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她大概可能是18歲吧,剛剛高中畢業(yè),挺活潑好動的一個人,只不過沒什么朋友。
她叫李慧南,瘦瘦高高卻弱不禁風,大大咧咧卻極度自卑,或是因為長相或是性格,總覺得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
今天的她要去面試,人生第一次難免有點慌。事先準備好的臺詞到用時,大腦一片空白,看人事的表情說等消息其實就是沒有通過。她也知道,心灰意冷,一路上心不在焉,走走停停,算是舒緩自己的心緒,這種習慣或是說方法她從小就有,兒時經常被人欺負,家里窮,穿得衣服破爛總會被人嘲笑,看不起,她那么小哪里知道這些,她只覺得大家當她是傻子,后來明白了,但已經長大了,也就沒意思了,但那段記憶刻的很深,很難抹去,想起來也還是會傷心難過。好在高中時期,這種嘲笑類的事情突然斷絕了,也算一種幸福吧,但她依然沒交到好朋友,可能真的性格問題,內向不愿與人過多交流。
回到家里,整個人都虛脫了,腳底被捂出了不少汗,那鞋子一脫,汗臭味馬上散出來,趕緊把球鞋放在門口曬太陽殺菌,換回舒舒服服的人字拖鞋。大夏天的實在是太熱了,開著風扇,吃了幾牙西瓜才緩解了一些疲憊。
“面試的如何?”進來的是她的母親,可以說骨瘦如柴,但她飯量很好的。母親拿著葡萄放在桌子上。“剛洗的,有點酸,今天面試怎么樣?”
“沒通過,可能不適合我,我性格太靦腆了,不適合人多的地方?!?p> “沒事,工作總會有的,多看看,性格以后也會有可能改變,你還小?!?p> “今天好熱,你看我腳底都白了?!?p> “可不是,剛洗的衣服沒多久都干了?!?p> “看樣子麥子明天就能收了,也挺好的,下雨前收掉也是好事?!?p> “對了,你想吃啥?我去做,你爸也不知道現(xiàn)在吃了沒有,剛有人捎信得明天回來。”
“媽,不用擔心,去哪里都有人管的,他是給人幫忙,何況過夜那種,怎么會餓著。再說了回來也都很晚了,本來喪事就很廢人,一天一夜的,他要控場子,第二天還得繼續(xù),自然也就休息那了,再說,如果回家來回折騰人也受不了。人家也信得過他才請了過去。他也就是頭兩天勞累一下,就過去了?!?p> “你不知道嗎你爸,我是怕他喝醉了?!?p> “他?醉了,很難的,你忘了他為了一塊手表踩箱喝的事了,白酒黃酒啤酒全給整一起了,愣是把那三十個人喝趴了,再說這種場合不會的,他也知道的,喝肯定喝,也不會說是太過。”
“你爸他,太愛喝酒了。”
“還好吧,至少他喝醉了只會睡覺,也還行?!?p> “那你吃什么,煮豆子怎么樣?”
“有豆子?我怎么不知道?”
“早上我去地里摘的,順便撿了幾個蛋?!?p> “野雞蛋?”
“對,還有幾只小野雞,跑的太快了。你要是在的話,肯定能抓住,我老胳膊老腿的趕不上?!?p> “哈哈哈,沒有的事,行吧,你去吧,我剛回來想躺一會,太熱了?!?p> “做好我叫你,睡吧?!?p> “嗯?!闭f完李慧南便脫了鞋躺在床上,開始醞釀睡意。母親則悄悄關好門出去了。母親走后李慧南又睜開了眼,有些心事,開始胡思亂想,為了使自己能夠安穩(wěn)打開收音機聽聽歌,很快腦子放空。
吃過飯后,李慧南會做飯前消化運動,因為她聽廣播里說,人吃完飯不易馬上睡覺,會對身體不好,可以散散步,有助于消化。她是非常認可的,生活很多習慣的養(yǎng)成與收音機是脫不了干系的。
時間總是過得很快,看看劇,摸摸狗,又到了睡眠時間。
再到醒來,她第一個想到是今天父親就回來了,她向來就討厭他,重男輕女,對自己又極為嚴苛,總想著她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無論這個女兒做什么在他看來也不過那樣,遲早別人家的人,幫別人養(yǎng)孩子這樣的話李慧南聽了不是一次兩次了,久而久之她恨他,恨他如此偏心,兒子有了喜歡的就會立刻擁有,而自己卻總以各種理由搪塞,回想過往點滴,她癡癡呆呆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像哭又像笑又好像只是照鏡子。簡簡單單搞個丸子頭,淺藍色的長裙,背著帶有小白兔啃蘿卜圖案的包。早餐胡亂吃了些,“媽,中午不用給我做飯了,我出去有事?!?p> 母親還是像往常一樣回道:“記得早點回來。”
“嗯?!?p> 說有事其實她是不愿意見到自己的父親,其實也沒有恨他,只是喜歡不起來,親近不了,覺得陌生一點會更好。
一邊走一邊看,她忍不住拿起手機拍起來,雖然手機像素不好,五百塊錢兩部的那一種,她還是通過看電視買的,到貨后,一種上了當的感覺,雖然知道不好但她從來沒有想過退貨。手機雖不好但也可以上網打字通話也是可以的。至于這些負面的東西根本不影響她現(xiàn)在的感受,生命的旺盛與多姿多彩,瞬間她的腦子回到另一個世界,沒有煩惱,自由與快樂,美好與生氣。晨間的露珠,柔軟的陽光剛剛好,舒服愜意,和那晚點的已有成熟趨勢的麥田,碩果累累的果園,撲面而來的氣息,安靜溫暖。
她心想著,如果美好一直都在,是否會使人厭煩。眼前景物雖好,可這創(chuàng)造過程相當辛苦,況如今生存壓力那么大,農民守著田地恐怕是會窮一輩子,一年到頭挖的寶多的也就兩三萬,去外面工作一個人那是翻倍的,也沒有種地那么辛勞。在我們這一代種地的更少了,老人與孩子成為村里的主體。
想著自己的命運,該何去何從,李慧南長長嘆了口氣,窮人家的孩子,除了努力還能怎么樣,總不能見天上掉餡餅砸死自己吧,再多找找工作,總會遇到合適的。往前走著有個石墩,便在旁邊坐了下來,掏出耳機,放著歌舒緩起起伏伏的心情。
“惠南,我還以為看錯人了?!闭f話的是李佳,兩人從小學一起讀到高中,也是很有緣分。
“怎么最近又去哪里浪了,皮膚都黑了?!崩罨勰洗蛉ぶ槺汴P了音樂。
“哪有那閑工夫,我們家不是種菜嗎,風吹日曬的,這不剛澆完地,偷個閑。你最近打算干什么,我想好了準備去工廠,工資還可以,活也不累,賺點錢再去創(chuàng)業(yè)?!?p> “我還沒想好做什么,也沒什么手藝,工廠吧,聽說又累又臟的,有點擔心吃不消?!?p> “沒事,你和我去同一家,我照顧你,怎么樣?”
“考慮考慮?!?p> “先賺到錢,先有錢這樣擇業(yè)面就會更廣?!?p> 在李佳左一句右一句洗腦灌輸下,李慧南同意進廠工作?!澳悄闶裁磿r候去?”
“星期三,對了,你電話多少來著?我那個手機壞了,新買了一個?!闭f著李佳從褲兜里掏出手機,講他這來之不易的手機,他爹之所以給他買,是有條件的,要求他把第一個月工資上交。
“有壓力吧?”李慧南笑嘻嘻看著他。
“還行吧,反正我一直就沒有過錢,也是第一次工作,對它也沒什么概念?!?p> “是啊,不懂的以后就會懂了,畢業(yè)之后我就一直很迷茫,只知道必須有份工作,具體做什么,一點方向感也沒有,人生規(guī)劃更是扯得老遠,特別迷茫?!?p> “你女孩子家,壓力還小,像我們男孩子,不得不逼迫你快點長大,我也就這幾年可以揮霍,到以后也只能像個機器人一樣不停勞作吧?!?p> “最近談戀愛了?”
“沒有,沒那想法,感覺有束縛,不自在?!?p> “那就是要打光棍了?!?p> “我這么帥氣,怎么可能,只是啥也沒有,給不了人家安全感,談了還不是照樣分,沒意思,有了事業(yè)再說吧?!?p> “年紀輕輕就這思想,看來你爸天天給你喝毒雞湯?!?p> 李佳故意坐近了些:“要不,你當我女朋友?!崩罨勰弦宦犣s緊起身,“胡說什么,我對你可沒那心思。”
“你還挺好玩的,開玩笑都能當真?!?p> “你這嘴皮子是越來越油膩了,也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姑娘?!?p> “行了,不和你扯犢子了,我得回家吃飯去了,去的時候我打你電話?!?p> “行?!崩罨勰蠑[了擺手,又向別處看去。有一毛絨絨的白色的東西向這邊跑過來?!靶“?,小白,過來?!边@么一喊那東西跑的更快了,近了一看是條狗,小短腿,胖乎乎的,哈著氣,汪汪叫了兩聲,兩前腿一直扒拉著李慧南的裙子。“這下好了,裙子又臟了。”口里滿是嫌棄,心里卻是樂開了花,抱起它摟在懷里,軟萌軟萌的,那小眼睛圓溜溜的一直盯著。李慧南不由自主哼著歌,撫摸著它的毛發(fā)。
一人一狗一世界,李慧南靜靜享受大自然的撫摸,愉悅,歡快,安靜,自然,舒適。