柔夷,跟隨著琴音舞動了起來。

  燈火將她那香雪美腮映照的微微泛紅,琴音中紅衣翩翩、柔腰隨著韻律款款擺動、纖細柔軟的身姿裊裊娜娜,好似牡丹搖曳在晨霧中,又似是星月倒映春水里;碳火旁嬌軀旋轉、玉臂跟著節(jié)奏慢慢舒展、裙擺飄飄的體態(tài)娉娉婷婷,像是三月淋濕江南的雨,又像四月吹皺西湖的風。她邊跳邊唱,歌聲在營帳里飄蕩。

  “憶江南,青山伴煙雨;寄情絲,枕上夢雪起;西窗燭,與君畫錦鯉……”

  許久后琴音漸止,兩人默默對望著相顧無言,但兩人的內(nèi)心想法卻是各有不同。玉株一顆芳心里滿是柔情,只覺今生能遇見公子乃是幾世修來的福份。鐘元白則是初初相見時的怦然心動,但卻自知身份卑微既無良田萬頃又無豐厚家資,怎敢奢求如此美人常伴左右。

  一夜無話,翌日清晨天光微亮,鐘元白便派人前去入城通報。很快前去通報的人便再度折返回來,說是天南城大門緊閉,不論如何呼喊都無人應答。無奈之下鐘元白只得親自帶人前往,等他到了城下看見城頭上的血跡和吊在城樓上的尸首,鐘元白便猜到了前因后果。這三晉地區(qū)自古就民風剽悍,最近兩年皆是大旱,導致糧食顆粒無收,加之朝堂諸公層層盤剝賑災糧食,那些吃不飽飯的百姓里必然會有人出來登高一呼,然后那些饑民就變成了殺人放火的山匪流寇。心中有了判斷,鐘元白便回了營帳,寫了封書信派人給送去。然后自己便在營帳里耐心等待。

  可這一等便到了傍晚,鐘元白見軟語相求無果,于是又寫了一封恐嚇信讓人送了過去,然后他便集結手下七千多名鄉(xiāng)勇,做出佯裝要攻城的樣子。

  半個時辰后,天南府的知府趙德住帶著眾官員以及鄉(xiāng)紳富戶們,打開城門出城相迎,完全一副簞食壺漿以迎王師的嘴臉。

  鐘元白目光冰冷的看著城門口跪成一排的人群,他知道這天南府之所以沒受饑荒的影響,完全是因為和京城離得太近,所以這些狗官們不敢貪墨的太過分,和他們做官是否廉潔沒有半點關系。他偏頭看向身旁的玉株:“玉株,待會找人將這些開門獻城的人畫下來,然后吩咐秦護院,我們離開這里的時候把這些人!”說著他在自己的喉嚨前做了個割喉的手勢。

  玉株應了一聲隨后便打馬離去。

  看著眼前跪在地上的人群,鐘元白強壓下心頭洶涌的殺意,他現(xiàn)在還不能殺了這些人,必須得等他們?nèi)拷怀鍪掷锏募Z草,才能考慮這個問題。

  鐘元白打馬來到府知府面前,馬鞭用力一揮抽在他的身上:“你叫什么名字!”

  趙知府吃痛但卻不敢喊出聲來,深怕惹惱了這強盜頭目,他兩腿顫顫的把頭埋在地上,聲音瑟瑟發(fā)抖:“小……小的名叫趙德柱?!?p>  罩得???鐘元白冷笑一聲:“爾等很好!懂得開門獻城,本統(tǒng)領給你們記上一功,明晚除夕本統(tǒng)領邀請爾等來我?guī)ぶ醒顼?,還請各位務必賞臉前來。”說罷他用力一揮馬鞭,打馬朝著城內(nèi)而去。

  夜晚知府衙門內(nèi),鐘元白在后堂里轉了一圈,選了一間靠近湖邊的廂房當作他的臨時營帳。安頓好一切之后,他喚來幾個得力的手下,吩咐他們各自帶人連夜查清城內(nèi)所有富戶家的糧倉,查清具體位置后立刻回來稟報。

  他自己還得坐鎮(zhèn)衙門把戲繼續(xù)演下去。鐘元白自己心里清楚,他其實只是一個紙老虎而已。他手下那些鄉(xiāng)勇平日都是良民,加入他的運糧隊伍,憑的是胸中的一腔熱血和豐厚的報酬,讓這些鄉(xiāng)勇裝裝樣子嚇唬嚇唬人還行,真讓他們拔刀殺人搶糧,他們肯定是不會干的,所以現(xiàn)在鐘元白手里能用的人也就十幾個而已。

  兩個時辰過后,鐘元白派出去的人手這才回來,然后將一份繪制好的藏糧地圖交給了他,早就等的不耐煩的鐘元白,一拿到地圖就跑回自己的房間,點亮油燈立即開始校驗。

  昏暗的燈光下,鐘元白參照著天南府的地圖逐一校準藏糧地點,一時搖頭一時點頭,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而他旁邊的玉株則手托著香腮歪著腦袋,含情默默的看著他做著這一切,嘴角不時還會揚起一抹甜甜的笑容。

  兩人的身影在油燈的映照下,倒影在貼畫的窗戶紙上,映出一對彼此依偎在一起的身影,像極了一出既浪漫又溫馨的皮影戲。

  

月西懸

上學那會,耳機聽著周杰倫的歌看著窗外的藍天,心里想著什么時候才是2000年?我什么時候才能畢業(yè)?如今再想想 2000年已經(jīng)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仿若一夜之間又恍若隔世!我竟老了二十歲?!   《明末風云隨筆》岳西懸 2020年除夕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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